“王爷,王妃找到了,就在后院的水井边上,您过去看看吧!”
呜翰乐迟疑着,十分惊讶,他知道李风鸾这一次离开定然不会轻易回来,更可以说是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为何又在后院发现?他敢肯定,李风鸾的身体早已经恢复,可她为何迟迟不走?不是一心要离开?难道他猜错了?
绝对不会!
到了王府,他看到李风鸾依旧坐在院中的井边,身边来劝说的百香和李云都在。他的脚步声近了,两个人才站起来。
他蹲下身,先握住了李风鸾的手,有些凉,好像还碰了一些土,手指上沾了很多灰尘,他拿着李风鸾手里的手帕,一点点的擦干净,看到了她虎口处的一道血口子,微微蹙眉,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尽管心中想到了什么,可还是没说,“我们回房中吧,这里有些凉。”
从前的那颗参天的树已经被割断,整块地都被铺盖上了一层绿油油的花草,但这里依旧有些阴冷,就算正值中午时分,这里依旧冷的有些渗人。
呜翰乐拉着她起身,朝着前院走。路上都在小心着,不时的回头看着她的脚下,注意周围的花草和地上的石子。
“小心!”偶尔,他会出声提醒。
李风鸾好似没听到一般,依旧迈着步子往前走,被石头绊住了,整个身子往地上摔。
呜翰乐一身手,将她抱住,整个重心都扑在了自己怀中。
他张开双臂将她抱住,扑进怀中的那一刻,还不忘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李风鸾双脚离地,身子就开始往地上坠,呜翰乐着急的用力将她提起来,双臂收紧,再一转身,竟打横将他给抱住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走在身后的李云和百香纷纷吓了一跳,可等她们回过神来,呜翰乐已经抱着李风鸾离开了。
入了房中,呜翰乐将她放下,低头瞧着查看她的鞋面,刚才的确是在路上碰到了一块碎石,可不想竟然这么厉害,都将她的鞋面剐开了。
他又轻蹙起眉头来,无奈的叹息一声说,“以后不要去了。”
李风鸾坐着没动,脸上一点神情都没有。目视前方之时,余光却在打量他的脸,他很疲倦,似乎一整夜未眠,周摇的死对他打击一定很大,他,哭过了?
李风鸾心中如何盘算,可始终都还保持着装病的样子没有动,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双脚,整理自己的衣裙。
呜翰乐觉得她的身上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才松开她,坐在了茶几的另一侧。
彼时,他才打量起这个房间来,似乎有了微微的变动?
软榻上的茶几位子似乎也偏移了不少,上面的茶盏也不见了,放水果的盘子空着,地上还有一些零散的脚印。有人收拾过了?还是有重要的客人来了?他将目光从地上收回来,叫来了看守这里的影卫,从来都在屋顶上的影卫此时竟然在外面远处的高树上,听到他的叫喊声走进来,拱手单膝跪地,一张脸满是惊慌,“王爷,属下知错。”
“知错什么?”呜翰乐反问他,一双眉头皱的更加的紧了。
“王爷,我……我刚才察觉到有人,所以出去看了看,不想转眼都功夫王妃娘娘就不见了。”
呜翰乐点点头,目光锁在影卫的头顶上,再转头看向身边的李风鸾身上,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了她的户口上,那伤口是与人交手之后用内力震碎的地方,他岂能不知道,只是李风鸾短时间外出,还与人交手,为何府中这么多影卫缺都未发现,最后竟然在井水边?
忽然,眼前一个光线闪跳,他瞬间明了,“叫人去井水里面看看。”
影卫怔了怔,领命而去。
坐着没动的李风鸾心头紧了一番,知道呜翰乐发现了自己装病,可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能有丝毫的暴露,就算那人现在改了身份,却也不能掉以轻心,那人的目的此时不是她,是呜翰乐。
为此,就算她知道呜翰乐误会了她,也不介意,相信他会明白。
呜翰乐转头瞧着她,偶尔伸手摆弄一下她脸颊的碎发,偶尔捏着衣袖擦拭她额头上的汗珠子,似乎在精心的装扮自己喜欢的洋娃娃。
李风鸾不为所动,也不能为所动。
良久,呜翰乐才停下来。此时,影卫已经回来,并且在井中发现了一个尸体。
呜翰乐没有震惊,有的只是一片了然,点点头,交代人去将尸体烧了,井水暂时停用,再没有多说什么。
房中再一次剩下了他们两人,呜翰乐还将门窗关好。
“风鸾,你想做什么,可否给我一个提示,你这样会叫我很担心。”呜翰乐背对着她站着,面前是紧闭的窗户。
“……”
可他的身后却无人回答,房间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我。”
李风鸾浑身一震,目光慢慢移向那个有些落寞的脊背。
“风鸾,你在怀疑什么?”
他知道吗?
李风鸾微微蹙眉,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捏在一起,眉头中心的痕迹越来越深。
“风鸾,我知晓外面的人是你所杀,你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可你却不对说过只言片语,是否也将我置于危险之中?”
李风鸾的心缩了几分,她痛,很痛。
不等呜翰乐再说什么,从软榻上下来,几步走到他的身后,双臂环绕,抱住了他的腰身。
呜翰乐一怔,意料之中,可也在高兴,脸上不自然的敛上一层笑容。
“王爷,你可知晓,你相信的人有时也正是要害你的人?”
呜翰乐提了口气在胸口,很闷,转身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带着几分责备,“就算如此,你我还是夫妻,你可以怨我,恨我,厌我,可你可有想过,我们还是夫妻,你是孩子的母亲,我是孩子的父亲?”
孩子?
她似乎忘记了孩子的事情?不,她没有,她只是忽略了呜翰乐也是孩子的父亲。
“王爷,我……”
呜翰乐微微供着身子,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颤抖,“你这样叫我如何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该何去何从?你怨我从未考虑过你的感受,你恨我从前对你的禁锢,可我在改,但我依旧是这里的王爷,我放弃所有与你躲藏起来,是你想看到的吗?既然不是,你为何不叫我参与到你的事情中来,凭你一己之力,你如何安好?你如果出了事,我又如何安心?风鸾,你什么时候能够想明白,我们是夫妻?”
呜翰乐的话直戳她的胸口,就好像正用刀子无情的戳来了她的外皮,将里面的全部内脏展露出来。
“王爷,我,我只是想你安全。”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她需要呜翰乐安全,也不只是安全,她要他全身心的投入到朝中的事情,她要他做皇帝。
至于她,或许永远都不会适应那个禁锢她的牢笼,她宁愿背负骂名,也要离开是非之所。
可是她要在离开之前,彻底的叫他坐上宝座,这才是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风鸾,你是否想过,我也只希望你安全?”
呜翰乐轻声反问,手臂收紧,好似再一次重获了新生一般的珍惜怀中的她,他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如此珍重的女人,从前是自己的疏忽,忽略了她全部的感受,可以后再也不会了。
“风鸾,告诉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在怀疑谁?”
“王爷,你该猜的到。”
“……他已经死了,你还在怀疑?”
“不,死的不是他,他还活着。”李风鸾坚定的说。
呜翰乐有些不敢相信,死的不是他,那会是谁?那是他多年的兄弟,他岂能认错?可是李风鸾竟然如此笃定的回答,他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是自己忽略了什么,“是否那里出了问题?”
“是,王爷,就因为你太过相信他,才会会出现问题,他为何突然死,为何要激怒依旧不懂事的文若生,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死?你可有想过?”
呜翰乐收起神思,仔细的琢磨。自从他被文顺轩封为宫中官职以来,他们聚少离多,多半时间都在暗中胡同书信,后来他带领兵马南征北战,就算是书信也通的少,但丝毫不减少两人感情,他自然对他从未有过疏漏之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风鸾,我……我从未发现。”
“王爷,你可有想过,他会这么多年能够在京都保持周家这么大的基业不变,是否是真的因为他本事高还是手段好,多少朝中老臣都已经相继离开,连根被拔,为何他却一直完好无损,难道只是因为皇上看不起他,觉得他只是一个在青楼不见天日的浪荡公子吗?”
李风鸾的话提醒了他。
他浑身一僵。
的确,周摇能够在偌大的京都全身而退不容易,并且保全了周家的全部家业,哪怕一块土地都在,这么多年牺牲最大的是陪在他身边的杜茹梦,如不是他。
“王爷,你忽略了任何人都不应该忽略他。”
可是事实却是,他往往就是考虑了任何人却没有考虑他。
最不应该背叛自己的人也只有他,却依旧是他。
“王爷,你没办法接受我能理解,可事实摆在眼前,你亲眼所见的事情很多,真真假假,可你们却始终是被这份割舍不掉的兄弟情蒙在了骨里。”
呜翰乐脸色发白,那双疲惫的双眼下泛着青黑,更添几分疲惫。
“……风鸾,你是何时发现?”
长久的沉默之下,呜翰乐很快恢复了平静,镇定的问她。
李风鸾又靠近几分,轻轻的抓着他的手,望着他的脸色低声道,“在病愈之后,十天之前。”
十天?呜翰乐仔细的回想,十天之前他还在军中和宫中来回奔波,那时……周摇不在宫中在外面,为了祭奠杜梦茹。
“如何发现?”
“王爷可还记得周摇曾经几次来王府上找过您?”
他轻轻点头,回想当时情景。
呜翰乐当时不在府中,却也听说了此事,他担心李风鸾的身体伤到自己,加派了很多人,也叫人去找过周摇,找到后却只一封简单的书信再无了音讯,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