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的底细呜翰乐全都知道,皆是贫苦出身的农民,身上有多少特长当初朱东都摸了个透,可今天是生死一战了,没了吃的还耗费了体力,人最基本的本性暴露出来,那就是恶,为了填饱肚子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
如此,体力上和心智上以及应对紧急情况的反应中就可以断定那些人是经过训练,一瞧就清楚。
呜翰乐也跟着笑了起来,“瞒不过你,等一等吧,马上就有消息了,抓到了一个,就会有十个。”
一个咬住一个,人就会被挑出来,直接杀死,一个起到震慑的作用,一个是他也想尽快解决,中原,已经乱了很久了……
那个土匪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都触动了呜翰乐的心,身为高处的人,就应该为底层的人考虑,不然自己如何做的稳?
当天夜里。
赵铎回来汇报,杀了十三人,其中还有一些人不好确定,已经抓了来,在杀人之时,这十三人之所以全部杀光是因为他抓到了一个人好像在树上刻画标记,正要去阻止,很多人赶来帮忙,于是全部杀光。
呜翰乐点头,叫人将标记找出来全部销毁,是三个人全都拖到校场中,新兵老兵全部召集,要当着他们的面将所有人揪出来。他不能有任何闪失了,之前边步天出事之后叫他足够小心,再出事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走那一条路,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王爷,人已经全部到齐。”良久,边步天进来拱手说。
呜翰乐点点头,拉着李风鸾一起出去。
李风鸾的余光打量着边步天,瞧着他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的难过,不禁心头一暖,可在暖的背后却又是一阵刺痛,她怕是不能救活边飞天了,生产结束,她担心自己的体力不能及时过去,时间一旦错过,不知道可还来级的呢?
这件事她一直没说,白哲和水仙在外面一直在保护着边步天的尸身,她听说了呜翰乐的埋怨,也叫水仙去找了乌云登珠的尸体,却依旧毫无踪迹,不过她在尽力,她也不想做一个自私的人。
不管是否能够起死回生,她都想试一试。
多少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了,她相信有奇迹发生。
正琢磨着,人已经到了校场的高台上。
放眼望去,多好士兵齐聚再此,穿着不同颜色的士兵们,有的人他还很熟悉,可那些熟悉的面孔之上却已经是沧桑了,伤痕和皱眉叠加,他们都渐渐老去。
呜翰乐的手牵着她的手微微松开,背对着手站在边沿的地方瞧着下方,等人将十三具死尸抬过来,除却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兵之外,皆是一阵惊呼。
边步天在下边说了一番事情的经过,举着火把,噗的一声,大火燃了起来,惊呼声音更大。
当着所有人的面火烧叛徒尸体,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做过,从前李风鸾也亲自做过,这样足够起到威慑作用。
而呜翰乐叫她站在高处的主要目的,是因为她已经记住了所有的脸,所有的神情,只要轻轻一扫,就可以看出那个人在想什么。
过目不忘的她知道自己的判断,只要八九不离十,被纠出去,余下的人也会有所暴露。
等大火快燃尽,呜翰乐才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她在宽大的衣袖下边,在他的手心上轻轻的写了一番字,呜翰乐的眉头紧紧的拧着,急着她说的方位。
在他的一声声和良知下,接近百人被揪了出来。
在最后巡视一圈,李风鸾将目光收了回来,在呜翰乐的手心写道,“其中最后三人不是,不要误杀,见机行事。”
见机行事!
呜翰乐当然明白。
普通人被冤枉的反应会很大,这样会触动很多人,李风鸾相信有一些人会伪装自己的神情,但也不是全部都会。
在呜翰乐的几声喝令声中,相继有人被活活的推进了火海之内,一声声惨叫传来,等待着最后的一声低吼之下,队伍之中忽然窜出来七八个人,手中的长枪犹如暗夜之中的一双毒蛇爪牙,直接扑向了呜翰乐和李风鸾的方向。
李风鸾依旧安静的的站着,连裙角都没有动一下。
呜翰乐更是镇定自若,在那长枪即将接近两人跟前一步之遥,边步天和赵铎等人将这几人双双拦下,不过寸缕的间隙,咚咚几声,七八个尸体落在了地上,身首异处,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
这一场下来,惊的所有人乱了阵脚,似乎也明白了呜翰乐的用意。
可被冤枉的三人闹的更大,哭喊着求饶。
呜翰乐没有急着叫他们停手,经跳下了人群之中,绕着每个人的身边慢慢的走,走的速度很慢,好似在仔细观察所有人,可他的眼神却从未落在任何人的身上。
高处的李风鸾的眼神犹如两只飞鹰的慧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所有的人脸观看,有些距离太远的,她也只能看到那个人的大概伦获,但人要是紧张的话,一看便知道,多了一些细小的动作,犹如那个人,正不安的扣着自己的衣袖,那个人正低头看着地面躲开呜翰乐的目光,那个人正想摸着手中的短刀,那个人正想用手中的药丸……
李风鸾越想越心焦,更是担忧,没想到周摇的人会这么多。
她终于不能再安静的等候,豁然一动,低喝道,“王爷!”
呜翰乐浑身一僵,急忙收住了脚步,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着李风鸾,她暴露了,有事情不对?
呜翰乐急忙往回走,在全部人的惊呼剩下不敢相信的看着高台之上的李风鸾,纷纷讨论她的病好了?刚才还是木偶一样,王妃的病好了?
呜翰乐快步跳了上去,抓着李风鸾的手,将她身上打量一番,不敢相信的问,“何事,为何暴露自己?”
“王爷,你可想过,如果这里的三万人之中有超过一半都是周摇的人,到底是为什么?”
呜翰乐一愣,不敢相信的望着她,“人很多?”
“王爷,周摇已经安插自己的人很久了,如果从一开始就在您的身边发展自己的人,一旦你这里开始动手,又有多少人会帮你,你可想过?如果周摇的人更多呢?”
“……不是不可能。”周摇一直在暗处,不管是东南西北,他都去过,暗中更好发展自己的势力,悄无声息,慢慢渗透,先从人心开始,最后慢慢拉拢,一个个发展,用李风鸾的思想来说,这就好比她在现代都市看的那些做广告的人一样啊,这种效应会发生一连串的反应,即便从前拥护呜翰乐人也会因为周摇的人越来越多而倒戈。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杀再多人,而是要将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发展成为自己的人,他现在需要的是稳定。
“我先带你回去,余下的事情交给边步天,杀了这么多,相信作用已经到了。”
杀人,是一种处掉敌人的方式,也是一种震慑,相信摇摆不定的人肯定会及时收手,该知道谁是主帅,谁是自己该跟的目标。
人都不坏,都是为了中原,可他们跟错了方向,犯错了改,他该给那些人一个机会,不然,全部杀光,被人说自己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暴力将军吗?
“好!”李风鸾的手依旧被他牵着,既然已经暴露,现在她就不能在坐以待毙了,是好也是坏。
入了军帐,外面传来了边步天的说话声,底气十足,铿锵有力,他的话直戳胸襟,这里面也是他最有说力说服手下改变心意的人,南征北战,边步天带着手下多少人从五万到了现在的三万,这里面的心酸是多少老兵都深知的,当时他出事,老兵们纷纷暗中想要主动去营救,呜翰乐将此事压制下来,后来有了李风鸾的舍命救他,边步天才能回到这里。
人心,需要拉拢,黑白脸都唱尽了,该是呜翰乐回去的时候。
翌日清晨。
一辆马车,车上载着李风鸾和呜翰乐两人,而骑在马背上的百香,拧着眉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要带着小姐看烧人的场面,难道刺激了人就好了,会不会留下病根啊?
彼时,正坐在马车之内的李风鸾和呜翰乐,互相依偎着,好似即将要面临着分别。
可这样的分别不是彼此的身体,而是内心。
权利,这把双刃剑,会戳伤敌人也会伤了自己,他们要面临更大的困难,这期间会意见分歧而分道扬镳,会刀剑相向,哪怕都是为了共同的一件事叫呜翰乐顺利的登基坐上皇位,她知道,事情背后的艰辛和无奈。
“风鸾,如果我开始变了心,你直接杀了我。”呜翰乐抓着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胸口。
李风鸾却笑笑,“王爷,如果没有变了心呢?”
“那你就抱抱我。”
李风鸾笑着伸出手,将他圈在怀中,问道,“我也很担心。”
这不是不自信,而是事实,多少人因为权力而变了样子,多少人因此而失去所有。
权力,可以得到很多,也会失去很多。
往往站在高处的王者,为何解释冷血之人,因为不冷血,就会被人抢走权力,死的就是自己。
可呜翰乐的优处就在于,他是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汉子。
百转千回,再一次回首的此时,他尤其知道护卫身边的人的周全。
李风鸾只藏在他的怀中,惴惴不安着。
或许,以后都要这样惴惴不安了吧!
她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蹙眉,“王爷,你为何不能给我一个保证,保证你不会改变?”
“……”呜翰乐也担心这份保证将来会打自己的脸,他比任何人都担心。
“风鸾,我,我做不到保证,如果能做到,为何要保证,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可不代表保证了就会做到。”
李风鸾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缓缓移动,似乎路上尤其的遥远。
还未到王城,府上的人就送来了消息,府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