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完结感言】
一霎清明雨这个坑,挖了三四年,如今总算填完。总算没有辜负。这篇感言本想放在文末,可是又会自动入V,放在评论区吧,又老是提醒有敏感词,最后只能移到这里。
一霎清明雨故事一开始的定位就是想讲戏,讲戏中戏,讲戏里戏外的无可奈何,欢喜别离。
整部剧的基调就是要淡,情要淡,恨要淡,名利也要淡,但也不是说他们真的很淡,正是在日常琐碎中,淡淡的,又渐渐的入了骨,生了根。
所以后面结局我也选了淡。
生生死死很淡,相聚离散很淡。
很多事,并不是一味地强求因果。
知道无望,那便放下。
结尾他们会不会在一起,未来又会发生什么?这些都淡化处理。因为我要讲的戏已经散了。
廿四楼也散了。
这出戏想表达什么?无非就是出戏入戏,戏里戏外机关算尽,最后谁也没有赢。
人生很简单,很多纯粹的美好就在身边。
人生又实在复杂,哪怕是在身边的美好,你也未必能握在手里。
无论如何,做好自己,守好本心。
海阔天空着呢,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结局。
未必美好,未必如意,可又充满了太多的不可知,未知便是希望。
人生如戏,人生,非戏。
出了戏,我们做的是我们自己。
=正文=
青纸伞,桃花面,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
一双秋水横波相思眼,一对柔情缱绻眉眷烟。
“端的是,好眉,好眼!——却不知,这画像上的女子,却是何人?”
“廿四楼的当家花旦,惊蛰是也。”秋娘从屏风后挽着垂落及腰的一头青丝转了出来,当下没好气的收了画卷,丢到一旁——
“什么东西!不过就昨日一个磨磨唧唧的什么才子,摆弄自己手艺画的这东西,东哥这丫头片子也不知道丢出去。”
“丢了作甚,我看这画倒是画的蛮好的。”古老板有些心疼。
秋娘眸色一动。当下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自己耳边的一缕发丝。“哟,这就看上人家了?”
言罢又道,“古老板好容易来一趟幔锦楼,提那廿四楼的戏子作甚,便是好看,那也不是古老板你能肖想的了的。要知道,那廿四楼的老板,宫里的后台可是硬着呢。手下的二十四个女孩子,个个都是那老板手中的宝贝。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心思吧。”
古老板当下嘿嘿一笑:“秋娘说笑了,我不过就是问问,问问……”
然而,只是问问的古老板第二日便去了廿四楼。
古老板左右瞧瞧,门都掩着,只在最右边留了一个小门。古老板探头进去望了一望,有些惊诧。
“如何没有惊蛰姑娘的戏?”
正靠到廊下来打理菜蔬的一位大叔很不客气的给了古老板一个白眼。
“今儿清明。”
“清明却待怎的?”
“早些日子廿四楼就放出话了,清明不开戏,就你们这些人不长记性。”
“可那戏牌子上为何还写着今日牡丹亭——游园,柳梦梅——宋寅,杜丽娘——洛雯?”
大叔朝里望了望。确实见着一张牌子上浓墨重彩的写着古老板所说的那些字。
当下“哦”了一声。“那是昨日的牌子了,没见着都收到里面去了么。”末了还用一种瞧着白痴的感觉看着古老板。
古老板尴尬的摸摸袖子。
“我是从外地过来的,听的廿四楼的大名,所以想来看看。”古老板笑呵呵的看着大叔。
大叔上下打量了一番,“瞅着像是外地来的。”
大叔手上的菜打点完,同那古老板说了句“对不住。”便朝屋里敞开嗓子的喊上一句——“曾婆婆,你要的菜!”
里面便有人遥遥的应了一声。
“你是专程给廿四楼送菜的?”古老板皱了眉。
“算是。”当下便拣着菜蔬,门口出来个头发斑白的婆子,笑呵呵的给了钱,收了菜,望上古老板一眼,也只当是同卖菜大叔一路的人,当下拿了东西便进去了。
古老板好容易瞧见一个廿四楼的人,还没来得及问,人便走了,不由有些泄气。到底还是不死心的拉那大叔问,“你给他们送菜,那可知道那惊蛰姑娘何时有戏?”
大叔道:“惊蛰姑娘正值当红,都去给那些大户人家唱戏去了,你若想看,瞧你这穿着,直接跟老板定了日子不就好了?”
“好!好!”古老板眉开眼笑。“那老板现在可在楼里?”
大叔摇摇头,挑了菜篮子自去了。
古老板瞧瞧廿四楼,又瞧瞧大叔离去的背影,当下一权衡,咬咬牙。
“明日!还是明日再来吧。”
清明清明,祭祖扫墓。
廿四楼的女孩子,大多都是孤苦无依的孤儿,这样的节日对她们来说,大多可有可无。只是既然放了一日的假期,女孩子们也不客气——
好容易能够痛痛快快的跑出来游玩一番,加之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便是出来踏踏青,赏赏景,那也是极好的事情。
听闻东山上出了一片桃花林,一大片的桃花开的烂漫多姿,风儿拂过,扬起一阵阵粉红的落英,好不美妙绝伦。
女孩子们对于这样的美景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带上那个,那个邀上另外一个。一个邀上一个,三三两两的,相携上东山。
寒露有些无力。
“不就是桃花么,廿四楼里种了那么些桃花,也没见你们这么热闹过。”
瑞雪便笑了。
“这如何能比?山里的桃花一夕而起,一片连着一片的,自然脱俗,岂是园中那些我们亲手栽的桃花可以比的?”
小穗子便连声附和道:“可不是么,桃花桃花,东山上又多水。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诗仙都这么说了,这般别有天地的味道,自然不能错过。”
“可也有人说——凡桃俗李争芬芳,凡桃俗李呢,有什么好看。”寒露说。
几个女孩子都瞪寒露。
“白白扫人兴致,你既不喜,那便不去,也没人强拉着你。”
寒露“哼”了一声:“正是呢,我房里那张帕子这几日便要成了,你们去玩便是,赶早绣完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小穗子眨眨眼:“心事?凡桃俗李,凡桃俗李,若我没有记错,昨日见你那帕子上绣的好像就是桃花的图样吧。又是心事,莫不是我们的寒露姑娘终究长大了,想要绣朵桃花,赠与良人去?”后面一句却是特意拖长了尾音,都是唱戏的女孩子,声音婉转轻扬,人人都听得明白。
几个女孩子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寒露一惊,当下“哎呀——”一声。
“你这小穗子——”
只是那几个丫头片子都已一溜烟的跑得没影了。
寒露干瞪着眼,忽然瞥见一袭青衣,挟着淡淡的清香扶风而过。
“惊蛰姐姐?”
回过头,果见着惊蛰一双眼睛正笑盈盈的瞧着自己。她一笑,眼里便如盛了万千星子,光彩夺目。
寒露立刻避开了眼睛。
“好丫头,我的脸上有老虎,要跑出来吃了你不曾?”
寒露连连摇头。转移话题道。
“姐姐又要去清苑?”
惊蛰方才笑盈盈的脸渐渐的黯了下去。
“你不如陪我一道去吧。清苑里睡着的,都是戏班子里的前辈。”
寒露抬起眼来,有些错愕。
“怎么,不想去?”惊蛰了然的笑笑:“哦,明白了,你想回去绣你的帕子?”
寒露苦了一张脸。
“姐姐你就莫要笑话我了,小穗子他们不知道,你还不明白么?绣帕子不过临时编的一个借口,偏生被她们取笑。现在倒好,就连姐姐你也笑话我了。”
“我明白我明白。”惊蛰眨眨眼:“不就是廿娘罚你的抄录经文么,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
“真的?”寒露霎时眼前一亮。
“那你还陪不陪我去?”
“自然要去。”寒露欢天喜地,拉了惊蛰的胳膊唯恐她把自己丢下一般。“谢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