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场子,惊蛰去找孟恒。
孟恒正在屋里抱书“苦读”,期望能把今儿那件混事忘掉,但偏偏心里越想着什么它便越不容易实现。孟恒颇为苦恼的把脸埋到书里。
“天呐!”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忽然就听得门外有人敲门。
“谁啊?”
“是我,惊蛰。”
惊蛰?惊蛰!
下意识的孟恒立刻吹灭了桌上的烛火。
“怎么了,有事儿?”孟恒支支吾吾。“有什么事儿明儿说罢。我……我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惊蛰不由轻笑,孟恒的心思她还看不出来,偏生就是想逗他一逗。“哦,那既是睡下了,我这东西也便只有明儿再给你了,只是明儿……”语气间满是遗憾。
孟恒不解:“明儿怎样?”
“哎,算了,我还是给别人吧。”惊蛰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开。
孟恒立马跑到门前开了门。
“明儿……”
孟恒看着惊蛰手里捧着的一盅。
“明儿……便不能吃了。”惊蛰好笑的看看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
“不是说睡了么?”惊蛰笑笑的看着孟恒此时的装扮,衣冠整齐,哪里像是睡下的模样。“不过刚入夜的功夫,也亏你想的出这个理由来搪塞我。”
孟恒挠挠头,指着惊蛰手中的东西。
“这便是你要给我的东西?是什么?闻着好香。”
惊蛰笑道:“不过就是一碗热粥,也值得你一句好香,倒也是这粥的福气。”
孟恒也便笑笑。“你做的?”
“恩,今儿都不见你来吃饭,真不知你怎么想的,便是出了洋相,也不该同自己的身子置气吧。毕竟现在你在这里待着,我们便都是一家的人,哪里会去笑你。”
“一家的人”几个字听的孟恒心里一暖,碰到手心里的粥也是暖的,孟恒垂了头:“可是那些客人……”
“客人又怎么样,来来去去的,真正留下的能有几个?便是有那么几个,左右也是不着干系的人。你不过就是走到前面去了一点儿,哪里就得罪什么人了。”
孟恒点点头。
惊蛰的话听的孟恒心里暖洋洋的一片,心里对那些客人们别样的计较也便丢到了一边。
只是这心思,是断断不能同惊蛰说的。
孟恒想,自己对与惊蛰,是喜欢上了吧。
正是因为那一份喜欢,所以才会为她痴了,才会因为她,讨厌那些看客看她的眼神。
只是,这样的心思,该怎么说与她知道呢?
孟恒喝着碗里的粥,一面瞧瞧去觑惊蛰。
惊蛰浑然不觉的走到桌案前,翻着孟恒方才看的那本书。
“管先生平日除了叫你整理东西还叫你做些什么?”
孟恒蓦地被粥呛了一呛。
“就只有这些。他说我对戏不懂,先让我看透了这几本书,再交代我其他的事情。”
惊蛰点点头:“那你可要有准备。管先生才气为人什么都好,就只是差在那一手的字上。本来给你的差事就是管先生的誊录帮手,以后少不了做这些事儿。管先生让你看这些书,估计也是为了方便你上手些,这样若遇见不懂的字儿也好推断的出。”
孟恒愣了愣,不由惊道,“不会吧,他一个写书人,既然写了那么多书,如何还有写不好字的道理?”
惊蛰笑笑:“我们也是说呢,管先生却说是脑子一热,那些人物上了头,哪里管手下什么写法,先把脑中的东西记下来才是要紧。因而每次那字都草的不成样子。写好的东西,除了他,我们都没几个人认得出来。以前全靠十三娘打点着。现在有你,十三娘倒也省点儿心。”
孟恒被吓了一跳。
“你们这么多人都没有几个能认得出来,我怎么行?”
惊蛰一抬眉:“正是让你自己练着呢,不然让你做这个干什么。”
孟恒乖乖的闭了嘴。
过了两日,孟恒总算领略到惊蛰口中管先生那恐怖的字体了。
歪歪扭扭的,像一团蚯蚓趴在上面,你确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字?
当然,这只能在心里想想,事实上,孟恒拿过了本子正嗔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对上管先生那别有深意的一个眼神后,也只有干干的呵呵笑。
“先……先生写得一手好字!好字!”
管先生便颇为满意的摸摸胡子,嘴上却说着:“不用你拍我的马屁。”
说话间却又跑到一旁的案桌下抱出一大摞本子来。
“来来来,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可都是我以前的手笔!”
孟恒瞧了一瞧,顿时觉得两眼昏花!
再看看手中的这个本子。
“啊!先生的字!真是日益精进了,可见平日里下了不少工夫。”
管先生继续摸着那把小胡子,得意洋洋的道:“那是。”
末了也颇有自知之明的补上一句,“你先看着吧,适应适应。不懂了就来问我便成。”
孟恒点点头,开始研究手上这一堆奇奇怪怪的,也不知能不能称得上是“文字”的东西。
不过文字这个东西,都是有个共同性的。孟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读了多少年的书,认了多少年的字。不过心里却是通透的。
一回生二回熟嘛。
那啥,哥们儿,打个商量!孟恒盯着那些文字心道,呐,我们早点儿认识了,以后你我都好过。
咦?你不说话,那可就是默认了啊!
孟恒自我安慰完毕,开始“识字”。
不得不说,最开始的时候,孟恒还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鼓捣半天也弄不明白,只好颠颠的跑去问管先生。
管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孟恒一眼,接着才缓缓悠悠的看上一眼。“哦,这是【摸鱼儿】。”
“嗯,摸鱼儿我认出来了,后面呢?”孟恒眨眨眼,耐心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