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地行驶,很快地到了一处偏院。北风岩率先一步走下马车,柳雪乔惊疑地跟在他的身后,绿衣也想跟上去,却被北风岩的手出手拦住。
看到北风岩修长冷漠的身影,绿衣心底突然间感觉不对,转身要走,却也被人拦在了原地。此时走不能走,进不能进,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柳雪乔,期望她能给自己一点回应。
柳雪乔停下,微微地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抹狐疑之色,便再也不停留地走了进去。
院落宽敞,四处都是一片葱绿树木,好奇地打量着,不知不觉柳雪乔就落后了北风岩好几步。北风岩眉头皱起,朝后喝道:“还不跟上来?”
走入院中后北风岩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柳雪乔不敢乱看,小心地追了上去。
等走入大大厅,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从里面传出女子的惨叫声音。
北风岩大步流星走了进去,坐下,看着柳雪乔不动地站在外面,怒吼道:“进来。”
柳雪乔浑身一颤,走了进去。
“别怕,过来坐下,”北风岩朝柳雪乔挥了挥手,示意她到自己旁边坐下。
柳雪乔胆颤心惊,目光在看到一个倒吊在笼子中浑身裸露的女子时,一抹惊恐之色浮现在脸上。那女子浑身皮开肉绽,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有的是旧伤,有的是新鲜的伤痕,她脸上全是刀痕,一道道深深刻入皮肉,只有一双眼睛雪亮地盯着北风岩。
柳雪乔在北风岩旁边坐下来,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
“把她放下来,”北风岩对手下人说道。
那几个黑衣男子似乎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脸上很是镇定,其中一个听到命令走进笼子里,举起手中的剑割断女子手上的绳子,也不管她是不是会撞到地面。
只听“轰”地一声,女子狠狠地撞击到地上,原本发脓的伤口被撞裂,流出血水和脓水来。
柳雪乔双手捂住眼睛,根本不敢看这一幕。
北风岩嘴角勾起阴鸷冷笑,问道手下:“她还是不肯认错吗?”
刚才割开女子绳子的男子禀告道:“咬紧了牙关不肯说话,已经连续三天用刑了。”
“哼,”北风岩冷冷看去,一身杀气浮现,道:“既然不肯说,要舌头也没用了,剪了!”
“是,”那人领命,朝女子走去。
柳雪乔一直捂着眼睛,不是她胆小不敢看这样残酷的刑法,而是因为她必须装作害怕。
见柳雪乔一直闭着眼,北风岩突然间抓住她的双手,逼近了她,喝道:“不许闭着眼睛,本皇子是特意带你看这么精彩的一幕的。”
柳雪乔被吓得浑身颤抖,双目害怕惊恐地看着那女子,那女子狠狠地摇着头,被人拼命地按倒在地,一人手紧紧地卡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了嘴。女子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恐惧,直直地瞪着北风岩,柳雪乔感觉到她那双眼如同毒蛇一般,更加害怕地撇过头去。
“如果你不敢看,我就把你的舌头也拔下来,”如地狱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柳雪乔浑身冰冷颤抖,缓缓地朝那女子看去。
女子剧烈挣扎着,突然间一声惨叫,尔后便从咽喉出发出哽咽的哭泣声,在地上蠕动着,来自口中的痛楚把她折磨得不像人形。
这场景似乎验证了那些传说一般,二皇子北风岩性格残暴暴戾,喜欢折磨人。看着他活生生地将人的舌头拔下来,柳雪乔突然庆幸那日在芜琴湖畔没有被他给抓住,否则自己的下场绝对会比那女子更惨。
她满身是冷汗,手指紧紧地掐着肉心,又暗道这天下若是落到了北风岩的手中,百姓就要受苦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耳畔温热的男子气息扑来,柳雪乔心中咯噔一声,微微摇头。
“她就是个贱婢,”北风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在半个月前,她还是本皇子的玩偶,可是有一天晚上她就突然变了心,藏了一把匕首在枕头下,要杀我。柳姑娘,你说本皇子该怎么折磨她?”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那女子的错误一般,柳雪乔目光恐惧,喏喏道:“她的确该死,竟然敢行刺二皇子!”
“这个女的自以为聪明,其实我早就知道她的底细,不就是本皇子出去打猎,马儿失控踩死了她爹吗!她竟然自以为是的伪装身份潜入到我府里来,还想杀了我!”北风岩讥讽道,俊美的脸上缓缓地勾起冷笑,目光如寒剑刺向地上爬动着的女子。
眼中是沉寂死亡的光芒,却带着滔天恨意地瞪着北风岩,那女子仿佛要用尽毕生力气爬到北风岩的身边来。
北风岩的手下不动,仍由她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慢慢地朝北风岩爬去。一路上,鲜血染红了地板,她双手猩红黏稠,脸上痛苦而倔强,口中的鲜血似乎一直都流不完。从咽喉处发出来的声音恐怖,仿佛来自于地狱魔音。
柳雪乔再次撇过头去,不忍心看到残酷的一幕,然而她刚偏头,就被北风岩给抓住的头发,剧烈的疼痛感迫使她望向三步之外的女子。
柳雪乔看得清楚,女子全身体无完肤,全身都是青紫淤痕,可她眼中尽是倔强,好像此生还有未完结的事情。
“蓉儿,如果你安心伺候我,我还能放你一马,但本皇子身边容不得心存二意的人存在,你就安心地去找你爹吧,下辈子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再来找我寻仇。”女子终于爬到了北风岩的脚下,北风岩稍稍低头,看着她狠毒阴邪地说道。
那女子伸出颤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爬动,终于在手触摸到北风岩的靴子时倒了下去,可手依旧不甘心地抓着他的靴子。
“嗷嗷嗷……”从咽喉处发出嗷呜的声音,女子极力想说出些什么来。
“蓉儿,你可以安心去了,放心,你的尸体我会扔到乱葬岗去,那里的乌鸦野狼很多,也许会喜欢你的尸体,”北风岩站起身来,将女子的手狠狠地踩在脚。
本以为会就此死去的女子,突然间用尽最后的力气,另一只手紧紧抱住柳雪乔的腿,尖锐的指甲紧紧地拽住。她嗷嗷呜呜,口词不清地乱叫着。
柳雪乔惊得想跳开,却被她更紧地拽住,她鲜血淋漓的手在她洁白的鞋子和淡红色的裙摆上留下鲜血。柳雪乔看向女子,只见女子瞪大了眸,绝望的眸子还带着一丝不甘心,而她的眼神仿佛透过柳雪乔看到了什么。
柳雪乔心神恍惚,突然记起前世死前的一幕。
“贱人”,北风岩气急,朝女子狠狠地踢了一脚,女子在地上滚了几滚,渐渐地没了动静。
柳雪乔惊怕地后退了几步,手捂着嘴唇,娇俏美丽的脸蛋上毫无一丝血色。她的小腿此时还在隐隐发疼,是那女子尖锐的指甲掐伤了她的腿。
北风岩走过来,手扶住柳雪乔,拍着她的背部安慰道:“柳姑娘别怕,我在这里,会好好地保护你的,别怕啊!”他像是哄着一个玩偶一般地,轻声细语,温柔极了。
柳雪乔惊恐的眼神才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朝北风岩福了福身,声音颤抖地道:“还望二皇子恕罪,雪乔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惊恐的场景,所以……所以很害怕。”
“害怕呀?”害怕才好,他就是喜欢这样温柔听话的女人,那些不听话又难掌控的在他身边的女人,多多少少都已经成了刀下亡魂了。
在北风岩的手中,已经拿捏准了柳雪乔的弱点,而且他相信,这个女人很快就会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天色快黑了,雪乔该回家了,”柳雪乔惊魂甫定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神还有些许游离。
“好,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见她胆子这么小,北风岩便不再挽留,朝手下挥了挥手,道:“送柳姑娘回府。”
那手下颔首,对柳雪乔道:“姑娘,请。”
看到柳雪乔走出院子,绿衣皱了皱眉头,怎么小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而且她的裙子上绣花鞋上怎么都是血?
“小姐,”绿衣担心扶住柳雪乔,正要询问柳雪乔什么,被柳雪乔一个冷厉的眼神阻止,柳雪乔道:“上马车,回府。”
马车上,柳雪乔紧闭着双目,努力回想起刚才那女子紧拽住她裤腿的模样,女子绝望张口地嚎叫,她本没有必要再来拽自己,可她为何……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地惊醒,鞋子,是鞋子!
前世她也遭遇了这样残忍绝望的折磨,所以她一直在留意那女子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女子是在向自己传递着什么。
见柳雪乔闭眼又豁然睁开了眼,绿衣好奇地看着她,见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双冰澈干净的眸此时也浮现出惊恐之色来,不由震惊。
小姐怎么好像是在地狱中走了一圈回来呢?在那个诡异的院子中到底发生了何事,难道是那位公子做了什么,上下打量小姐一样,却又发现小姐除了一身裙摆和绣花鞋沾染了血,衣服完好无损,身上也没有受伤。
绿衣几度想要开口,都被柳雪乔的眼神给阻止,驾车的人正是北风岩的人,柳雪乔还不想露出蛛丝马迹被人察觉。
两人到了柳府门口,柳雪乔给车夫道了谢,迅速地往渺风院走去。
一到渺风院柳雪乔便命绿衣锁住大门,不让任何人进来,她迅速回到自己房间,将绣花鞋脱下来,看到绣花鞋中的一块血布时,她突然睁大了眼。那女子,果然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缓缓地展开血布,布料上的一字一句映入目中,又仿佛是当头一击,柳雪乔怔怔地跌坐在榻。
北风岩,不是皇帝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