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岩,不是皇帝的儿子!
那女子潜伏在北风岩的身边,查出了这个秘密,但是因为她即将死去,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向自己传递。她再也不能反击北风岩,所以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为她报仇。
那北风岩,是否也知道自己不是北溟天的儿子呢?
柳雪乔在心中推敲起来,这么多年来,她很少关心皇子们的事情,更不清楚北溟天究竟是想把皇位传给谁。
太子北容修,生性小气狡黠,毫无担当。
二皇子北风岩阴险歹毒,风流成性,暴戾恣睢。
三皇子神秘阴鸷,阴沉不定,蛰伏已久。
北溟天虽然很早就立了北容修为太子,却迟迟没有分封另外两个儿子,可见在北溟天心中还没有想好究竟要将这个天下交给谁。
柳雪乔带着滔天恨意而来,不想参杂进宫廷纷争,可她若是想要报仇,必须渡过重重难关,过五关斩六将。既然北风岩已经盯上了她,她就得小心应付。
北风岩此人,残忍至极,今日一见,更是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柳诗涵爱上这样的男子,怕是根本不知道北风岩的真面目吧!这个痴傻的妹妹也是可怜。
将血布放入火炉中,柳雪乔边思考起来。原本自己是想借北风岩的手,让柳诗涵恼羞成怒,自毁自己,可是见到北风岩的真面目后不由得犹豫起来,自己这么做无疑是羊入虎口。
北风岩肯定以为现在她已经在他掌控之中呢,要如何做,才能真正让人以为北风岩对柳家大小姐感兴趣了呢?
北风岩很自负,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她若布局,反而会被他捆住。
然而鱼儿已经上钩,且对她势在必得,既如此,何不试试到底谁更厉害。她死过一次,连死都不怕,何惧一个自负的男人。
“大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绿衣在门外轻轻喊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奇怪了,她一直担心小姐被人欺负了。可小姐回来后也一言不发,而且小姐脸色难看,她也不敢问,只能闭嘴。
柳雪乔整理好心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道:“我这就出来。”
将带血的衣服鞋子扔到地上,对绿衣说道:“把这些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别被人发现了。”
绿衣点点头,抱着衣服出了门。
墨渊居中,冷锋将发生在柳雪乔身上的事一字一句地禀告了北擎苍。
北擎苍眸光深邃,沉思半晌,道:“她还真有本事,北风岩是什么人,都敢上他的马车。”
冷锋抹抹额头上的冷汗,也担忧地道:“北风岩风流成性是翊天城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过柳姑娘那么聪明的人,应该早知道。”
“所以她打算毁了自己,来攀上北风岩这条船?”
南宫家遭人陷害,全门被灭,南宫千凰突然死去,柳雪乔心中藏了毁天灭地的仇恨。也许她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采取这种鱼死网破的办法。
在北擎苍看来,柳雪乔为了复仇什么都可以做,而放眼整个翊天城,能有这个实力与背景的,也只有北风岩和北容修两个人了。
“咳咳,”冷锋笑道:“主子为何生这么大的气?柳姑娘做事很有分寸,主子不用担心。”
他担心?北擎苍突然皱起眉头,他何时担心起她来了?
“你最近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北擎苍冷眼看向冷锋,眸光森冷,隐隐带着怒气。
“属下没有。”
自从柳雪乔来墨渊居几次以后,主子对柳姑娘的态度不是早就改变了吗,那日得知柳姑娘被害,冰天雪地地都要去找柳姑娘的又是谁呢?冷锋在心底悱恻,嘴上却是不敢说出来。
“还是继续派人跟着她,再找个机会去试探试探莫羽峰,看看他身边到底藏了多少人。”北擎苍双手背负在身后,目光如寒夜一般冰霜。
“是。”
连日来夏府中安静得可怕,一种诡异沉寂的感觉盘绕在每个人的心上。大家都在猜测,素来狠辣决绝的夏姨娘什么时候会开始反击,不是他们不看好这个初来的大小姐,而是因为见识过夏姨娘手段的人,都知道夏姨娘有多可怕。
再则,大小姐与国公府联姻的事情已成定局,不过半个月就要嫁去国公府,等她走后,夏府还会是夏姨娘的天下。夏姨娘虽然暂时不动,但每个人都知道,她余威还在,依旧是这柳府的母老虎。
因此见夏姨娘落败,其他的几个姨娘也根本高兴不起来,更没有要攀附柳雪乔的意思。柳雪乔当权以后,更无人向她道喜,府邸一派安静。
几日之后,柳宫舞不由也担惊受怕起来,北容修依旧约她,为了柳府的安宁生活,柳宫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柳雪乔要嫁入国公府一事禀告给北容修。
如果告诉北容修,确实有机会让他阻止这门婚事,但为了柳雪乔北容修也极有可能纳她为妾,到时候自己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给别人欠了红线。
可若是不告诉北容修,等柳雪乔嫁入了国公府,自己就有可能会被北容修责罚,还要忍受夏静萱母女的欺辱。
权衡再三,柳宫舞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北容修。
夜晚,芜琴湖畔,琴弦丝丝,悠扬飘散入耳,仿佛扁舟于清澈小河之上,闭目聆听,空山清幽万籁俱寂,流水潺潺,青鸟鸣叫。
一曲完毕,柳宫舞收回莲步,俊俏的脸上覆上薄薄的汗水,她朝北容修福身行了个礼,练舞者一直体态轻盈,姿容万千,这一半伏下身的状态也是异常柔美娇软。
“起来吧,”北容修微微抬了下手。柳宫舞这才大着胆子望去,只见北容修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他望着船外,目光游离,右手两指尖托着玉杯,玉杯中茶水未动,未见任何热气冒出,北容修似乎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柳宫舞迈着莲步走近,在北容修一侧坐下,几日来北容修都让她坐在一侧,斟酒布菜,就如同那日公主府中柳雪乔伺候他一般。只是北容修从不正面看她,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斜看过来。开始时她还不怎么明白他的用意,慢慢地就明白了,自己无意中变成了柳雪乔的影子。
每次一想到这里,柳宫舞的小小拳头就捏得紧紧的,她从小就被柳诗涵踩在脚下,还不容易认识了北容修,如今又要被柳雪乔更踩在脚下了吗?
自知没有任何可能会获得北容修的喜欢,但也不想成为别人的影子。
她始终想不明白,像北容修这么高贵之人,要得到一个喜欢的女子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为了北容修不直接去找柳雪乔,而是在她这里寻找一份安慰呢?
揣着这个疑问的柳宫舞,一直不敢开口问,她知道即使北容修再喜欢柳雪乔,在北容修心中也有个梗,而这个梗,是旁人无法触及,更是不敢知道的。
“今日就到这里吧,本宫也有些累了,回去吧!”北容修放下玉杯,缓缓地起身,月光下他身材修长的影子倒影在湖面上。
“太子,”柳宫舞随之起身,低低伏下身子,开口道:“民女有一事告知。”
北容修微微皱起眉头来,他记得柳宫舞在他面前并不怎么多话,见她神色凝重,仿佛有大事相告。又思及她一个舞女能有什么大事告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何事?”
柳宫舞感受到北容修威严气魄压来,不敢起身,大着胆子道:“家姐再过半月就要嫁入国公府了。”
听闻北容修微微地勾了勾嘴角,脸色凝滞,而半晌他又突然舒展开眉头,哈哈笑道,眉间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柳宫舞半垂着眉头也能感受到北容修那复杂的情绪,不由得皱起柳眉,心中极其疑惑。
“柳雪乔要嫁给谁关我何事?”反问道柳宫舞,北容修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怒色来。
见北容修发怒,柳宫舞膝盖一弯,双手放在地上,更低下头认错:“民女知错,请太子殿下恕罪。”
望着柳宫舞的身影北容修的眸光微微一闪,回到木凳上,朝柳宫舞挥了挥手,叹息道:“罢了罢了,起来给我倒酒。”
柳宫舞不明所以地爬起身来,在北容修一旁站立,纤纤素手拿起酒壶倒酒。北容修的目光斜斜地看过来,越发地不耐烦,将酒一杯一杯地灌下肚。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上中天,男子已经醉倒在桌,脸色酡红,一身狼狈!
柳宫舞带着惊奇的目光看向北容修,他五官精致面若冠玉,宽阔的眉宇间默默地爬上了一抹忧愁,这时的他身上多了一抹文雅之气,显得那般安然!
她还记得那日公主宴会上,北容修气宇昂轩神色飞扬,得到了北霄公主的汗血宝马后,更是英气逼人意气焕发。怎么此刻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就变得这般温柔安和了呢?
从侍从手中拿过狐裘大衣,小心翼翼地披在北容修的身上,柳宫舞望了望天色,静心地等待着。那些跟在北容修来的侍从也不敢惊动北容修,小心伺候在旁。
黎明时分,天空如鱼肚般的白皙,星辰几颗稀疏黯淡,漆黑的苍穹渐渐地被清冷的光芒驱散,一抹刺眼的光芒从西方山头爬起,跃跃欲试般的想要跳出地平线。
清冷的晨风拂过大地,吹向了抚琴湖畔,将沉睡中的北容修惊醒。
北容修站起身来,狐裘大衣从身上滑落,看到狐裘大衣掉落,柳宫舞上前一步弯腰捡起,刚蹲下身子,脚上一麻,朝后倒去。
北容修目光微变,伸手一揽,便将柳宫舞抱在了怀中。软玉在手,细柳般的腰身一手可握,手中感觉如绸缎般的丝滑美妙。将她扶住,两个人相对站立,鼻息可闻。
掌心中女子的身体冰冷,北容修痛苦收缩,一些震惊闪过,问道:“你站了一夜?”虽是初春,晚上还是异常寒冷,更何况这里是湖上,还要更冷一些。
柳宫舞微微颔首:“太子喝醉了,民女担心太子,所以不敢离开。”
“呵,”一声轻笑响起,随即放开了柳宫舞,眉宇间已恢复了镇定安静,转身离开,北容修道:“回去吧!”
柳宫舞双手环住冻得寒冷的身体,想起方才北容修那冷漠的眼神,心底一抹恨意缓缓地升起。将地上的狐裘大衣捡起来,手狠狠地抓紧,然后远远一抛,将还残留着北容修温度的大衣扔进了湖底,随即转身离开了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