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绿衣端茶进来,忽然看到柳雪乔夺门而出,身影如风一般,出了渺风院。
“怎么回事?”这个丫头是竹笛院的,绿衣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三……三公子不见了!”侍女战战兢兢。
绿衣砰地一声放下茶壶,越过侍女也跟着出了渺风院。
这几日中冷锋突然消失不见,也不知道主子派出来的几个暗卫有没有跟着姑娘而去,眼见高莫白也不在身边,她不由得一阵担心。
按照计划,慕家撤出翊天城,先将家眷全部送回了老家,而留下慕磊拐走宫初月,等宫呈凛带人去追时,无名楼的人下手刺杀。
宫呈凛一死,朝廷必然大乱,太子一党必受重创。
可事情不知怎的又可能被周胜知道了,也有可能昨夜周胜就悄悄地跟着她们去了。
他听到了她们与慕家人的谈话,所以跟着慕家死士去了,准备找到机会刺杀宫初月。
这个傻子,绿衣低低地咒骂了一句,飞快出了柳府,翻身上马,准备立刻追去城去。
刚一扬手,手腕猛地被人给握住,回眸望去,震惊不已,脱口叫道:“主子?”
北擎苍脸色很是苍白,嘴角长出青渣,脸上一片疲惫之色,在他身边赫然站着冷锋和几名护卫。
“柳雪乔呢?”声音有些沙哑,出口便问柳雪乔的下落。
绿衣侧目看去,见到冷锋和几名影卫都在这里时,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柳眉深深地皱了起来
“出了何事?”见绿衣脸色不对,北擎苍手中力道不由紧了几分。
“周胜出了城,贸然打乱了姑娘的计划,姑娘刚才追他出城了,”绿衣翻身下马,紧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说完,”见她犹豫不决,北擎苍神色霎变。
“丞相府应当派出了不少人出城,奴婢担心……”
话没说完,手中一空,只见北擎苍夺过她手中的马鞭,翻身上马,直往城外追去了。
绿衣跺跺脚,冲马上的人吼道:“出城往东。”
冷锋和几个影卫也同时行动起来,在柳府不远处的马商那里抢了几匹马,追着北擎苍身影而去。
此时,天色大亮,浓浓的云雾缓缓散开,可景物还是不太看得清楚。宽大的官道上没有一个人,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吁……”柳雪乔喝了一声,拉紧了缰绳,在马上朝前看去。
远处就要入山,官道进入到了狭窄弯曲的阶段,据她回忆,前面那段路会非常陡峭,异常难走。而且山里云雾妖娆,迷离不散,一步小心就得掉下悬崖。
也不知道周胜跟着那慕家的死卫到了哪里,凭他一个文弱书生,别说想在那死士手中杀死宫初月,只怕一近身就被死士给杀了。
周胜还不能死,他死了,宫家就真的没办法撼动了。
柳雪乔下了决定,一夹马腹,扬起马鞭拍下,如箭一般射出,追了上去。
郊外一处客栈中,被死士仍在马背上的宫初月幽幽醒来,脖子上如针扎般剧痛。一正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在马背上,顿时惊恐地白了脸色。
“来人啊,救命啊……”她在马背上剧烈挣扎起来,无奈双手被捆,只能大呼救命。
话语刚出,一个馒头被人塞入了口中,抬眼看去,是一个清秀高挑的女子。
身形穿着,皆与昨日见她的那个女子非常相似。
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取出口中馒头,不由大怒:“你是谁?你怎么会伪装成雨衣的样子,你有什么企图?”
央桑微一勾唇,把宫初月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并不回答,只道:“我家家主要见你。”
“你家家主是谁?”宫初月眸光大变,双手使劲地扯动着绳子,脸色狰狞慌张。
“慕磊。”
“慕叔叔?”听闻宫初月眉头紧蹙在了一起,对女子喝道:“他为什么绑我,你是不是抓错人了?要是被我爹知道你敢绑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央桑把手中的馒头塞入宫初月的手中,自己也继续啃着没吃完的,转身坐在了客栈的凳子上,并不打算回答宫初月的话了。
“喂,你这个贱奴,我问你话呢?”宫初月跑到央桑身前,咄咄逼问,好似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人。
“啪”地一声,央桑一个耳光扫过去,打得宫初月扑倒在地。
“哼,若不是家主命我不要杀了你,我才懒得留住你的命,”央桑冷冷地道。
“你……”宫初月使劲咬住了嘴唇,脸上鲜艳的五个指印,剧痛令她清醒了过来。
慕磊怎么会突然将她绑走呢?难道他知道了当年慕雨衣之死的真相?
“你要带我去哪里?”
“遵从家主命令,等见了丞相之后,就把你扔到妓院去!”
对于这个问题,央桑很乐意回答。
宫初月握紧了手指,娇柔的身躯微微颤抖,眼眶一红,突然吼道:“不可能,我不会跟你去的,我要回去。”
她往树林中跑去,素来骄横跋扈的脸上竟然隐约可见几分苍白,双脚刚动,一道鞭风猛地扫来。
被那鞭子一卷,再次被打得撞倒在地,额头上鲜红一片,鲜血直流。
“你要是再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央桑耐心不好地道。
客栈的老板看见这阵仗,缩了缩脖子,退到了屋子之中,可还是好奇地往外看去。
窗户上闪过一道暗影,只听“砰”地一声,客栈老板往后倒去,他身后那个悄无声息出现的人正好接住了他。
周胜将被他打晕的老板往后拖走,关入了一间屋子之中,在里面昏迷的,还有一个客栈的小二。
他早已换好了那小二的衣服,关好门走了出去,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笑意。
“小二,再来一壶茶!”央桑朝里喊道,
“好咧!”周胜应道,眉间戾气渐重。他取下一壶茶,从怀中逃出一个瓷瓶来,撒了些粉末进去,摇了摇,提着走出来。
“赶了一天路,你要是不饿,我可全吃了,”央桑看了宫初月一眼,坐下,继续吃馒头。
宫初月只望了一眼那硬梆梆的东西,便撇开了眼。顿了一会,端起那碗喝了一口茶。
客栈修在竹林间,金色光芒璀璨,透过稀疏的树叶照射下来,晃得小木桌旁的人有点头晕。
央桑一边吃馒头一边喝茶,一大碗茶很快被她给喝完了,不到一会,只觉得头晕晕地沉重。身边的小二化为了几道重影,她努力揉着额头,脑袋一沉,昏倒过去
一旁,宫初月看着央桑倒下,心中顿时大喜,急忙对那小二道:“我是丞相府的千金,你快给我解绑,送我回翊天城,我让我爹爹好好地赏你。”
话毕脑袋也有点晕乎乎的,日光灿烂,照得她更是头疼,眼皮疲惫地支撑着,用力甩了下头。
她站起身来,感觉还是很晕,几乎要晕厥,一双手搭了过来。
“宫初月,还记得我是谁吗?”
耳畔声音低沉,带了几分沙哑,宫初月转过头去,客栈小二的脸在放大,她在脑海中努力搜索,开先没有想起来。
渐渐地,好似有点印象了,手指着周胜道,“你是,是那个傻子?”
周胜拽住宫初月的手,将她拉到了一口水缸前,嘴角笑得阴冷,“你不记得了,那我就帮你醒醒神。”
刚才下迷药,主要是想迷倒那个女子而已,他的最终目的是宫初月。
将宫初月的头往水缸里狠狠按去,周胜嘴角的笑意越发冰寒,报复的快意在心头涌动。
“宫初月,在你杀我全家满门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不,不要……”口中猛地灌入一口冷水,宫初月彻底地清醒过来了,吞吐着不清的词,剧烈地挣扎起来。
只可惜,她越挣扎,就喝得更多,被水呛得更加厉害。
周胜冷笑一声,把宫初月给拉出来,凑近了她的脸蛋,一字一句地道:“现在这里没人,我想怎么折磨你就怎么折磨你。”
那日幕府中发生的事情再度回想起来,宫初月脸色刷的变白,惊恐地摇着头,“不要,胜儿,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饶过我吧!”
那种几度绝望的、窒息的感觉一再经历,令宫初月生不如死。
“我国公府全家与你无冤无仇,可你却为了一己之私,害我满门。宫初月,你真是蛇蝎心肠!”
划落再次将她的头扣入了水缸之中,脸上阴鸷地笑着,英俊的脸上浮出肆意的快感。
水中咕噜咕噜几声!
直至水中的气泡快要消失了,周胜手一松,将宫初月仍在了地上。
宫初月如死鱼一般瘫在地上,上衣几乎淋湿,半晌才喘过气来,胸腹轻轻地起伏着。
她终于记起了一些事情,湿发遮住的脸上,一双眼毫无焦距地虚浮着,迷茫空洞。
“你……你是一直装傻?”
“是,在我全门被你多杀之时,我终于清醒了。”周胜毫不保留地说道,拾起地上的铁钳,放入炉灶之中。
宫初月有气无力地瘫软着,眼皮翻动了一下,又闭紧了。
她知道,今天是载在周胜手中了,如果没人来救她,恐怕命也会没了。只是她现在甚至懒得睁开眼去看,如果她看,此时肯定吓得魂飞魄散。
轻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渐渐地看到了一些血色,宫初月努力地回想。
她终究想不明白,做得那么隐秘的事情,怎么会被周胜给知道呢?这件事,除了她自己、父亲,还能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