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湖拿过要房子离开了房间,柳雪乔再次走到了莫舞烟的身边,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在莫舞烟的几处大穴上扎了几针,再细细把脉。
她忽的睁大眼,眼底掠过一抹惊色,她刚才诊得不错,莫舞烟以前是真的中过毒,虽然已经解了,可因为解毒没有即时,在她的体中留下了病根,导致她体弱多病。
她想起第一次见莫舞烟时,她病白般的脸色,那时候莫舞烟初到天翊城,赶了很远的路,所以疲惫和病态立刻就显示了出来,在翊天城中休养了些时日莫舞烟的脸色才好转过来。
与她并无过多接触,但总觉得这个女子娇柔瘦弱,面上坚强倔强,内心只怕也不如想象中强大。
她堂堂一国公主独自前来天翊城,身边没有任何侍卫护送,南苍国也并未知会天翊朝廷一声,是以个人心愿而来的还是为了什么?
影湖对自己如此排斥,她隐隐猜得到是因为北擎苍的原因。
可莫舞烟自己呢?听说一直在为北擎苍寻药,与夜展离也无太多的交流,她能知道什么药可以治好北擎苍?
柳雪乔心中有很多的疑问,脑中乱成了一团,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把门重新关上后,转身正好碰到了晚归的夜展离,夜展离见柳雪乔面色凝重,不由问道:“看你们一个二个都皱着眉,到底出了何事?”
柳雪乔往后院走去,夜展离不动,她对他勾了勾手指,轻声说道:“你过来,我有件事要问你。”
夜展离不由惊愣,一张白如玉的脸上浮现出疑惑来,快步跟了上去。
柳雪乔见四下无人,才问:“你以前见过莫舞烟吗?”
夜展离木鱼脑袋一想,莫不是柳雪乔看莫舞烟这么细心体贴地照顾北擎苍,吃醋了?他目光若有所思地看了柳雪乔一眼,细长的眉毛一抖,道:“见过啊,北擎苍被送去南苍国为人质时,我为了给他治好双腿,也追了过去。”
柳雪乔以前对他如此不好,夜展离当即就起了抓弄她的心思,低声说道:“北擎苍在南苍国住的条件比较差,又没有任何侍从伺候,这个舞烟公主每日都要来北擎苍住的地方好几趟,给他端茶送水,熬药洗衣之类的,照顾得细心周到。”
柳雪乔眸光闪了闪,抿着嘴唇又问:“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莫舞烟有点奇怪?”
夜展离想不出莫舞烟哪里奇怪,带着一个奇怪的笑容看着柳雪乔,道:“你是是不是看她哪里都奇怪啊?”
柳雪乔确实觉得她哪里都奇怪,便点了点头,整以暇地等着夜展离回答。
夜展离一排手掌,爽快地道:“你要是看她不奇怪才怪呢,她可是你最大的情敌啊!”
柳雪乔愣了一愣,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木鱼脑袋的夜展离给拍死,知道在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刚一转身那长了个木鱼脑袋的人一把将她给拽了回去,轻声轻语地说道:“我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啊?”
柳雪乔扯开手,沉声道:“我与你无话可说。”
“可是我有话要和你说啊,”夜展离怔怔说道。
柳雪乔停住脚步,转身瞪了夜展离一眼,道:“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否则本姑娘剁了你的手。”
“呵呵,”夜展离撅起嘴巴,暗暗地骂了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可神色又在眨眼间变得郑重起来,道:“这几日我发现莫舞烟采的几味药竟然比我平常用的药药效好了许多,你是这奇怪不奇怪?”
柳雪乔眉梢一抖,眼底付出惊色来,猛地一把抓住夜展离的手,追问地道:“你说的是真的?”
夜展离点头:“我堂堂一代神医,说的话还能有假?”
柳雪乔垂眸深思,半晌抬起头来,左手横在胸前,右手支着自己的下巴,疑惑地道:“可她明明不会医术啊,不然怎么连小小的蛇毒都解不了?”
夜展离正是觉得奇怪呢,虽说在南苍国时莫舞烟与北擎苍的关系很好,可她堂堂一国的公主,怎会悄然来到异国,细心照料一个不受宠的王爷?初来翊天城时,她还亲自来询问自己在哪里可以采到什么药,府中又有什么药?
莫舞烟为了方便,还特意在墨渊居的旁边买下了一处宅子。
他一时间又觉得莫舞烟当真是个痴情女子,为了北擎苍竟然能够做到这个份上。
顿时用同情的目光看了柳雪乔一眼,叹息地道:“或许人家是在医术上看到的呢?”
柳雪乔低头,喃喃地道:“也许是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去,柳雪乔忽的想起什么,蓦地止步,又问:“我问你,你给莫舞烟把过脉没?”
夜展离觉得今日柳雪乔特别奇怪,摇头道:“没有。”
说完跨过柳雪乔往前走去,他也得去研究研究下医书了,不然他都快连一个小丫头都比不上了。
柳雪乔冲着夜展离的背影喊道:“有机会你去试试啊!”
夜展离朝后挥了挥手,觉得柳雪乔一定是疯了。
见夜展离走远,柳雪乔去了北擎苍的房中,都是春末了,屋子里竟然还点了炉火,北擎苍身上盖了一床厚厚的毯子。
他毒发作的时候整个人特别安静,脸上虽然憔悴苍白,一双眼却是湛亮得可怕,看她走近,对她说道:“过来。”
柳雪乔在门口站定,岿然不动,直觉告诉她,北擎苍一般发病的时候会变得异常怪异。
见她不动,北擎苍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喝道:“本王叫你过来,你聋了?”
那厮,霸道又无赖!柳雪乔迈步走了过去,每次见他发病,她也会多顺从他一下,走过去在塌边坐下,问道:“好点了没有?”
“嗯,”北擎苍没好气地道,屋中灯火明灭,照得他完美雕刻的俊脸暖和了几分。
柳雪乔手忽然被北擎苍给抓住,她使劲地去抽开,他却紧紧握住,喝止道:“我冷,给我取取暖。”
柳雪乔一怔,心中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便也没挣扎了。
手在碰到北擎苍的那一刻,似被冰冻了一下,冷得她浑身一颤,就担忧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屋中都点了炉火了?”
北擎苍一手又抚摸上柳雪乔的脸,笑得柔和地道:“傻女人,这炉火要是取得了暖,我还抓住你的手干嘛?”
脸被他一摸,柳雪乔顿觉冰寒之气袭向自己,可却不舍他那难得柔和的目光,竟没闪开去。北擎苍摸了个正着,手指柔滑地抚过去,眸子忽然一沉。
像,真的很像。
一连记起与她相处的所有场景,这些事情无不在告诉他一个事实,她真的就是南宫千凰。
血脉相融,只有在遇到至亲之人时,她才会有那样强烈疯狂的反应。
可柳雪乔浑然不知北擎苍此刻的想法,她只觉得双手被一股寒气包裹住,脸上也被一抹冰寒侵袭。
她忽的想起什么,一双眸子清澈澈的,道:“你说要是夏天在你这里来取凉,我柳府是不是可以节约很多冰了?”
北擎苍勾了勾嘴角,忽的笑了起来,手指在柳雪乔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道:“本王是病人,你竟然把本王当成了冰块。”
柳雪乔裂开嘴唇,笑得明媚:“你现在不也是把我当火炉吗?”
她们好像只有在他病发作时才能好好说话呢,这厮,最开始冷得就是跟冰一样,后来不过也只是变了一点点而已!
北擎苍冷哼一声,松开柳雪乔的双手,忽然把她整个人都给拉入了怀中,嘴唇贴紧了她耳畔,低声喃喃:“别动。”
柳雪乔眸光豁地一变,顿觉抱了块寒冰在怀。
她有些后悔,怎么会想到在雨后的山上和他说话,这厮压根就受不了一丝一毫的寒气啊!
“本王抱着你,感觉就好了很多了,”北擎苍蓦地闭上了眼,心满意足地靠在柳雪乔的身上。
“是吗?”柳雪乔问道,心底掠过一抹苦涩。
没有母爱没有父爱,也没有一个兄弟姐妹的他,从小遭人陷害,到底怎么支撑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他的身体又比上次冰了不少,他还能活多久呢?
她紧紧地蹙着眉头,为北擎苍难过的时候,双手环着他腰的手慢慢地收紧了。
嘎吱一声,门忽然被人给推开了,柳雪乔震惊,慌张地将北擎苍给推开了,她起身,转身,看见莫舞烟只身孤寂地站在门口,月光从她身后照射过来,在地上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
莫舞烟惊住,有些发愣地握紧了手,忽的笑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柳姑娘也在,我刚听说王爷又晕倒了,就匆匆忙忙地熬了一碗药过来,怕药凉了才没敲门。”
说着就将药递给了柳雪乔,道:“既然柳姑娘在,就劳烦你给王爷喂药吧!”
“不,”柳雪乔将碗推过去,道:“太晚了,我得走了,公主,雪乔告辞。”
柳雪乔越过莫舞烟,不等莫舞烟答话就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莫舞烟微微皱起眉头,忽的想起了什么,匆忙将药碗放在桌上,对北擎苍嘱咐道:“王爷趁热把药喝了吧,舞烟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得赶紧去处理。”
看着莫舞烟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北擎苍微一皱眉。
莫舞烟追着柳雪乔而去,在门口将她给拦了下来,对她说道:“柳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柳雪乔皱眉看了莫舞烟一眼,往前走去,道:“那就有劳公主送我一程吧!”
莫舞烟跟在柳雪乔身后,两人走出了数十步,莫舞烟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递给柳雪乔,说道:“这封信是不久前皇兄派人送给我的,叫我务必要交到你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