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一狡猾的将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囫囵了。
凤一所杀之人甚多,又死无对证;
侮辱王笑的是胡作栋,可怜那位炼器师身份太低,被“他们”了;
通过“他们”再转嫁到两位领头人炼器大师身上。
如此一来,就算赵一丘出言驳斥,凤一也站的住脚。
而且陡闻噩耗杀人,她有理啊!
既然没人有意见,关文麟有意见了,意见很大!
身上水润一收,他威严又冷硬的宣布:
“你离家一年才回到家,凡事并不清楚,就胡乱杀人,影响十分恶劣!
铁一鼎大师和钱一多大师是两位难得的炼器大师,对我省贡献颇大,受益者甚众;
就因你一己私念,让他们死的死伤的伤,炼器界遭受重大损失。
对此你可知错?!”
“你——可——知——错!”
四字说得很重,犹如上帝的宣判:
丫头,你错咧……!
丫头脖子一梗,倔强的应道:
“我不认!
他们贡献再大,没有我爷爷对我的疼爱对我影响大!
炼器大师也是人;
这里这么多优秀的炼器大师,都严格遵守做人的原则,深受世人尊敬爱戴。
他们不能利用别人积累的荣誉,对我可怜的爷爷和还没出生的堂弟下手,对家母堂姐下手!
我爷爷只有一命,炼器大师这里有这么多;
这些炼器大师都能炼器,但我谁还我两个爷爷?”
说到最后,丫头大眼睛水汪汪,泪汪汪,又激动了;
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近乎哭诉道,
“少省主,听说您最公平公正,曾为我们家主持过一次公道。
我王家有幸,我代表两位爷爷谢您了。
但我敢问,家父如今生死未卜,您是否还主持公道、救他一救?
家兄无辜,也惨遭横祸,谁来为我们王家说句话?……”
但现在大家都要摆出一副文明人的样子,假惺惺的讲道理;
那丫头也不介意和大家讲一讲,该争取的利益总是要争的。
更关键的是,不是要争利益,而是要保住这块地盘。
沈家没有直接打上门来,而是选择先摆擂台先斗嘴皮子;
那他们没有怯场的理儿。
讲道理摆事实,小时候议论文长大后辩论会,都是这个套路;
毛同学的一边打一边谈,对吧,
毛同学说得好,没实力他是不会和你谈的;
完全不谈硬轰到底受损失最大的是普通百姓、也就是双方的基础。
所以,就应该一边打一边谈,这才是真理。
关文麟看着丫头,丫头竟然给他戴了一顶青天大老爷包公的大帽子,他不能将王家不管吧?
但铁一鼎也重伤,所以也不能全偏着丫头;
这真是个麻烦官司;
关文麟只得扭头与关家的人商议道:
“茂叔,这件事麻烦您调查一下吧。
我听说铁大师要上临溪县找什么甄名士大师,最后怎么会变成迫害王家数人,
此事牵涉甚众,不得不慎。”
关文麟叔辈,便是关世茂,此人面相中正,唯嘴唇颇厚,一看就很敦厚老实可靠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应道:
“铁大师此时尚在病中,我会加快调查,尽早处理此事。
另外临溪县王家家主重伤,亦该遣人去看看。
要查清此事,还需找他当面对质。
王凤一小姐才回来,具体事情肯定也不清楚,难免有偏颇之处。”
这话也说的公允至极,就算赵一丘想跳脚,也跳不出什么大名堂。
不过就这么认了也不爽,所以在关文麟开口前,他忙插话道:
“少省主!呃……王凤兄弟……”
关文麟平静的扭头看着他,如墨晶般的眸子里,嗖的射出两道很威严的光芒,身上虚浮的一层水润晃荡了一下;
一开口,声音却还是那般好听,犹如玉鼓初响、金钟重鸣:
“赵大师认为,京城王凤与此事有多少关系?
京城王凤实力强横、行踪不定,那岂是王家所能左右的?
坊间传闻他们锄强扶弱、好打抱不平,百姓交口称赞。
一群不相干年轻人做的癫狂事,到底要不要王家的老人家抵命?
此事还需查明后再做定论,不知路大师意下如何?”
吽!关文麟对京城王凤兄弟下的判词,介个……
他从百姓角度出发,和从沈家的角度出发,得出的结论当然不同,截然不同,完全相反!
但关文麟并未下死保,而是说的很明白:
一,那么强的一些人,连沈家都搞不定,你让王家怎么搞定?
二,他们和王家什么干系,他们杀了沈家的人或者说扰乱炼器界,到底要不要王家的人抵命?
三,查!两边各打五十大板,继续查!
这话说的,虽然一听就有些偏,但到底还有谱,很有谱。
尤其关文麟的口气和姿态表明,他这么说,就一定是这样的。
关少省主判了的案子,一定都是天意,他是替老天宣威布德的!
人家省主当然站在百姓的角度考虑问题需要维护一省的平安和繁荣啊,这无可非议。
路青达心里当然一清二楚,这是要将一件事情分开两截处理。
先给京城王凤立牌坊,那做事自然不是那么恶劣;
再区分京城王凤和临溪县王家,就算京城王凤杀了天王老子,临溪县王家到底要不要抵命?
这……并没有绝对是非标准,不过是强者说了算;
但现在关家最强……
所以路青达板着脸应道:
路青达板着脸应道:
“王莽确有扰乱炼器界秩序的不良行为,以一对钢阶战器欺诈宋家。
至于铁大师在王家所作所为,以及给王家带来的影响……
那就先查吧……
不过王凤一小姐手刃钱一多,心狠手辣,穷凶极恶,理应究办。”
关文麟用的是谦谦君子的姿态,用的是上帝宣判者的姿态,威严凌厉,但不嚣张跋扈;
所以路青达的口气虽然很重,但姿态上便没了那股子火药味儿。
而没有了火药味儿,整个气势也就弱下来了。
炼器师联盟,又输了一着。
而且铁一鼎到临溪县本来就是要胡闹,哪里有那么充足的理由;
现在关家要讲事实,炼器师联盟……
犯得着因为铁一鼎而和关家叫板?
眼看赵一丘还蠢蠢欲动满心不甘,关世茂说道:
“祖父初丧,心情哀恸;
但不得胡乱杀人,这种行为十分恶劣!
暂时由宋郡主看护、调教,不许再怒而杀人!
事情立刻调查,不过……
路大师,不知卜宗师是什么意思?
他老人家聪慧明敏,应该另有高见。”
这意思,要炼器师联盟给个话,关家好知道如何处理;
或者说,关家还会给炼器师联盟面子;
但最终给的,却是卜苟的面子,在座这些炼器大师是不够格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关家这也是在试探炼器师联盟的底线,希望能妥善解决。
事实上,呵……
关家当然知道,在铁一鼎到了临溪县后没几日,卜苟宗师便离开宣怀省;
至于离开何事,聪明人心知肚明。
卜苟不想插手此事,路青达也很清楚;
现在拉出卜苟来,事实上是给路青达一个台阶下。
如果路青达不想将凤一逼得太紧,势必需要一个充分的理由向炼器师联盟交代。
如果是卜苟宗师的“意思”让他这么处理,那就没什么需要他个人交代的了。
这么一笔暗账,算的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