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见状,忙主持局面,将郁柯遥安置到卧室,并请来郁家的专属医生和史大夫一同会诊。
以郁景阳的沉稳睿智,一眼便瞧出了问题,抚慰夏雅君稳定了情绪后,他把史大夫请到会客室单独交谈了一会,才把这位有名的骨伤中医礼貌送走。
他早就觉得儿子这段时日荒废了演艺事业有些离奇,原本只当他是热恋过头,无暇顾及,接到两人新婚的喜讯,还真替两人修成正果感到高兴。
反正郁家从不却钱,也就没管被荒废的郁氏传媒,哪里知道原来他是手伤导致的中断事业,既心疼又心急。
刚想冲到儿子面前大声斥责一顿,再想办法给他治病。
却见郁柯遥房里又起一阵骚乱。
冲过去一看,郁柯遥愤怒摔落的依米花颓废地躺在角落,亚克力的容器碎了一地。
文叔在一旁劝说道:“少爷,白小姐既然将取得的依米花派人送了过来,那就表明她对你还有感情,你何不给她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点余地呢?”
“滚!我不用她施舍,不用她顾全大局,不用她为我付出!给我原封不动的送回去,我要她一辈子就忘不了我!”
郁景阳顿住脚步,一个转身顺势拦住正焦急跑来的夏雅君,揽她入怀然后轻吻着她秀美的额头。
他们一如既往没去胡乱干涉儿子的事,因为他们的儿子是极端理智之人,也因为感情问题也只有当局者才心知肚明……
白暮玲把自己关在这栋郁柯遥赠送的豪宅,好多天都没出过门,冰箱没有预留食物,所以这些天她滴水未进。
消瘦直接显示在了凹陷的面颊和更大的眼眸上。
沈萍看到新闻报道出郁柯遥和白暮玲刚新婚就感情不和在闹分居,打听到紫藤苑后来探望白暮玲。
白暮玲听到门铃,第一反应是不是郁柯遥回来了。
噌地从床上坐起,一想,不会,房子是他买下的,若是打算回来,一定会有钥匙。
然后猜测也许是楚天恒又来烦她,便不想理会,又懒洋洋躺倒。
接着手机响起,显示的是快递两个字,她一纳闷,接了起来:“小姐,你的快递被退回了,家里没人的话我就放门口了!”
白暮玲一个翻身从床上跳起,跌跌撞撞跑去楼下开门,一路摇摇欲坠的身子轻飘就似一根孱弱的柳枝。
她颤抖接过快递小哥手里的纸盒,打开一看,依米花被重新栽种过,完好无损又送回了她手里。
郁柯遥拒收,他以强硬的态度彰显着他的尊严。
白暮玲怔怔看着手中快递,只觉一阵头晕,忙扶墙靠住。
“暮玲,你没事吧?”
刚好沈萍此时出站在大门外,见白暮玲脸色不对,忙擅自冲进门把她扶住。
“他不肯收……他拒绝治疗……沈老师,我该怎么办?”白暮玲抬眸看沈萍,眸中写满空洞。
沈萍虽不清楚所有的事情,但从白暮玲的无助不难猜测出她和郁柯遥之间存在的误解和矛盾。
“没事,会有办法的,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她塞给快递一叠钱,算是封口费,将他打发走。
虽然邮寄快递双方用的都是化名,但从快递员小哥那发直的眼神,沈萍知道他已将白暮玲认出。
没办法,正直敏感的档口,封锁一条消息便能减少一分麻烦。
然后,她温柔地将白暮玲扶回卧室。
去厨房洗她带来的水果的时候,她发现空荡荡的崭新冰箱,以及没有丝毫使用痕迹的厨房,心中了然这几日白暮玲是如何度过的,不由地心疼她的遭遇。
回到卧室床边,沈萍将一盘切好的苹果送到白暮玲嘴边。
白暮玲无力地摇了摇头。
沈萍将果盘重重放下,大声道:“怎么,一个男人就把你打倒成这样?到外面可别说是我沈萍教出来的学生!”
白暮玲又无力地笑了笑,扯动的嘴角撕裂了干燥蜕皮的嘴唇,流出鲜红血液,映红滋润了这片贫瘠的苍白区域。
“你给我振作点!”沈萍激动地摇晃他的肩膀。
唇瓣滴出的鲜血形成蜿蜒的轨迹,触目惊心又招人心疼。
沈萍不敢再动她,只得默默看着她,陪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流动的不止时间,还有那漫无边际无的思绪。
大半日后,红霞漫天,染红了沈萍的脸,她站起来,“白暮铃,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想怎么办,我都会帮你。因为你和郁柯遥都帮我过我,所以我没法见你们痛苦而不顾。”
白暮铃艰难的启动凝结淤血的唇,淡淡说:“我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帮你是废了一番心血的,你要谢就谢他,不用管我。”
沈萍很高兴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抗拒的态度和生硬的语气却是那样带伤。
她想了想,微笑道:“呵,你错了,举手之劳的是郁柯遥,可不是你。”
白暮玲抬眸,好似等待她解释。
看到她有反应,沈萍笑得更轻松了些,“郁柯遥是什么身份,谁都知道他的能力可以通天,更加不怕得罪任何人。你一个弱女子,这般的英勇无畏,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所以对你既好奇又佩服,所以才转变了态度的!”她冲白暮铃调皮地挤了挤眼睛,“要知道能让我沈萍扭转姿态的,你可是第一个!”
“是吗……”白暮铃又恢复了淡漠。
“难道你想一直沉寂下去?既然已经得了江南小姐亚军,没理由不闯出一片天的,你不是还签约了楚天国际吗?他们若不打算捧你,又不想回到郁氏娱乐或郁氏传媒,那就自立门户,我当你经纪人如何?”
白暮铃心里感激她的好意,却又有太多事情无法向她坦言,静静看着她,却被她解读为了默认,开始滔滔不绝起了她对江南小姐的价值解读,以及对未来的设想与规划。
“以你现在的知名度,随便拍个什么电影或者电视剧,片酬都之少是这个数。”沈萍伸出右手的五根手指,左手又补加了两根。
白暮铃觉得有些可笑,我竟然就这么一路机缘巧合的正式涉足娱乐圈,还成了身价七位数的明星,还真是托那郁柯遥的福了。
可这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根本不值得她高兴。
“怎么样,你若离开楚天国际,我有信心你能成为第二个茹若菲!”
离开楚天国际,是的,那是必须的,至于茹若菲,那女人其实根本没上过她的心。
白暮玲思忖着,如果要解约,赔钱那是必须的,她随口说道:“郁柯遥给了我五亿,赔偿给楚天国际应该够了吧。”
沈萍大眼一瞪:“五亿!呵,真不愧是江南第一首付……”蓦然,她脸色一沉,由惊讶变微嗔道:“他什么意思?这算赡养费还是分手费?”
白暮玲闭上眼眸不再说什么,沈萍也不敢再问下去。
楚天恒收到白暮玲汇来的五亿心头一紧,一个电话过去:“白暮玲,别以为这五亿能买回你的自由身,就算郁柯遥硬给你套上郁太太的名份,我也会不惜一切把你从他身边抢回来!”
白暮玲直接挂了他电话,既然已经赔钱给他,那也就从此两清,毫无瓜葛了。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事是郁柯遥居然在几天后出现在了紫藤苑。
当时,她正在收拾被佣人搁置在了阳台后便无人打理的盆栽。
一片不知品种的紫色兰花旁是暗香浮动的薰衣草如漫山遍野的野草般铺得满地都是。
她已经把依米花移植到了其中,好在这花适应力极奇强,不多久就来得兴兴向荣了。
黑色加长版劳斯莱斯一闪而过,白暮玲以为自己眼花了,附身看了好久,不见动静,她也就没再搭理,继续认真修剪兰花的枝叶。
过去在米国勤工俭学,她有过帮鬼佬收拾花圃的经验,所以对植物的修剪略懂一二。
屋子里放着父亲白常德的代表歌曲《心思如烟》,覆盖了郁柯遥开门锁的声音。
“你日子倒是过的不错。”
冷不丁响起郁柯遥的话音,白暮玲吓了一跳,怔在哪里,眼珠有些虚焦。
缓缓抬眸,她花了好久才从一片恍惚中努力拼凑出他完整的轮廓。
几日未见,他除了消瘦了一圈,线条更显刚毅。
原本郁柯遥的身材那可是名副其实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手臂和前胸的肌肉完美紧实,包裹得衣服凸显出极具男性魅力的强壮曲线。
只是现在,他衣服却明显空了,如蝉翼般垂在身体两侧,简约随意。
沉吟良久,在郁柯遥灼灼的目光凝注下,白暮玲不得不开口应对道:“你来做什么?”
郁柯遥没有给出答案,而是颐指气使道:“换衣服,跟我出去!”
白暮玲不再逃避,抬眸看他,眸光充斥着不可理喻,“我为什么要跟你出去,你以为你是谁,大明星吗?我白暮玲爱得起也配得上,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郁柯遥眼眸微眯,毫无表情的脸却犹如石化,“不想我动手的话就乖乖听话,不然,就算穿睡衣你都得跟我去出席今晚的晚宴!”
白暮玲冷笑反问:“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出席,郁先生?”
郁柯遥没有说话,挥手示意文叔将早已准备好的红色礼服呈上。
“太太,给您。”文叔尴尬讪笑,一如既往对她很是尊重。
白暮玲简直快给他气疯了,娶了她,却又不闻不问,让她做了将近一周的弃妇,现在还要逼她出席公众场合,是要去表演恩爱夫妻给别人看吗?
巨大的委屈和哀怨让她歇斯底里,猛地抓过礼服往地上一扔。
郁柯遥冷眸横扫过去,冷冷道:“女人,你没有选择!”
然后对身旁新带来的两名女佣吩咐道:“帮她换衣服。”便带着所有男性随从,走了出去人走了出去。
“夫人,得罪了。”这两名女佣合声说道。
接着竟然配合着控制住白暮色铃,硬是脱了她身上的睡衣,强行换上了这条颜色喜庆的晚礼服。
“滚,不许碰我!”
无论白暮铃如何挣扎都显得有些无力抗衡。
这使她一下子觉察到这两个女孩一点不同于普通女佣,她们是有功夫底子的。
郁柯遥思虑再三,选中她们来服侍白暮铃可真是费了一番心思呀……
最后女佣还按着她,替她化了妆,使整体造型更适合参加晚宴。
被像洋娃娃般塞进劳斯莱斯,白暮铃噙充斥咒怨的眼眸,虽然通红却也无泪。
郁柯遥路上也是始终一言不发,白暮玲搞不懂他是怎么了,但也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或许他就是这样的男人,总是被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利感和支配欲所笼罩。
到了晚宴现场,她才发现原来是郁柯遥的电影发布会。
宣传的虽然是两年前就拍完的电影《夜行者》,但话题和众人关注的焦点仍然集中于两人的新婚以及停机许久的电影《月光下的乐章上》。
每当有人问及两人的关系,郁柯遥就像演技大爆发似的对白暮铃充满宠溺,那柔情似水的眼神简直可以把她看融化。
白暮铃轻轻抽动嘴角,用低到只有郁柯遥可以听见的声音说:“真不愧是拿过影帝的人,只是你的表演真的很让我觉得恶心!”
郁柯遥仿佛没有听见,依旧我行我素,与人对答流畅,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的轻松自然。
白暮铃越是见他如此自如,心里就越是憋屈,她圆溜溜的美眸流转,乘他一个不注意,回身想踩住他鳄鱼纹皮鞋上那长长的鞋带,好叫他摔跤当中出丑。
可谁知她太腿间,郁柯遥不知她的意图,还以为她是要逃跑,反而挺身挡在她面前。
如此一来,白暮铃那弯曲高举的膝盖就不偏不移顶在了他腿间。
郁柯遥微一蹙眉,忙伸手将白暮铃揽入怀中。
两人肌肤紧贴,也没人察觉异样,且两人又是新婚,真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也不觉得有何突兀,所以纷纷一脸艳羡地表情表示着理解之意。
唯有他们两人各种原油,两张微红的脸孔底下,暗流涌动。
郁柯遥是疼的有些憋红了脸,白暮铃先是有些羞愧,毕竟如此敏感部位,又是公众场合,还真怕出丑呢!
可看到郁柯遥那从未有过的尴尬表情,她的努力忍笑就让脸更加红了。
但是影帝毕竟是影帝,一个拥抱就被巧妙化解过去后,他居然一个俯身当中给了白暮铃一个激吻。
不知是否出于报复,他非常拥挤,紧抱着白暮铃几乎要将她骨骼挤碎,深入的巧取豪夺,弄的她上气不接下气,红唇早已花糊一片,沾染得血腥泗溅。
然后,他居然一把将她当众抱起,向酒店客房走去,一路招摇过市,红裙在他黑西裤旁轻舞飞扬,飘散出浮夸的浪漫,看得宾客目瞪口呆,将先前关于捕风捉影两人新婚就居不和的传闻击得粉碎。
郁柯遥走到包场的豪华套房里,服务生开门后便识趣地赶紧关门离去。
可他将白暮铃扔到床上时,脸上的温柔却已失了一半。
“你想找死吗?”阴郁的态度没有一丝人情味夹杂其中。
白暮铃有心理准备,在她身体紧贴他胸口时,她已感觉到了他心里的丝丝寒气,所以一点没被吓到。
她眉毛轻松一扬,无所谓道:“踢到你了哦,我不是故意的,跟你道歉就是了!”
“故意?呵,难道你的故意还不够明显?说我演技好,你的才算是如火纯青吧!”
“是吗,近朱者赤,就算是也是你教的!”
郁柯遥显然有背激怒,俯身往床上一跪,手顺势撑在了她耳边,“女人,你这火未免有些玩得太大了!”
白暮铃冷笑了起来,“你想做什么?弥补新婚之夜的洞房花烛吗?”
郁柯遥狠狠瞪着她竟无言以对。
这一刻他感觉到这个女人变了,周身散发出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场,比之过 去那种小女生的倔强更为强大刚烈。
白暮铃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过去的柔顺是对爱情的付出,现在防卫则是她对自我的捍卫。
这个男人伤害了她,在新婚之夜态度的转变深深伤害了她……
她的恨是连绵不绝的山丘,蜿蜒出伤痕累累的疲惫。决绝地闭上眼睛,像妓女那样敞开身子对着郁柯遥摆出随你怎么办的架势。
郁柯遥的心瞬间乱了方向,努力克制的身体反应正在蠢蠢欲动。
该死,这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撩拨他的旭日阳刚,可理智在告诉他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轻易投降。
粗砺的呼吸氤氲着滚滚热浪,他终于在即将爆发之时猛地撑起身子,开门走了出去。
徒留白暮铃一人睁着死鱼般的双目看着小天使雕花环绕的天花板。
天堂,地狱,本就是一念间的事,现在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可现在究竟是在天堂还是地狱,她却无从断判……
由于江南小姐刚刚落幕,所有十强选手全都风头正劲,娱乐版常常被她们包揽着,有些女孩成功晋升一线,灌了唱片,也拍起了大片。有些女孩正陷入与富豪们的暧昧不清中过得也都光鲜亮丽。
林弥笙没有暴露公主身份,自从逃出去后便没了音讯,更是消身匿迹于娱乐圈。
白暮铃嫁给郁柯遥轰动了整个花都市,成了话题最盛者,在商业价值上无疑将冠军李涟漪不知甩开了几条街。
只是与以往做了黑影大哥女人的冠军不同,李涟漪并没被编织出一通合情合理的理由然后绝迹于世人眼皮底下,而是张扬夺目的出席了许多慈善盛宴,做了无数公益,公众影响竟被提升到了仅次于市长的高度。
“哼,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蓝宁放下杂志,对郁柯遥啧啧叹道。
郁柯遥扫了眼李涟漪身披冠军的丝绒坎肩的照片,根本没做搭理。
这个冠军本就是他逼孙硕良硬扣在她头上的,只是,能让洪爷放她随意走动的自由身,这个女人的手段的确不容小嘘。
可郁柯遥觉得同李涟漪不过萍水相逢,生活上也并无交集,所以只要别招惹上自己,她做什么都于他骗他无关。
“郁少,你不打算签她吗?听说十几个经济公司都打破脑袋在抢她。她都以与自己公众形象不符婉拒了。”
郁柯遥冷淡道:“你这么说是觉得我郁氏传媒没有可以与她价值相当的艺人?”
“当然不是,白小姐……哦不,是郁夫人的亚军身价早就超过李涟漪的冠军是不争得事实,若不是同行都忌惮郁氏传媒,吃不准白暮铃的合约究竟花落谁家,又怕弄巧成拙,想签白暮铃的人家也早就排成长队了呢!”
听蓝宁这么说,郁柯遥眸色很是温和,沉呤了一会,他睿智的眸光煽动了下,“这么多公司抢着要李涟漪,这女人既已用公众形象为由拒绝,难不成还对我郁氏传媒抛出橄榄枝?”
蓝宁妖孽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到您郁少,的确,李涟漪让她的助理找我谈过有继续参与《月光下的乐章》剧本一事,这剧本本就是她写的……”
“可笑,搬石头砸自己脚!”不等蓝宁说完,郁柯遥就粗暴将她打断,“既然已经投身公益做个人人捧上天的上帝还沾染什么铜臭,这种自相矛盾的人你觉得还有商业价值可言?”
蓝宁是事业型女性,典型的商业角度思维外加敏锐的观察力,判断从未出过偏差,她坦言道:“这个社会本就是谁有话题谁就有钱赚,管她真么真女神还是假绿茶婊的,以她现在的受关注度,签过来先把我们的电影推上热搜榜还是绰绰有余的。”
郁柯遥却没接她的话,转而问道:“白暮铃的合约准备好了吗?”
蓝宁一愣,随手拿起手边的一叠文件,“好了。”把文件递过去,又忍不住小声咕哝道:“怎么给自己老婆的签约条件还要左改右改的……难道这还有什么好多考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