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秋,天气微微转凉,可是在现在的羽国帅府——原项国东宫殿里,却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凉意。刚刚用过午膳的凌景健正捧着一本从项国翰林院搜到的一本《项国编年史》坐在窗前,手边的茶几上,还有着一套上品茶具,上等的铁观音约莫放了五分多。
等到下人提起炉子上沸腾的水,凌景健的目光才微微移开书页。
熟知凌景健习惯的下人小声地嘀咕着凌景健交给的步骤:悬壶高冲,春风拂面,关公巡城,韩信点兵。战战兢兢的完成一系列的步骤之后,下人才双手奉上青瓷的茶杯。
“今天的步骤做的不错,下去吧。”
下人刚刚离开,飞鹰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王爷,王爷!有情况!”凌景健早就听到了飞鹰的脚步声,不过他依旧漫不经心地看着茶汤。“飞鹰,坐。刚刚泡好的铁观音,来尝尝。”
“王爷!”满头大汗的飞鹰刚要开口就被凌景健的手势止住了。
凌景健移开放在唇边的手指,又翻了一页《项国编年史》。“飞鹰,先喝杯茶,这个时间来杯茶可是一种享受。你看看项国的史书,只要是有关军事的,都有项家的名字。这上面还多次出现了三位女将的名字。这三个人当中,最有为的是项宇烈,最有资历的是项雨菊,提及最少、最神秘的是项羽菲。现在,这三个人,都在我们的名单!”
“王爷,飞羽骑在城门口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图案,有可能是项国余孽留下的暗号。”飞鹰拿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无论是什么样的茶水,在飞鹰嘴里,只有浓和淡的区别。而今天,这杯茶似乎是有点浓了。
凌景健亲自给飞鹰斟满茶水。“留在暗号的不可能是项家军,最多只是被打散的禁军。和我们的飞羽骑相比,这些禁军算不了什么。你们派人盯着,查出他们窝藏的地点,一网打尽。”高举的水壶倾出细细的水流,打落在空空的茶杯里,四溅的水滴飞洒在茶案上,像极了刀斧入身时溅出的鲜血。
戴大夫像往常一样坐在门口歇息,街口吵吵闹闹的动静打断了他难得的午休。“丫头,你去看看,那儿闹腾什么呢?”戴大夫打了个哈欠,继续眯了一会。戴月虽然不情愿,但看到前面那么热闹,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去看热闹。
街口也有一家医馆,是原项国太医院首席胡太医的。胡太医正值壮年,遇上这一帮横冲直撞的“土匪”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脾气,三两下这就吵了起来。赶着看热闹的戴月左瞅瞅右看看,从七大姑八大妈嘴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粉嫩的小包子脸一瞬间就像被裹了一层干面似的。
“爹,爹。不好了,羽国的土匪在检查医馆!无论男女,只要有伤的都要脱了检查!”戴月手忙脚乱的摇醒了刚刚眯上的戴舒,裙摆下的右脚险些绊到自己的左脚。
“慌什么?胡太医那个样子指不定吵上多久呢。你和你娘上去告诉楼上的两位,你娘知道怎么做。”戴舒夹了两把刚晒的草药,躺在躺椅上美美的嚼了起来。此时已经过了正午,可是项宇烈却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而一觉醒来的项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宇烈的房间里,守在宇烈床前。
得到丈夫指示的戴月母女来到这个房间。戴氏刚刚进门,一把短小却锋利的刀片已经贴上了她的脖子。“别紧张,是我丈夫让我们来的,羽国的士兵正在四处搜索伤员,你们跟我来吧。”将信将疑的项严用询问的目光望着戴月。“外面有羽国的士兵正在检查,我爹让我娘带你们躲起来。”
得到戴月的答复,项严才收回了指间的刀片,朝戴氏躬身致歉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夫人勿怪。”
“非常时期,将军不必多礼,快带着这位小姐跟我走!”从战争伊始,戴舒的医馆已经接纳了太多太多的伤员,对于这样的反应,戴氏已经习以为常。胡太医的这一架吵得不算大也不算小,等飞羽骑来到戴舒的医馆时,项严等人已经藏好了。
“我们是羽国飞羽骑,奉王爷之命前来搜查,请配合!”看都不看一眼坐在门口的戴舒,飞羽骑直接冲进了医馆,“你们医馆有多少病人!还有你们的账簿,都拿出来。”
“军爷,军爷。你看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行个方便,行个方便。”戴舒拱着双手,弯着腰,一副极力讨好的样子,“这是小店的账簿,楼上有两个伤员。以后还麻烦官爷多多照顾。”朝着一个看似头目样子的士兵咧着嘴傻笑,戴舒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讨人厌。趁着其他士兵上楼检查的时候,戴舒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塞在小头目的手里。“军爷,现在这皇城都是你们的,以后还请照顾照顾。”
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小头目满意地走到戴舒身边。“算你识相,只要你不干什么窝藏逆犯的事情,前面那家医馆很快就是你的了。”戴舒这算是找对了人,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小头目,铜甲里隐约露出的一抹蓝色已经说明他在飞羽骑的地位至少是个偏将。而且,戴舒已经打那家医馆的主义打了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碍着朝廷的关系一直没敢动,现在终于可以扳回一局。
喜上眉梢的戴舒连忙又塞给这个偏将一锭银子,“以后还要麻烦军爷多多照顾了。”偏将满意地拍了拍戴舒,搂着他的肩膀来到门口,指着被折断丢在地上的胡氏医馆的旗子。“像这样的医馆,只能变得像这个旗子。而你吗,只要懂点事,你以后的好处绝对大大的。”
“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偏将朝自己的手下招了招手,“记得我说过的话。对了,要是遇上身上有短剑印记的人,一定要来找我们,知道了没?”
“是的是的。一定!”戴舒一直送飞羽骑送到了街口,这才起身回店里,“戴月,刚刚你在干什么?”刚刚还满脸笑意的戴舒一回来就关紧了店门,对着自己的女儿就是一通吼,“要不是我及时挡住那个人,你没准就会暴露我们!”
“爹,我,就是,怕。”被戴舒一吼,戴月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我,爹。我下次不会了,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的。”连忙捧起地上放着血衣的篮子,戴月被戴舒的样子吓得眼泪都快滴下来。
“戴大夫,别这么凶吗,都把月月吓哭了。”熟悉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戴舒擦了一遍又一遍自己的眼睛,“副帅!”戴舒近乎哽咽的声音让项严愣住了,看来这儿也许就是以前宇烈提起的那家医馆。
下意识地想跑过去搀扶起跪倒的戴舒,只是轻轻一动,项宇烈便倒了一口凉气,似乎是扯到了伤口。“将军!”项严和戴舒几乎是在同时,跑过去扶起瘫倒在楼梯上的项宇烈。借着两个人的力量,项宇烈总算是站了起来。“没事,没事。还没有适应有伤而已。”一想到那个战场,那只射死父亲的弓箭,项宇烈的心攥着疼。她要让相应的人付出比这惨重一百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