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一结束,陆承荛便理所应当的不去警局,一清早便坐在她的单人沙发上看报纸。
林琳走前望他一眼,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打算申请调职,调去蔺市,他指不定用什么办法阻止她。
想到这里,林琳果断的关上房门,与他隔绝。
陆承荛的事情算是完了,却还有一大堆的善后工作等着他们。
林琳忙完葛滢分配给自己的任务,顺手要了一份调职申请,打算写完一起交给她。
谁知,申请写了一半,便有人通知她:局长有请。
这四个字,林琳并不陌生,第一次听,她甚至有些小小的激动,可现在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林琳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离开。
丁爸不喜欢她,原因她略知一二,一是因为丁俊,二是她走了后门。
四年前她被陆承荛赶出家门,身无分文。
若不是沈航的关系,以她的学识和经历怎么也不可能被直接录取。
丁爸的办公室在三楼,林琳走到门前,敲门。
里面无人应答。
她推门而入,却没瞧见丁爸的身影,只好坐在椅子上等他。
丁爸一丝不苟的办公桌上放着文件,林琳好奇的瞥了一眼,这一瞥就出了问题。
是她的资料。
上面的大头贴是她入职时拍的。
林琳毫不犹豫的拿起桌面上的资料再三确认,当她翻过资料看到调职通知几个字时,彻底愣住。
一行行看下去,林琳才彻底相信。
这是她调往蔺市的刑侦队的通知书,不过她的上司不是陆承荛,而是沈航…
下面有他的签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沈航。
可在林琳看来,这两个字丝毫不简单,若说陆承荛的字带着骄傲,那沈航的字就带着城府。
他的城府极深,深到别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比如四年前,他答应自己的要求将她送走,又在两年后让她在汕城任职,而此刻,他却瞒着陆承荛将自己纳进自己的队伍。
大概是算清了她和陆承荛的相遇。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她不敢去想。
一阵脚步声让她清醒。
丁爸已经到了门口。
林琳没有做贼心虚,拿着那份文件不尴不尬的的起身,直接开口:“局长是为了这个叫我过来?”
丁爸正为丁俊的婚事高兴,便乐呵呵的说:“怎么了,调去蔺市还不好吗?”
林琳握紧手里的纸,没答。
若她不接受沈航的这份好意,陆承荛会让她辞职。
她会接受这份调职通知,恐怕也是沈航算好的。
丁爸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一旁的中性笔递给她,一脸笑意的说:“去了蔺市好好干。”
林琳接过笔,含糊的应了声。
她犹豫不决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将一系列的文件整理好,装进文件夹,转身离开。
拿着文件夹走到办公室窗外,林琳忽然停下脚。
停留片刻,将文件夹塞进胳膊下才进了办公室。
下班后,办公室留下两个人值班,其他人也都一一离开,林琳将办公桌收拾好,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走出警局,丁俊迎面而来。
距上次他承认调查她后,就在没见过他,现在的场面明显优点尴尬。
林琳却脸不红心不跳的和他擦肩而过,却被他拽个正着。
她正要冲他发脾气,就听到他说:“在没有陆承荛的这四年里,对你来说,是什么?”
林琳大脑一空,要说的话被抛在脑后。
丁俊见她如此,便松开她的衣服,语气柔和下来:“跟他们道个别,也对得起他们的欢送会。”
欢送会?
林琳回神,平静道:“什么欢送会?”
他答:“明天晚上,大家给你办的,宋宋也会去。”
林琳愣住,明白过来丁俊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在说她冷血,和相处两年的同事连一声再见也不会说。
见不到回应,丁俊面色更凉了些:“我先送你回去。”
林琳抬眼,没拒绝。
尽管讨厌别人去翻自己的过去,但对丁俊,她讨厌不起来。
若不是他,她撑不到今天,更加撑不到陆承荛的到来,但对于他仅仅只有朋友间的感情。
他说她冷血,是伤了她的心。
一路,两人无话,只有车子行驶的声和广播里的柔柔的歌声。
到了小区外,丁俊才开口:“宋宋说看病人要带鲜花,她挑了康乃馨,给你挑了一枚胸针当做纪念。”
末了,又加了句:“我们一起送的。”
林琳‘嗯’了声,又说:“帮我谢谢她。”
临走前,林琳拿了后座的康乃馨和那个别致的袋子,并且答应他明天的欢送会自己会去。
在他的目光下,林琳进了单元楼。
直到进了电梯,林琳这才发起愁来,宋宋的想法的确是对的,看望病人送鲜花,可看待陆承荛这样的病人,最好什么都不要送。
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病人。
林琳在自家门前止住脚步,站了好一会儿才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她往里瞅了瞅。
客厅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
林琳松了一口气,拔掉钥匙,关门,一气呵成,她匆忙的扔下手里的袋子准备找东西把花插起来。
可就在这时,陆承荛拿了一本书从书房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她怀里的一大束康乃馨,脸色瞬间变了:“谁送的?”
林琳哑口无言,僵了半天才说:“自己买的。”
他合上书本,面不改色的看着她:“是吗?”
林琳平静的点头,十分诚恳。
她观察他的表情,见他面部表情柔和下来,才去找东西将花放了进去。
红色的康乃馨最后被放在陆承荛看不见的厨房。
放好位置,林琳才平静下来。
晚饭过后,两人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法制频道,林琳看的专心致志,陆承荛独占她的单人沙发,一动不动。
演的是一对因为网络相识的男女结婚后的故事,男女双方婚后相互埋怨,最后导致恶果…
节目播完,林琳去了浴室。
当她洗完澡穿着睡衣准备与周公下棋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床只剩下光秃秃的席梦思。
林琳一时气结,转身去找自己的被褥。
二十分钟后,无果。
她穿着拖鞋挡住电视机,神色微怒:“我的被子呢?”
陆承荛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视机的位置,而替代电视机的,是她芊瘦的腰,他面不改色的说:“扔了。”
是真的扔了。
林琳怒了。
他看着电视机,目不斜视:“出于上次你的埋怨,今后我们睡一起。而且,你说花是你买的,你这样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花在植物界代表的性器官,送花不正是代表性暗示?”
林琳被这番解释堵得哑口无言。
什么时候开始,陆承荛变得这样喜爱索取?
他们在一起时,他连一句:过来亲我都没说过,现在却这样强烈的要求她。
林琳不敢相信,却也认命的走进卧室。
她睡在靠窗户的一边,关掉日光灯,客厅的灯也暗了下去,只听到他一步步走进来。
林琳丝毫不畏惧。
他打开床头的小台灯,辗转上了床,林琳正想着整蛊,就听到他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林琳。”
林林一愣,像是被戳破了心事。
他的手从背后环上她的腰,将她整个身体都拥入怀中,林琳正要推开他,就察觉他的手落在她的小腹,耳边传来阵阵温热:“别跟我倔,你现在很难受。”
他的怀抱异常温暖,呼吸打在她的耳畔。
林琳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瓦解,是那条长长的伤疤,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她翻身与他正面相对。
陆承荛也因为她的这番举动而睁开双眼。
视线相撞,林琳眼底一片水雾,水盈盈的,我见犹怜。
她只是触景生情,想起12岁那年,陆承荛14岁,他还跟着他的军人爸爸生活在边境,偶尔在那天回到家中,她正好第一次来**。
他一眼看出她的窘迫,脱下外套绑在她腰间。
而和她同岁的陆承曜用嫉妒的眼神盯着她看,仿佛她抢走了自己最爱的哥哥。
而事实证明,她的确抢走了。
那年她小心翼翼的踮起脚亲吻他的唇,他没有厌恶的推开反而反客为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抢走了。
至少陆承曜是那样认为的。
此刻的她,不再是小心翼翼,而是那样的急迫,急迫的抱紧他,将头埋在他的肩膀,眼睛湿润。
陆承荛有片刻失神,黑眸在暖色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这个场面,他似是在脑海里想过无数次,只是足足的迟了好几天。
他骄傲的想着,不管旁边有多少人她都会像这样扑进他怀里委屈的大哭,却换来她的一句:在你眼里,什么是有用的?
他骄傲的以为她只是任性,找了她最爱的提拉米苏,却在垃圾桶里发现那带着漂亮丝带的精致盒子。
不止是盒子,被她扔掉的还有他的骄傲。
怀里的人瑟瑟发抖,被她枕的地方更是温热一片。
他没有犹豫,落在她腰间的手刻意收紧,如他所说,他的骄傲,早就被她践踏,仅仅剩余的骄傲,是她给予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