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
子缨从草堆里爬起来坐着，揉了揉眼睛，似是有点懵懂未醒，忽然间见这么多禁卫军围着自己，还被这么多刀枪架着，不由立即醒神，站起身来，“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小的可什么也没做啊！”
那头子一声冷哼，“大半夜的倒在这里，说，你是谁派来的探子，意欲何为？”
“哎哟喂，大人啊，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小的真的什么也没做啊！”子缨苦恼的叫道。
“哼，废话少说，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那头子不给她狡辩的机会。
子缨忙凑近了那禁军头子，跪下来抱着他的大腿哭声喊道：“大人啊，小的错了，小的不该贪杯，一不留神就睡着了，耽误了主子的事儿，大人就饶了小的吧！”
那禁军头子闻着她一身的酒气，恐那味儿沾了自己，随狠狠踢了她一脚，“好你小子，竟敢喝酒！”
子缨借了巧劲躲了过去，却假装倒在一旁喊道：“小的怎敢，今儿赶上二皇子大病初愈，二皇子高兴多赐了小的几杯，哪知小的不胜酒力，走到这园子竟然睡着了。大人，你就大人大量，饶过小的一次吧，二皇子可还等着小的回去伺候他呢！”
“二皇子的人？我还当是谁呢！”那头子轻蔑的看着她，那神情别提有多藐视。
“小的自知有错，可督公却叮嘱小的好生照顾着二皇子，今儿小的犯了错，明儿一定亲自到督公那里受罚，只是大人也知道督公一向不喜欢有人干涉内监的事，要是明儿被督公知道小的是被大人抓住的，恐怕不会轻易饶了小的的，大人你就看在小的伺候二皇子许久的份上，给小的一条活路吧！”子缨忙抢着道，可不敢再给那头子抓她的机会，求饶没用，只好用威胁的了，话说到这份上，那头子若是真想跟着司礼监对着干，只怕这官职也不保了！况且她也给他台阶下，若不知趣只有他的苦头吃了。
那头子听见督公二字不由皱紧眉头，思虑一番，撇嘴道：“本大人今儿心情好，就饶了你这一回，若是再犯，决不轻饶！”
说着对着那一群禁卫军叫了一声“走！”便是甩袖离去！
“头儿，真放过他了！”一个禁卫军追上去对着那头子说道。
“现在这宫廷内的事儿谁做主你又不是不知道！首领都不愿惹的人物，我去惹他作甚！那群阉狗，让他们自己闹腾吧！”那头子愤愤的道。
子缨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一笑了之，等他们消失了踪迹，她才缓缓开口道：“对救命恩人，也不出来到个谢吗？”
便见一个太监从那石洞里走了出来，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多谢这位小公公相救。”他拱手道谢，却不再言它。“我还有事就不奉陪公公了。”
子缨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看上去倒是个低调谦卑的人，可那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还真不是好掩盖的，无论他怎样伪装，终究早在那一刻就被子缨看穿了一切。
“下一次，殿下记得换双鞋子！”子缨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刚好能够传到他耳内。
那身影猛地一怔，没有再说什么匆匆离去。
子缨似是不在意的掸了掸肩膀上的灰，金丝线的鞋面儿麽，不知道是哪一个皇子呢？
不过很快有人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子缨正趴在床上睡觉，猛觉得一阵杀气，这是身为一个暗者的感应，她假装沉睡，等的那一刀划向她时，她已飞快的转了个身，向着对方射出无数根飞针。
“十七？”那人忽而停止了动作，惊讶的叫了一声，又带着不确定。
子缨舒展了眉头，脸上溢出一丝笑容来，“十一，没想到是你。”
“我也没想到是你。”十一冷酷的眼里多了一丝色彩，“一年没了你的消息，原来被派到了二皇子这里。若不是熟悉你的暗器，今日我们恐怕要拼个你死我活！”暗厂的人都是带着面具生活，谁也没有真正见过谁，他们彼此较为熟悉的除了眼神就是武器。
子缨勾唇笑道：“你死我活倒是不至于，不过你可知道你的主子为何要你来杀我？”
十一摇头，“我只是执行命令。”
“所以，他知道你的存在，那知道是督公安排的吗？”
“暗厂本是在皇上的同意下设立的，目地也是为了方便办事，同时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宫内的安全，因而皇上早已下令让督公派一些人分别保护各位皇子！”
“可我知道二皇子这里可没有任何一个暗卫呢！”子缨也不由嘲讽道，“不过也对，皇上眼里根本没有二皇子的存在，即使派了人也是白白浪费了人才，没有人会对二皇子注意的！”
“十七，你在这是不是觉得委屈？”十一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惜。
“别这样看着我，我一点都不委屈，这样很好，我也很安全不是吗？”子缨冲他笑道。
十一不可否认。
她忽而瞟眼看他，“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要你来杀我吧？”
十一的眼神变的有些冷，“对不住，你应该知道身为暗者绝不可以泄漏主子的身份。”
子缨瘪瘪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三皇子吧！”她说着自己为自己斟了杯茶。
十一没有说话。
室内昏暗，只有一盏灯烛，这是皇宫里的要求，奴才的房屋必须留有一盏灯，以免主子需要时，好尽快起身服伺。
“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吗？”子缨绽放一个笑容，眼神饶有兴致。看十一未有动静，她也知道除了任务，他别的都可以听她的，三年暗厂生涯，他与她是一起走过来的，感情也是最深厚的。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你的身上和他的身上都带着一种梧桐的清香味儿，而宫中唯有承光殿种满了梧桐树。”
十一的身子变得有些僵硬，他盯着子缨，“我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子缨摇头，“在我这里，你所犯的错都不是错，况且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头而已。”最后一句尤其意味深长。
“十一，今日你可要与我动手？”子缨看着十一还愣着的模样，她与十一从训练到真正的出师都只用了两年，所做的任务也没有几件，到底是做不了与别的暗者一般冷血，记得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的手都还在抖，唯有十一站在她身边温声说道：“十七，我们杀的都是该死的！”
“不动。”十一回了两个字，他早已收了剑。灯火阑珊，一身黑衣的十一唯有一双眼睛映着两点光芒。
子缨缓缓溢出一个笑容来，“你不杀我，可是他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呢？”
看着他怔住的模样，子缨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没事的，不过你今天回去可能要受罚了！”
“我会护你！”他忽而冒出这么一句，倒是让子缨愣住了。她正欲刺向他的银针突然收了回去。
子缨呵呵的笑了两声，“是好兄弟！不过我还是刺你两针，好让他不怀疑你，你看我本来想悄悄刺的，你也不疼，现在你只能忍着了！”她说着不留余地，刚刚收回的针再次吐出，射向十一的肩膀！
十一闷哼一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知道！”
子缨叹了口气，“快走吧！也幸好这仪元殿就我和刘公公两个太监，不然可没有这单独居住的权利！”蓦地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今日之事，请勿告诉督公！”
十一点点头，捂着肩膀离去。
走之前留了一句话，“三殿下每日会在文渊阁呆上一刻！”
文渊阁，子缨轻勾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