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申时,该等的人应该来了吧!
子缨看着手里这本列国传,实在觉得讽刺!
帝王之位,阴谋权术。
子缨冷冷一笑,眼带不屑,这真是一场笑话!
只是这场笑话马上就要开始上演了,父子之争,兄弟相残,自太子梁启的去世一切都已拉开了帷幕。
四年前,宁王以平乱为名,获得仁义之称,名正言顺的登上大统,继位当日,立下大诏,立梁启为太子,他日从燕国回返,必禅位于他。
只是这梁启却突然死了,谁知道这其中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门吱呀一声,一个身影迈了进来。
一缕阳光投在他的身上,子缨透过书架的缝瞧去,但见一身银线锦袍,一朵芍药绣花正盛放在胸前,金冠之下,青丝披散,到底还未至二十冠礼,还未完全束发,只是依然风姿俊朗,可惜神色淡漠,无甚表情。
他掩了门,然后向着子缨这里徐徐走进,子缨不由屏气凝神,意图太明显了终归不好!
他就和子缨一个书架之隔,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子缨手中的书还未来得及放进去,那书架却突然向自己这边倒了过来,子缨一愣,手中的书倏的一落,却在恍神间被一个人猛地一拉,掉落在一个怀抱里,沉沉倒在地上。
子缨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招,才失了神,如今被他猛地一拉,做了垫背,他沉沉的压在她的身上,子缨不由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梁珩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即逝的表情。“你怎么还没死?”梁珩望着她的眸子带着一丝犀利,声音冰冷。
“奴才以为三殿下早就知道了!”子缨对上他的眸子,眼中并未有任何表情。
梁珩轻哼了一声,翻身站起来。
“本宫今日救了你,那日的人情也算还清了!”他甩了甩自己的袖子,拍打了一下刚刚与子缨接触的地方,似是极度厌恶,毕竟刚刚抱了个太监。
子缨也不以为意,厌恶也罢报复也罢,目地达到了也就行了。“原来殿下是记挂着那晚的事,殿下放心,奴才的嘴一向紧的很,只要应该看到什么不应该看到什么,奴才都是知道的!”
梁珩挑眉看着她,“可惜,你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奴才只是做了奴才该做的,说了奴才该说的。的确,奴才要是没有说出识破殿下的身份的话来,也不至于招致杀机,可奴才只是希望能够提醒殿下,不要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么你又为何要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梁珩逼视着她。
子缨诚恳的道:“奴才只是想要谋一条好的出路,殿下也知道二皇子那里,可是什么油水也捞不着,奴才也只是个普通人,对着功名利禄也是有追求的!”
梁珩轻蔑的哼了一声,“你说这话,不怕本宫处置你!一个小小太监,当真是不要命了!”
“奴才要命,可奴才更想精彩的活着!”子缨挺直了腰杆。
“哦?”他的眸子里多了兴致,“你想要怎样精彩的活着?”又一声冷笑,“坐上司礼监的大总管?”
子缨摇头,“不止,奴才还要帮助殿下坐上想要的位置!”
“大胆!”他厉喝一声,“本宫想坐什么位置?”
“凤凰非梧桐树不栖,凤栖梧,承光殿梧桐满院,殿下的用意不是很明显了吗?”
“本宫从来不想那个位置,本宫只是思念母亲而已。”低沉的嗓音中忽而多了一丝忧伤。
子缨突然听到他这一句毫无征兆的话,抬头相望,目光暗淡,忽而注意到他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黑亮的眸子就如珍珠一般夺目,她的心神不由一晃,忙低了头。“殿下惦记母亲,也是人之常情,是奴才逾越了。不过奴才会这么想,难保他人也这么想,殿下应该懂得避讳,若是从前,殿下只是一个世子,自然不打紧,可如今殿下的身份在这里,地位变了,人心变了,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梁珩目光灼灼的看了她半响,忽而凑近道:“本宫发现你真是人前人后两个模样呢!”
子缨抬头一笑,“奴才只是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遇到殿下这等聪明人,奴才又岂能再虚与委蛇,不是显得很做作吗?”
“那你说本宫是人还是鬼?”梁珩似是咬牙说道。
“殿下自然是神一般的存在。”子缨模样甚是低眉顺眼,说起大话脸不红心不跳。
“拍马屁倒是有一套!”梁珩轻哼一声,“不过本宫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还有阿谀奉承的人。很不幸,你占了两样!”
“殿下是在跟奴才闹脾气吗?”子缨忍着笑意,可面上却多了一抹色彩。
梁珩一愣,旋即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的表情不够恐怖,反而让人产生了这样的错觉!“胡说!”他有些气愤的甩袖离去。
子缨突然觉得这个三皇子好像也挺有趣儿的!而且也不像外表那般冷冰冰的。
“你叫什么名字?”本来走了的梁珩忽而停下转过头来问道,便看到了子缨那还未来得及掩藏的笑容。
那一笑,灿若流霞。
可惜那只是个太监。
“回殿下,奴才叫子缨。”子缨忙低了头,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总有时候会一时忘神,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
梁珩远远望着她,眸子里辩不明情绪,“明日,你便辞了二哥,到本宫殿里来吧,本宫会跟张总管说一声的。”
“请殿下收回成命。”子缨的声音不卑不亢。
“怎么?你不想伺候本宫?你今日的目地不就在此吗?”梁珩拧眉,语气不善。
子缨缓缓一笑,“殿下是觉的把奴才留在身边才安全,可奴才却并不想以这种方式来到殿下身边,奴才会向殿下证明奴才是有资格站在殿下身边的。”
“好,本宫就等你证明给本宫看。”梁珩说着,浑然没注意自己的眼底早已划过一抹流光,“不过,下一次不要妄自揣摩主子的心意,本宫不喜欢。”
“是。”子缨点头,做足了一个奴才该尽得礼数。
等梁珩走后,她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是时候该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