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秦玦忽而对着身旁一脸冷色的梁珩问道。
“过两日就会有结果,这件事无需你我操心!”梁珩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秦玦眉眼含笑的叹了一口气,“这宫里确实要热闹起来了!”偏头打量了梁珩一眼,“看你这神情,想必早已知晓这一切。”
“一出戏而已,有人想看我也乐意成全!”梁珩也随着坐了下来。
秦玦挥了挥袖,先是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不过我看那小丫,”似是意识到口误般改口道,“那丫鬟怕也是活不成了!”
“一颗棋子,既然走错了注定要被牺牲!”梁珩继续面无表情的道。
秦玦看着手中的杯子,手不自觉的轻轻摇晃,“这一步走岔了而已,只怕今后多的是博弈的机会。”
“只是这一出手便是人命,真是好大手笔!”梁珩的目光忽而变得有些幽深,“今后……”
“看来你是为这位姜家小姐惋惜了,”秦玦放下手中的杯子,声音带着一点沉闷,似是颇为意外,“倒是难得。”
“权力的争夺确实可以罔顾人性,连亲身女儿都可以作为牺牲……”
“谁说那一定就是他亲身女儿呢?”秦玦忽而笑了笑,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
梁珩愣了一瞬,神色却变得更为凝重,“看来是我低估了咱们这位丞相大人!”
“也许你还高估了那个小太监,只怕她此刻还以为是你我共同设了一个局诓她来着!”似是忽而想起子缨之前的神色,秦玦原本调笑似的笑容竟不自觉的收敛了。
“我确实是想看看她会如何做,如果一点小小波折都承受不了又谈什么物尽其用,只不过是废物罢了!”
“你对这个小太监倒真是用心!很难得看你如此对付一个小太监!”
“不过是顺势推了一手而已!”
“既然你知道有人偷听你们谈话,你倒是不介意那丫鬟将这些告诉她背后的主子!”
“只怕她没这个机会!”
晨光熹微,映照在这琉璃瓦上,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梁违迷糊的睁开了眼,唤了声,“子缨。”
“在,殿下。”子缨掀开床帘,准备伺候梁违更衣。
梁违点点头,忽而愣了愣,“你,你不是还被押在大牢吗?”
子缨低着头,眉眼恭顺道,“殿下,奴才已经被放回来了,先让奴才伺候您更衣吧!”
梁违点了点头,起身下了床,“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吗?我并未听到任何消息,你这一关就关了两日,可惜我却救不了你。”
“殿下请勿如此说,殿下记得奴才奴才已感激不尽了。”子缨递过已经打湿的锦帕,静静候在一旁,这些事似早已得心应手。
“今日天刚亮时奴才就被放出,据闻那丫鬟已经醒来,并且招供是她自己不小心把小姐推下水,谁知救上来时那姜小姐已经没了气息,因而怕被怪罪,就扯到奴才身上,希望能逃过一劫,可看当时的情况一时害怕这慌实在圆不了便想着自尽,也好保住家人的性命。”子缨继续解释道。
“既如此,那她为何现在又肯招认?”梁违不免有一丝疑惑。
“据说是四皇子仁慈,说若她从实交待便可饶过她的家人。”
“原来如此。”梁违已穿好衣,走向外间,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既然事情与你无关,确实应该放了你,以后你还是不要随便乱走,免得再惹麻烦上身,我也帮不了你,这宫里的情形你应该比我清楚。”
“殿下说的是,奴才以后一定恪守本分。”子缨点点头,为梁违斟了一杯茶,“殿下,请喝茶吧。”
梁违端起,将将要喝时,便听她说,“殿下,这是奴才最后一次伺候你了,还请殿下珍重啊。”
梁违愣了一瞬,抬起头来便见子缨一脸真挚的望着自己,眼睛里似要流出水花来,随怔了怔,“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要去哪?不是放了你吗?”
“可奴才终归扯进了这件案子,若奴才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只怕丞相大人那里也不好交代,四皇子仁慈,让奴才去草料场饲养马匹,也算是保全了奴才一条命,只是今后不能再伺奉殿下了。”
梁违闻言睫毛轻轻一颤,“子缨,你是真的要走吗?”
“殿下,此非奴才所愿!”
“罢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吧!”语音低沉,似有些许悲凉,梁违站起身来,不再看她,朝外迈开了脚步。
“殿下!”子缨忍不住唤了声,“此番选妃未成,殿下切记不可急躁,只需静待时日。”
那迈出的脚步顿了顿,那瘦削又高大的身影忽而回头,在晨光之中带着隐隐光芒,他忽而一笑,薄唇微勾,难得的带着一丝笑意,却是那般难以描述,眼睛里星芒闪烁,却可以看见那模糊的身影,那里是一个小太监。
子缨的心蓦地一抽,有一种想法闪现在脑海里,却终究低下了头,按住了这股思绪。
有一缕阳光投射在子缨身上,她抿了抿嘴唇,微微笑了笑,带着一点儿凄凉之意。
回到自己的屋子收拾好东西,她正准备离去,有一个身影却止住了她的步伐。
“这是怎么回事儿?十七,我听消息说你要离开这宫城。”十一似是十分紧张的看着她,那双眼睛把他的担忧早已展露的一览无余。
子缨抬头对他笑了笑,似是在安慰他,“这是唯一活命的办法。”
十一摇了摇头。
“十一,我现在知道的事情不算太多,可终归不能再做个普通的小太监了,你明白吗?我已经被人盯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很危险,就算我做好了防备,可也不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所以我需要及早抽身,从后宫这滩浑水中抽身出来,就算要展露锋芒,至少也不是现在,我需要时间韬光养晦。”
“那二皇子这里?”
子缨的脑海里忽而闪现她跟他告别的一幕,“他刚刚看我的时候像是在生离死别!”
十一沉默一瞬,“毕竟你侍奉了他将近两年,也许他心里是很看重你的!”
子缨却忽而笑了笑,“他觉得我要死了。”
十一眸色一沉,却还是温声唤了一下她,“十七。”
子缨微微一笑,“我没事,放心吧,不用担心我,也许只是我多想了而已。”
十一点点头。
“十一,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其实也就是一墙之隔而已,你有空还是可以来看我的。”子缨又对着他笑着说道,身为暗者,他们有自己出宫的办法。
“我会回来的。”见他仍是一脸烦忧,子缨又强调了一句。
“什么时候?”十一没忍住随口问了出来。
子缨笑了笑,眼睛里放出光芒来,“秋猎。”
秋猎,不过两个月而已。
“她又打的什么算盘?”白衣翩翩的公子掂着手中的扇子似是颇感兴趣的问道。
梁珩看着那消失在宫门的身影,冷冷哼了一声,“难以捉摸!”
“也算是没有辜负你的期望。”秦玦打趣道。
“就怕她是打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