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要杀颜儿?不可能是羿澜夜,他如果要杀早就动手了。要杀颜儿的人,必然跟两年前沈伯伯的事情有关。看来,沈伯伯的案子还得仔细查。
待段逸尘再回身时,看见沈诛颜正扶着案几抚着胸口,呼吸沉重,脸色惨白。
他急急奔了过去,眉间难掩焦虑之色:“颜儿,你怎么了?”一把把她搂到床上,捉起了她的脉。
沈诛颜努力喘息,看着他的脸:“师兄,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说。我中毒了。”
把着她脉的段逸尘满脸都是焦急,轻声劝慰:“颜儿,我知道了,我会设法解去你身上的毒。你现在好好休息。”
她脉象紊乱,时急时缓时停,是毒发的前兆。毒已经在她五脏六腑停了一段时日,如果不是有医术颇高之人帮她控制住了毒性,她恐怕此时早已不在人世。应是刚才动了真气,加速了毒发。
沈诛颜努力平复呼吸,认真看着他:“师兄,我身上的毒严重吗?”
他脸上是抚慰的微笑:“有师兄在,你会没事。”
段逸尘继续摸着她的脉象,又翻看了她的指甲。她甲片内有几不可见的淡黄色丝线纹路,已经快到达甲片的顶端。她中的是七煞罗。只要这纹路到了甲片顶端,她必死无疑。
看向躺在床上皱眉的她,段逸尘的声音温柔而坚定:“颜儿,你中的是七煞罗,这下毒之人是要你的命。师兄现在必须立即给你驱毒。这毒已经在你五脏六腑停留了些时日,一次并不能清除干净。你再晚来些时候,师兄真的就只能去地下找你了。”
“那就请师兄帮颜儿驱毒吧。”沈诛颜又痛苦的闭了闭眼。
“驱毒时得去了你的外衫。而且你五脏六腑会有些疼。”
“颜儿受的住。”
段逸尘轻轻替她擦去额上满布的细密汗珠,眼里是满满的心疼。起身到几柜的一个盒子里取了一颗暗红色的丹药让她吞下。
“这药能护你五脏六腑,让你不那么疼,也能帮你洗去血液中的部分毒素。师兄现在要帮你驱毒了。”
沈诛颜闭眼点点头。
段逸尘拿来一盒银针,一一将她十指指尖刺破。然后把她扶起去了她的外衫,把银针依次刺入她颈部、背部、腰部的各大要穴。
坐到她身后,提气运于指上,从她腰部一路向上推去。
沈诛颜坐了片刻,只觉得体内血气澎湃,似有什么要从她五脏六腑破壳而出,紧接着像是有一股气流穿针引线,把那想破壳而出的东西一丝一丝抽了出来。让她的五脏六腑不再那么鼓噪。
她身后的段逸尘,半刻后额上便渗出了汗珠。替她解这霸道的毒,要耗去他不少真气。只要她能好起来,就算是耗了他全部的真气又如何呢?
驱毒的时间很长,沈诛颜和段逸尘在床上一直坐到了日落。两人都已浑身湿透,沈诛颜觉得体内轻松了不少。
睁眼看了看窗外开始昏暗的天色,有些着急。她跑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回去后羿澜夜又要怎么为难她。
这种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像是应她所想,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她警惕的往门外看去,那个一身白袍悠然站在门口,漆黑凤眸冷冷盯着她的人就是羿澜夜。身后还站着一身黑衣的萧然。
沈诛颜哀叹:她这只被他戏弄在掌下的老鼠,他是一刻也不肯放过。
她身后的段逸尘并未受影响,只是柔声提醒她:“颜儿,不要分神。”
沈诛颜只好又强自集中精力,把站在门口冷冷盯着她的羿澜夜视而不见。
羿澜夜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悠闲的跨进室内,轻声说了句:“萧然,你们在外候着吧。”
萧然默默把门带上。
羿澜夜寻了个椅子安然坐下,翻看起段逸尘案几上的书来。他等会倒要听听她怎么解释这个场面。
他并未放过插在墙壁和木梁上的两根羽箭。那箭,是随处可见的箭,可射箭之人不是一般人。箭箭入木三分,且带着强大的旋转力。因为箭矢没入处,墙上有明显的一圈被内力扫刮过后的痕迹。再看那箭身,已经从中间劈成了无数条,没有完全断裂,是内力过厚,这普通的箭承受不了。心下明白,已经有人又行动了。
这种箭法,他见过一人用,只是……会是他吗?
半刻后,段逸尘收回了在沈诛颜背后游移的指,拔了她身上的银针,从床上悠然的下来。见沈诛颜想起身,一把按住她肩膀:“颜儿,你现在需要休息。”
沈诛颜抬头,皱眉看他:“师兄……”
“连师兄的话都不听了吗?”段逸尘脸上的严肃是沈诛颜都没见过的,只好乖乖坐着不动,心里却是一团乱。
段逸尘缓缓转身对羿澜夜恭敬的拜了拜:“在下段逸尘见过王爷。”
很好。羿澜夜漆黑的深眸扫过面前一身蓝衫的出尘男子,定在床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沈诛颜身上。这就是她青梅竹马的师兄,他苦寻无果的段逸尘。
她还真是本事,他心急如焚的找寻段逸尘,她却背着他偷偷跑到这里来跟段逸尘私会。戏耍他很好玩吗?这账,他记下了。
把眼光移到面前淡定自若,不卑不亢的男人身上:“段兄不必如此多礼。既是朱颜的师兄,大可不必如此偷偷摸摸,以后想见她,去本王府上便成。”
段逸尘毫不忸怩,抱拳谢过:“段某在此谢过王爷。只是,段某有个不情之请。”
羿澜夜深眸利了利,仍是温言道:“本王愿闻其详。”
段逸尘镇定的娓娓道来:“在下的师妹身中剧毒,让在下不能安心。在下虽已替她驱毒,但此毒在她体内已停留数日,且此毒霸道,不是一次能清除干净。朱颜于王爷来说,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丫鬟,但于段某来说,是不可或缺的至亲。段某恳请王爷,让段某带她回去,一来彻底清除她身上的毒,二来也以免她在王爷府上扰了王爷清净。”
羿澜夜深眸眯了眯,他是要带走朱颜。其实,这本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拒绝,让他想开口阻止。
他还未来得及出声,坐在榻上的沈诛颜就先开了口:“师兄!”声音有些急切。她知道师兄是担心她的安危,但她不能就这么放弃追查父亲案子的大好机会。
“朱颜觉得好多了,师兄若是担心朱颜的身子,朱颜可以求王爷,让朱颜这几日每日抽空来见师兄,让师兄帮朱颜清除身上的余毒。”
段逸尘立即阻止,声音里是少有的严肃:“颜儿,性命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沈诛颜的话让他心焦。已经有人要杀她,还不止一次,他本想借此让她离开璟王府,不想她再有事。沈伯伯的案子可以再寻它法,但她的命只有一条。
“师兄,你明白颜儿的。”沈诛颜坚定的看着段逸尘:“颜儿不想失信。既已入了璟王府做丫头,颜儿就要履行这份陈诺,直到颜儿死的那天。”
段逸尘看了沈诛颜半响,暗叹了口气。他对颜儿的性子再清楚不过,她既已做了决定,就改变不了。
“咳”羿澜夜轻咳了声,他们俩是当他不存在吗?
这声轻咳让两人齐齐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