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戏中戏
冕徊2016-12-28 17:343,450

  他将酒杯放下,握着她的手走到她跟前,端起她面前的那只合卺杯,看着她笑:“喝吧。”

  沈诛颜盯着他手中的那只合卺杯,缓缓抬起的手在桌下不住颤抖。他知道她对他用了计,却只是让她喝了这杯合卺酒,他是要让她歉疚一辈子。

  欠就欠吧!心一横,从他手上接过那杯酒,闭眸饮下。

  看她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笑着伸手拔了他亲手为她簪上的那只玉簪,在沈诛颜诧异的目光下轻解了她的髻,让她一头乌发从他手中倾泻而下,缓缓抚过。

  将她从椅上一把抱起,她一惊,本能的圈住他颈项看向他,他对她勾唇,艳若桃花。

  抱着她一路到了喜床边,将她轻轻放在一片鲜红的床上。

  红单、红被、红嫁衣,一片鲜红中,她如绸的乌发,苍白的小脸成了这片红中最耀眼的存在,镌刻在他心底。

  沈诛颜只是一直盯着他,她在等,等药效发作。

  他躺到了她身边,侧过身子支头看着她,另一只手缓缓抚上她苍白的小脸:“小东西,你好狠的心,我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就一点不感动?难不成,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他笑得有些苍白。

  她一抖,他既知道,为何还要喝下那杯酒?

  他不知道自己喝下的是什么,如果是毒,他若是死了,她也得给他陪葬,有她陪着,他也可以瞑目了。他若是没死,她就要跟他纠缠一辈子。

  缓缓向她靠了过去,轻吻上她的唇,她破天荒的没有推开他,只是紧闭双唇不做任何回应,她在忍,也在等。这个吻,就算对他最后的补偿吧……

  他亲吻过她的唇,似还心有不甘,又沿着她下颚、脖颈一路吻了下去,使力在她肌肤上留下一串红印,手也落到她腰际那根束带上,一把扯开,大手伸了进去……

  他要她记得他。

  他覆在她腰际的滚烫大手灼得她心悸,这药效怎的还不见起来?

  在她暗急之际,覆在她腰上的手动作渐缓了下来,慢慢变得无力,她的心随之雀跃,起作用了!

  西门挽清只觉意识渐渐模糊不清,困意一阵阵袭来,浑身变得乏软无力,这是怎么了?他预想的痛苦没有到来,倒是舒适得想要睡着。

  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艳丽妖媚而安心,她终是不忍杀他,只是用药迷倒了他。

  无奈的轻语:“小东西,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声音越来越轻。

  “我要走。”看着他渐渐合上眼眸,对已昏睡的他呐呐低语了句:“对不起……”

  这模糊不清的一句,他在彻底沉睡前听到了,嘴角带着丝笑意,安心的坠入黑暗。

  沈诛颜推了推伏在她身上的人,“西门挽清。”无甚反应,看来他是彻底昏睡过去。

  轻轻把他推到一边,从床上下来,转身就要出帐,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身,抖了床上整齐叠放好的大红喜被替他盖上。

  熟睡的他竟宛如孩童般纯净,丝毫不见阴狠毒辣。怎么会有人醒着跟睡着如此大相径庭。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过了今夜,他们之间就再无瓜葛。

  转身毫不迟疑往帐帘奔去,掀开帐帘抬眸的瞬间,惊愕,掀帘的手顿住,人也似石化,只有夜风掀起她喜服的裙角是唯一动作。

  呆愣半刻,自嘲的轻嗤了声“呵”。她还自以为有多高明,能瞒天过海,却终不过是他五指山下的一只破猴而已。

  难怪他昏迷前会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是早已胸有成竹。

  眸扫过营帐外一片黑压压的人影,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将营帐包围了个水泄不通,她纵有三头六臂怕是也逃不出这营地。

  西门挽清为她准备的这个“惊喜”,效果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一直以为她这戏演得不错,不想,有个人的戏演得更胜她千百倍,简直是天衣无缝。

  也好,她不用觉得歉疚了,他始终是那个阴狠狡诈的西门挽清,这两日的一切,不过就是场戏而已,她所演的,不过是场戏中戏。

  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中,有个人上前了一步,她将眸定在他身上,是端木彧,朝她俯首恭敬一拜:“王妃,夜深露重,外头也不安全,还请早些入帐歇息。”

  呵,西门挽清还真是看得起她,竟派了端木彧来护她周全,她又怎能辜负他一片苦心。

  朝端木彧嘲讽的笑了笑,“端木将军辛苦,大半夜还劳烦将军领兵替朱颜守帐,这大功一件想必主帅日后定会重重酬谢将军。”

  “末将不敢,主帅交代的末将不敢不听,王妃请入帐好好休息,本将会尽责替王妃和主帅守帐至大军开拔回朝。”他语气呆板,明显是不满,但态度毕恭毕敬。

  沈诛颜不会不记得两军对垒时他要射杀她的那箭,明明就很想她死,现在却不得不听从西门挽清的命令,不敢杀她。也真是辛苦他的一片忠诚了。

  “哼,那就有劳端木将军了。”沈诛颜将帐帘一甩,帐帘“嘭”的落下,将外头的一切都阻隔。

  她站在帘后苍白着脸平静如常。

  她本以为今夜就可以回去的,本以为今夜就可以见到那个她一直想见的人,本以为又可以随在他身边看他挥袖淡笑间就平定天下,安了苍生。

  这一切,终不过是她的又一场梦罢了。

  转身看向那一片通红中安静躺着的人,是他毁了她的美梦,将她打入地狱深渊。十指越握越紧,直至失了血色。

  是他!又生生斩断了她的希望,把她逼到绝路。

  他总是在她看见曙光时给她致命一击,让她深刻体会从云端跌入谷底的痛苦。也将她对他刚有的那点愧疚击得烟消云散。

  残忍如他,狡诈如他,她怎么会傻得相信他的话都是出自肺腑。

  缓缓走到桌边木然坐下,眼扫到桌上放着的那支翠玉簪,一个笑话,一个讽刺,编织谎言的一个工具。

  眼中突闪过一抹狠色,扫了眼床上躺着熟睡的人,反正她也走不出去了,或许,她该拿它刺穿那个人的喉咙,替王爷除了这个大敌,替惜羽绝了这个后患!

  伸手拿起桌上的翠玉簪,移步到床前,满脸死寂的看着一片刺目的艳红上躺着的人,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毫不犹豫的将簪子抵在他颈部的动脉上,缓缓没入。

  他一次次击碎她的希望,让她看不到明天,那她也该还以颜色,让他没有明天!

  血,从她握着的翠玉簪下涌出,艳得刺目,沿着他白皙的颈项滑落在艳红的枕榻上,迅速融为一体。

  他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安然的享受,似乎在等她刺穿他喉咙,对此也甘之如饴。

  沈诛颜握着翠玉簪刺入他颈项的手抖了下,坚定的眸在他安然的表情下颤了颤,逐渐涣散,紧握着翠玉簪的手渐渐松动。

  终是无力的苦笑,她不够狠,对着这个安静躺在床上,一脸安然任她宰割的人,她下不了手。

  没入他颈项的翠玉簪一点一点退出,握着翠玉簪的手缓缓垂下,“当啷”一声脆响,簪子落到了地上。

  那静躺在地上的翠绿玉簪,簪头上半寸不到的血痕似都在笑她的懦弱,笑她的傻。

  失魂的拖着步子走向那还燃着两支喜烛的桌旁,“咚”的一声木然坐下,看着那燃得尽兴,烧得热烈,不知疲惫的大红喜烛。

  看着那烛泪盈满后滚滚落下,无休无止,才到一半就已凝固,新的又覆了上来,一层一层罗叠交织,似乎永无止尽。呵,蜡炬成灰泪始干,正是她此刻心情的写照。

  她终其一生都要在这种思念中度过了吗?她思念的那个人可知?可知?……

  满帐的红中坐着一个凄楚的红色孤单身影,定定盯着那燃烧的红色喜烛,坐了一夜,直到那喜烛在天际微露的晨光中渐渐熄灭了它最后的一簇光亮,她还盯着那喜烛未曾挪动分毫。

  烛灭了,泪断了,那桌上凝固的一滩鲜红似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泪,看着它的人却浅浅笑了。

  她知道,无论相隔的是千山万水还是阴阳两世,终其一生,那个人都会在她心里。

  她还得感谢西门挽清,让她彻底将自己的心看了个清清楚楚。

  床上的人有了动静,低哼了声,似对自己这样毫无防备的沉睡了一夜不满。

  沈诛颜淡淡向他瞥去,他似在皱眉,伸手抚着昨夜被她刺破的那点皮肤。

  艰难的翻了个身,他便面向着在桌旁呆坐一夜的她,只是还未睁眼。

  沈诛颜死死盯着他,等他睁眼,等他得意他精心谋划的结果。

  他缓缓掀开眼帘,入眼的满目淡淡红光让他眯了眯细长的眸,眼前的桌旁坐着一个纤细的红色身影,明明是鲜艳的红,他却觉得她很淡,淡得似一缕轻烟随时都会飘走。

  一定是他看错了,她明明就在他眼前,怎么会不见?

  对那抹纤细的人影自然的勾起笑容:“小东西,你还在。”

  “拜你所赐,我焉能不在?”得到是她淡淡冰冷的一句嘲讽。

  冻得他立刻清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她彻底看得清清楚楚。

  一夜,她好像变了,明明还是那个她,却已经失了温度,敛了光华,剩下的只是周身的冰冷。

  他知道,她对他好不容易有的那么一点不忍,已彻底消失殆尽。

  他错了?不!他没错!他只是照自己心之所想留下她而已。

  帐内气氛僵持,帐外一阵骚动,一个士兵来不及通禀就急急冲了进来,满脸恐慌凌乱:“主……主帅,羿澜夜领兵压近,离营地不到一里。”

继续阅读:第八十四章 蚀骨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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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策:冷王擒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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