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诛颜一人呆坐在椅子上,心思一路飘远……
她心里翻搅般难受,却不得不保持清醒、冷静。
她本以为,只要恨他,就不会再为他难过。谁知,只要是有关他的事,还是能轻易影响她。
他从傅舒云手上救下她时,她的心为他波动。可转眼,他就将傅舒云收留在了他府上,把她对他的那点点期盼又打得粉碎。
如今,皎月又告诉她,她想嫁的人是羿澜夜,这让她如何面对?
他始终是不属于她的。不管在感情上,还是在身份上,他的良配都不会是她。
她跟他之间,现在仅有的就只有恨了吧。
痛苦的闭上眸。她这颗棋子,也算还了他的救命之恩,把傅舒云送回了他身边。从此后,他们算两不相欠了……
西门皎月被羿凌天一路拉了很远,西门皎月实在忍受不了,一把用力甩开了羿凌天一直用力握着她的手,摸着自己被他握疼的手腕,委屈的对他喊:“羿凌天!你弄疼我了。”泪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里打转。
羿凌天停下步子,扫了眼她抚着的手腕,看着她眼里的泪水,有些心疼,但脸上没有半点软化,口气生硬的对她道:“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不再像小孩子一样到处闯祸?”
西门皎月被他一质问,在眼里转悠的泪水“刷刷”雨点一样落了下来,“我是不成熟,是像个小孩子,不可能跟颜儿姐姐一样成熟懂事。你们都喜欢她,对她好,都嫌弃我,你们尽管嫌弃好了,但我就是这个样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改不了。”
她用衣袖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委屈的抿着小嘴看着羿凌天,嘴角一抿一抿的样子煞是可怜。
羿凌天被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眉头深锁。
西门皎月吸了吸鼻子继续哭诉:“我也不是故意想让颜儿姐姐伤心,我只是讨厌那个女人而已,不想让颜儿姐姐蒙在鼓里,受委屈,这也错了吗?”说着说着,眼泪又“噼里啪啦”滚落下来,像受了委屈的小猫一样看着羿凌天,“我在你眼里,就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羿凌天被她受伤的样子搅得一团乱,心里只剩下心疼,哪还有半点责怪,伸手温柔的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没有怪你。再哭就不漂亮了。”
他这么一说,动作又如此温柔,西门皎月眼里的泪水宣泄似的落得更急,还嘤嘤的哭出了声。
羿凌天更慌了手脚,也不知自己哪做得不对,一急之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西门皎月象征性的轻挣了几下,便伏在他怀里抽抽噎噎。
羿凌天轻拍着她背安抚:“要是觉得哭出来好受些,就哭吧。等你哭够了,我们再出宫。”
西门皎月在他怀里胡乱的点了几下头,便更放肆的大哭起来,边哭边诉:“我也不想颜儿姐姐伤心的……她这个样子,我好难过……我又闯祸了……呜呜……”
“没有,没有,你没闯祸,颜儿迟早要知道的,不怪你。就是下次记得看好了时候再说,她现在身上有伤呢,你忍心看她再难过?”羿凌天只能边安抚,边教育,边让她发泄。知道这丫头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会儿正责怪自己呢。
“呜呜……我是不是很没有脑子?呜呜……”
“不是,你是长鲁人人疼爱的公主,怎么会没脑子。”
“你又骗我……呜呜……”
羿凌天也无奈了,“我没骗你。”
“呜呜……你要是骗我,我一辈子也不原谅你……”
羿凌天好笑,宠溺的抚着她的头:“好,好……”
“呜呜……”
……
这头,羿凌天才和西门皎月从宫里出来,那头,璟王府里,恢复了些体力的傅舒云便急着找上了羿澜夜。
她轻咳着走进羿澜夜的寝房,眼仔细的看着在案几边看折子的人,眼中流露脉脉温情,嘴角也爬上丝丝笑意。
虽然这几日,他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她,但她不介意,她做了错事,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原谅她。他肯收留她,那她就总有机会。
他还是这么出色,一身白袍不染尘,一张淡然出尘的脸,似不受半点俗世的干扰。
羿澜夜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折子,看她一步步靠近,淡观了下她面色,气色比那日子都抱着她入府时好多了。
傅舒云浅笑着在他案几前站定,“夜,谢谢你救了我。”声音中有淡淡喜悦和柔情。
羿澜夜淡道:“不必谢本王,你该谢子都,他大半夜冒着大风雪抱着你来求本王,在你落难时,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此。”
傅舒云翘起嘴角,脸上柔情未减,“你也说了,在我落难时没有几个人能如此,但你却收留了我。”
羿澜夜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本王收留你,是因为子都一片衷心。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为了你,跪在本王面前,只为能让昏迷的你有个栖身之所。”
傅舒云脸上的笑容渐敛,她没想到子都竟可以为她做到如此地步。羿澜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撇清跟她的关系?
不甘的问道:“夜,你救我,是不是对我还有情?”
“不是,你不要误会。”羿澜夜斩钉截铁的回了她,不想他误会他收留她的意思,再跟她牵扯不清。
直接切入正题:“你今日来找本王,是来跟本王告辞的?”
告辞?傅舒云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你这是要赶我走?”她以为,他肯救她,是对她还有情,不想,她才刚好一点,他就要赶她走!
羿澜夜淡道:“本王当日就跟子都说得很清楚,等你醒了,他就带你离开。你如今风寒也好些了,本王以为你是来跟本王辞行的。”
傅舒云有些激动,“你救我,就是为了看我活着受惩罚,看我以后流落街头的好戏?!没有利用价值,所有人都把我弃如敝履,连你也不例外!”
羿澜夜不耐的蹙了蹙眉,她就这么喜欢扭曲别人的意思?
“你既然愿把他人的好意当恶意?本王也不想跟你争辩。只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子都一片心意。”顿了顿,“本王能收留你一时,不能收留你一辈子。未来的路,还得你自己走。”
“既然管不了我,你当初又何必救我?让我死了岂不痛快!”傅舒云口气虽还强硬,眼中却已泛泪光。
她众叛亲离,连唯一肯收留她,她一心系着的人,现在也不愿再管她。
羿澜夜眉头无奈锁紧,“人的命,只有一次,既然是人命,就值得珍惜。何况,你这条命,还是子都帮你捡回来的。他放下尊严为你捡回来的命,就不值得你认真对待?你总觉得是所有人抛弃了你,为何不想想,是你放弃了所有人。”
傅舒云咬着下唇,咬得失了血色,面色苍白的盯着羿澜夜,没有出声,却是在他的话中逐渐平复了些心内的激动,似在仔细思索他的话。
羿澜夜继续道:“如若就这么死了,你到了地府后,就不会后悔当初这么轻易就放弃性命?你就不会后悔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有做?”
而后狠道:“你如此伤害颜儿,本王本可以不救你,但有人不想你死,拼了命的救你,你不为别的,为了救你的人,你也该珍惜你这一命。若你还想死,本王也不阻拦,但本王不能再留你在府上。”
傅舒云脸色苍白灰暗,双眸无神,淡回了句:“我知道了。”然后便转身出了羿澜夜的房间。
羿澜夜又拿起案几上的折子专心看起来。
他该说的,能做的,都已说了做了。他不顾皇帝会为难,极力忽视傅舒云伤害颜儿的事,尽力做到他能做的最大宽容,对傅舒云已仁至义尽。要他再做得更多,他真的做不到了。
就在一切都看似尘埃落定的这日,深夜,羿程昊寝宫,福禄满面焦急的拿着封信笺,疾步走到准备就寝的羿程昊身边,“皇上,边关急报!”
羿程昊面色一滞,飞快从福禄手上夺过信笺,迅速展开,此时边关急报,必不是好事!
当看到信笺上的内容时,他面色惊怒。
信笺上的内容是:长鲁进犯,樊凉告危。
他愤怒的将信纸用力揉作一团,往地上一掷。闭目烦躁的揉着额际在寝房内来回踱步。
这一切让他措手不及。西门挽清作为使臣,才刚出使过惜羽,还将西门皎月留在长鲁通婚,作为交好的示好,为何眨眼间又在边关挑起两国战争?
福禄没见皇帝如此焦躁过,赶紧又拿出了另一封信笺:“皇上,这是西门挽清王子给您的密信。”
羿程昊停下步子,眸中一亮,几步跨到福禄身前,夺过他手中的信笺,他展信之际,福禄道:“皇上,还有一封从校尉府传过来的信,也是西门挽清王子所修,是给朱护卫的。”
羿程昊展信的手一顿,双眸闪烁,轻眯了下,道:“那还不给朱护卫送过去。”
“是。”福禄赶紧拿着信笺往沈诛颜房中奔去。
羿程昊镇定的将信展开,此时心中平静许多,仔细读起西门挽清的信。
看信之际,脸上划过万千表情,冷笑、欣慰、了然、讥讽、意料之中、志在必得……
就在他看信之际,沈诛颜也收到了福禄拿给她的信笺。
福禄走后,她疑惑的拿着信笺坐到椅子上,将信展开,西门挽清为何此时给她来信?
当看到信上的内容后,她一双星眸不敢置信的越睁越大,最后闪过一丝欣慰。缓缓将信合上,紧抿的嘴角有一丝愤怒和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