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舒云愣看着被羿澜夜扔到桌上的香囊,呆愕了阵,又将眸缓缓移到他脸上,他来就是问这个的?
“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傅舒云眸中氤氲,颤抖的盯着他冷冰冰的脸。
羿澜夜漆黑如潭的眸波澜不兴的看着她:“本王从来就不是仁慈的人。”
傅舒云无力的笑了笑,“你是,只是你的仁慈可以给任何人,现在都不愿给我。”
羿澜夜只冷冷回了句:“本王不是跟你来讨论仁慈的问题,本王是问你,你跟颜儿说了什么。”
“呵”傅舒云轻哼了声,脸上覆上了一层凉凉的笑意,“你敢做,还不敢让她知道吗?”顿了顿,“你既如此在意她,为何还要收下本宫的香囊?”
“哼”羿澜夜眸一沉,“是本王自愿收下的,还是你逼本王的,你不比本王清楚?”
傅舒云一愣,“我逼你?”香囊是她让子都送到璟王府给羿澜夜的。子都回来只是告诉她羿澜夜收下了,并未说其它。
羿澜夜也不再逼问她跟沈诛颜说了什么,反正大概他都知道了。只看着她,口气冰冷:“本王只是希望云贵妃明白,本王跟傅家合作,是傅家有求于本王,而不是本王要看傅家的脸色。希望云贵妃适可而止。如若再做出伤害颜儿的举动,本王不敢保证傅家会一直无事。”
傅舒云瞪大眼看着他,缓步朝他走了过去,在他身前站定,目露狠色,“羿澜夜,你竟为了那个女人来威胁我?我傅舒云什么没见过?你若觉得威胁有用,你尽管威胁。本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把本宫逼急了,本宫跟你玉石俱焚!”
羿澜夜始终是一片淡然,看着她,“云贵妃何必恼怒,还是心平气和的好,玉石俱焚对你我和整个傅家都无好处。”
“呵”傅舒云嗤了声,“我爹爹把我当棋子,从来没在意过我想什么,而你,我最在意的人,现在也来威胁我,把我当软柿子捏。你们一个个都只管自己要什么,何曾把我当了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羿澜夜冷道:“云贵妃从来就不可能是软柿子,你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你想要的不也都得到了?又何必太过在意那些对你造不成威胁的人或事?放过别人,也是放过你自己。”
傅舒云笑,眼光凌厉的看着他:“你不就是想劝说本宫放过朱颜吗?何必说这些大道理?”
“本王固然是不想颜儿有事。”羿澜夜目光清冷,语气平淡,“云贵妃应该也清楚,如果颜儿出事,就算本王不追究,当今皇帝怕是也不会放过让她有事的人。”
傅舒云浑身一震,没想到他竟搬出了皇帝。一转念,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皇上如此看重朱颜,你就好过?你跟本宫一样,不过是个被弃的人,本宫很欣慰。”
羿澜夜也不想再跟她多言,淡道:“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云贵妃好自为之。本王告辞。”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门。
傅舒云恨恨盯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他真的是一点不在意她了!
嫉妒、愤恨交织成一股怒火,在她心内燃烧,几步冲到桌前,“哗啦”一下,一伸手拂袖将桌上的杯盘和香囊全都扫到了地上,一阵刺耳的“哐啷”声过后,一地狼藉的碎片,那藏蓝绣金丝并蒂莲的香囊悲惨的躺在一地的狼藉中。
傅舒云看着那一地碎片中静躺着的香囊,眼中渐染上丝丝软弱。她可以做到在他面前坚强狠辣,却无法逃避自己心中的痛。
眼中的那丝软弱过后,又凝成了一片狠厉,芊芊十指也握紧,羿澜夜,她是你心中的宝,本宫动不得?本宫就偏不让她好过!
她站在房内,厉喝一声:“子都!”
一个黑影迅速出现在屋内,垂眸静立在她面前五步之遥,“娘娘,有何吩咐。”
傅舒云恶狠狠的瞪着他:“本宫问你,你去给璟王送香囊时,跟他说了什么?”
子都面无表情的道:“属下说璟王若不收下香囊,小心朱颜的命。”
“谁让你说这话的!”傅舒云怒气冲天的冲到他面前,“啪”的就给了他一巴掌,子都雪白的脸上立即浮上五指红痕。
傅舒云怒气难消,狠瞪着他胸口起伏,“你要是再随便自作主张,本宫决不轻饶了你!”子都是越来越大胆了!竟擅自替她做决定。她不需要这种看似善意的施舍,她要的东西,她会自己想办法得到!
“子都明白。”子都情绪并无波动,仍是一贯没有温度的语气。
“滚!”傅舒云再也不想看他这张什么时候都是一个表情的脸。
子都沉默的转身,迅速消失在房间内。
傅舒云在房中站了一阵,平息了怒气,唤了子鸳把一片狼藉的房间打扫了一遍。
子鸳收拾好一地的碎片正欲出房间,玉淑领着丫鬟走了进来,子鸳跟她问了声安便跨出了房门,玉淑看了眼子鸳手中收拾的碎片,不动声色的跨入房间,跟傅舒云问安:“参见云贵妃。”
傅舒云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柔婉大方,对玉淑笑道:“妹妹来了,坐吧。”
“多谢云贵妃。”玉淑落了座,恬淡的笑看傅舒云,“玉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傅舒云一笑,“没有,就是丫头不小心打破了茶碗。妹妹今日来找本宫何事?”
玉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一个人待得无聊了,想来想去,宫中也没几个认识的人,就想着来找云贵妃姐姐了,姐姐别嫌玉淑烦就好。”
“怎么会?”傅舒云一派大方,“妹妹能想起本宫,本宫很开心。本宫自己待着也是无趣,正好妹妹来了,能陪本宫聊聊。上次与妹妹相谈甚欢,本宫也觉得跟玉淑妹妹甚是亲近。”
“只要云贵妃姐姐不嫌弃玉淑就好。”玉淑恬淡的脸上显得很开心。
傅舒云扯了扯嘴角,有些敷衍,眼中闪过一抹狡色,对玉淑道:“本宫听说,玉淑妹妹以前是朱护卫府上的丫鬟?”
“是。”玉淑应道。
“那想必妹妹也知道朱护卫很得皇上喜欢吧。”
“嗯。”
傅舒云脸上挂上了然的笑容:“怪不得皇上会封妹妹为才人了。一定是妹妹在朱护卫府上时服侍得当,又跟朱护卫关系不错,所以皇上让妹妹进宫,也能对朱护卫有个照应。”
“那到不是。”玉淑嘴角抿出丝笑容,“朱护卫在校尉府没住上多少日子,跟校尉府的下人也不算亲近。玉淑在校尉府时就是尽职尽责罢了。”
她这么一说,傅舒云心底开始盘算,这玉淑虽是皇帝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结成同盟。笑道:“本宫还以为妹妹在校尉府时必定是跟朱护卫处得甚好,不然皇上也不会封妹妹为才人。”说完后,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你看姐姐这嘴,说话都不走脑子的!该罚!”
玉淑摇头笑了笑,傅舒云又笑道:“妹妹如此通情达理,又温柔娴静,皇上必也是看上了妹妹是个贴心的美人,这才封的才人。”
说完这些话后,满面愁云的叹了口气,“本宫跟朱护卫原本也是姐妹相称,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现在对本宫爱答不理,本宫也不知自己是哪做错了。现在看到玉淑妹妹你,本宫还就想起当初跟她姐妹相称的那段日子,心里还倍觉难过。”
玉淑安慰道:“云贵妃姐姐不要多想,朱护卫本就不是太好亲近的人,玉淑服侍她的那段日子,她对玉淑也是不冷不热,她本来就是那性子。”
傅舒云似是得到宽慰,柔柔笑道:“玉淑妹妹真是好脾性,这要换做别的丫头,怕是都要在背后嚼主子舌根了吧。”
玉淑抿嘴笑了笑,“是云贵妃姐姐把玉淑说得好,丫头哪敢有那么多小性子,只求主子别一动怒,丫头就要挨罚就好。”
傅舒云心中冷笑,这个玉淑还真是会打太极,谁都不得罪,看似向着你说话,其实是顾全了她自己。倒也像是在抛砖引玉的试探。
两人又拉拉杂杂聊了半个时辰,玉淑才离开挽云殿。
她离开挽云殿后,直奔御书房。
羿程昊见到进来的玉淑,只看了一眼,便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道了句:“你来了。”
玉淑盈盈一福,“臣妾参见皇上。”
“说吧。”
“臣妾到挽云殿时,丫头正端着收拾好的瓷器碎片出去。”
羿程昊嘴角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他这四弟问个话也这么惊天动地。他的好贵妃,还真少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
“然后呢?”
“云贵妃跟臣妾说到了朱护卫。”
羿程昊挑了挑眉,意料之中,勾起的嘴角是淡淡凉意。“她说朱护卫什么了?”
“就是问了臣妾跟朱护卫的关系如何,还向臣妾哭诉朱护卫不愿理她。不过都是旁敲侧击提的。”
羿程昊冷笑,他的爱妃还真会看准时机下手,连他的人,她都想拉过去为她所用。看来她对朱颜丫头还真是忌惮得很。
玉淑抬头看了眼羿程昊,眸中有极力掩盖的深情,可惜这个男人只在她进来时淡瞥了她一眼,就再未看她,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心中有淡淡失落,还是继续尽责的道:“云贵妃像是想拉拢臣妾跟她同一战线。”
羿程昊终于抬起了头,将眸落在她身上,眸中的亮光是居高临下的冷戾,轻笑道:“那你就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