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诛颜眸中一喜,飞身向羿澜夜营帐奔去,剩下来禀的人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跪在帐中。
掀开羿澜夜营帐门帘,师傅背对她站在床边,羿澜夜躺在床上。微笑着跑了过去:“师傅!”
清玄转过身,满面慈祥:“徒儿,如此着急做什么?不相信师父?”几分打趣。
沈诛颜脸颊一红,“师父知道徒儿不是这个意思。”偷偷看向床上的人,他还未醒,脸色苍白,呼吸倒是均匀,“他……”
“放心,他已无性命之忧,就是元气大伤,得恢复些日子。”清玄笑道,“有他在,你都快把师父忘了。”
“师父!”沈诛颜嗔道,“您就别笑我了!颜儿把谁忘了也不会忘了您。”
清玄宠溺笑道:“师父逗你的!”他这个徒儿,红鸾星动,都是天意。
“师傅!您什么时候也学者打趣颜儿了?”沈诛颜满面通红,又不放心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他什么时候能醒?”
“今日夜里。”
话音刚落,便有人急匆匆冲了进来,“夜!”是傅舒云。
“他还未……”沈诛颜“醒”字还未出口,就是一个趔趄,被傅舒云挤到了一边,她已坐在床边,抚着羿澜夜的脸,“夜,你总算回来了!”
沈诛颜尴尬的朝清玄笑了笑,清玄一副了然的神情。
“他为何还未醒?”傅舒云头也没抬。
“夜里会醒的。”沈诛颜答她,看着床上的男人,眸中有些苦涩。
“这位是?”清玄悠悠出声。
傅舒云似乎此时才察觉帐里还有一人,抬头看向清玄,是位仙风道骨的道长,想必就是他救的羿澜夜。起身向清玄行了一礼:“傅舒云见过道长。多谢道长相救王爷。”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多礼。”
傅舒云微笑轻点了点头,“敢问道长,王爷伤势如何?”
“将养些时日便无大碍。”
“舒云明白了,多谢道长。”又行了一礼,看向一旁站着的沈诛颜:“朱校尉想必还有话要与道长说,这里有我看着,你们放心去吧。”
如此明显要赶她走,沈诛颜又岂能不明白,她不想走又能如何?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对傅舒云道:“那便有劳傅小姐了。”
“王爷的事就是舒云的事,朱校尉不必跟我客气。”傅舒云脸上是得体的笑容。
沈诛颜心中一酸,艰难的对她扯了扯唇角,转眸看向清玄:“师父,去我帐里说吧。”
清玄对她安慰一笑,又对傅舒云有礼道:“姑娘,老身先告辞。”便跟沈诛颜一起迈了步。
傅舒云又坐回床边,沈诛颜掀帘出帐时又朝床上看了一眼,才跟清玄一起出帐。
两人回到沈诛颜帐内,沈诛颜一言不发,呆呆站了半晌。
清玄见她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了然于心。问道:“徒儿有心事?”
沈诛颜这才惊醒,自己竟只顾着想心事,将师父凉在了一边,赶忙拉着清玄往右边的椅子走:“师父快坐。”
将清玄安置在椅子上,绕到他身后,“师父,颜儿给你按按肩背。”说着便给清玄按压起来。
清玄满意的闭上眸,悠悠道:“颜儿,姻缘自有因果,是你的他人抢不走,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无须想太多。”
沈诛颜苦涩一笑,“师父,颜儿没有你的修为,看不破红尘俗世。”
清玄笑:“你要看破了,只怕有人要伤心了。”
沈诛颜不语,伤心么?谁会伤心?
思绪间,段逸尘进了帐,笑着步到清玄面前行了一礼:“尘儿见过师父。”
清玄缓缓睁眼,对他一笑:“免礼。”
段逸尘起身,“师父,您这次回来,可是回玉凉山长住?”
“为师回去做什么?如今你们都不在玉凉山,师父也习惯了云游四海。”
“师父这次是为羿澜夜回来的?”段逸尘问道。
沈诛颜帮清玄按肩的手顿了顿,师父会是为羿澜夜而来?如果真是,那这是师父第二次救他,师父一向不问世事,却为何偏偏两次出手相救羿澜夜?
清玄高深莫测一笑,“因缘际会,何须执迷一个答案。”
师父既已如此说,段逸尘不再追问。“他伤势如何?”
沈诛颜手上动作放慢了些,仔细起来,这也是她想问的问题。
“为师还想问,他为何伤得如此重?为师本以为致命的是他腹部那一刀,谁知,他连真气都散尽,再晚就真的要驾鹤了。以他的修为,不该如此。费了为师好大力气才把他救回来,为师一半功力都给了他,这小子真是福大命大。”
经他这么一说,沈诛颜和段逸尘才想起那夜的事。
沈诛颜耳根发热,如果不是为了救她,羿澜夜也不会如此。跟段逸尘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个眼色,这事总不能堂而皇之的告诉师父。
段逸尘只好道:“那日长鲁王宫布防严密,高手众多,我们寡不敌众,他为了护住一个重要的东西,这才拼了命。”
清玄看了看段逸尘不自然的面色,也不说破,悠悠问道:“你们跑到长鲁王宫偷东西,连命都不要,是何物值得如此?”
“是惜羽丞相勾结长鲁的证据。”
清玄掐指一算,了然笑道:“颜儿,大仇即将得报。可开心?”
沈诛颜替他揉肩的手缓了缓,“颜儿也不知道,以前一心只想报仇,如今,仇要报了,也未觉得是多大的好事。”
清玄满意的笑了笑,“不再执着于此,方能心向自由。”颜儿经历过这些后,成长了。这也是她涅槃的劫难,渡过了,方能翔于九天。
拍了拍沈诛颜的手,“好了。”
沈诛颜停下动作,走到他面前,跟段逸尘并排。
清玄起身,对他们笑道:“师父要走了。”
这就要走?沈诛颜和段逸尘皱眉:“师父……”
清玄伸手阻了他们的话:“一切自有定数,该相见时便会相见的。”
沈诛颜和段逸尘知道,师父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他们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那师父您一定照顾好自己身体。”沈诛颜眼眶有些发红,毕竟多年感情,亦师亦父,许久不见,这刚见了短短两面,就又要离别,心中难免酸楚。
“颜儿莫难过,师父会照顾自己。”清玄安慰道。
“师父您保重。”段逸尘向清玄行了一礼。
清玄一点头,袍袖一挥,大步流星的离开,沈诛颜和段逸尘追出去,清玄已行了八丈远,瞬间消失在一片白雪皑皑中。
两人又看了他消失的方向一阵,默契的回了帐。
坐下后,段逸尘观了观沈诛颜面色,她似有心事,“颜儿,你怎么不去看羿澜夜?”
“有人看着。”
段逸尘了然,必是傅舒云。
说到羿澜夜,师父今天到提醒了他一件事,羿澜夜伤得如此严重,跟那媚药脱不了干系,“颜儿,那夜你怎么会中了媚药?”
是啊!媚药。这几日一直忧心羿澜夜,把这件事忘了,“我也觉得奇怪,那夜我被毒蛛咬,然后西门挽清进来,说是看见有黑影从他帐前闪过,他追出来,见黑影往我这边来,他怕有异,才进帐看我。发现我被毒蛛咬,他给我处理伤口,然后媚药就发作了。”
段逸尘仔细着她的话,听不出哪有问题。如果是西门挽清下的药,那他不必半夜满面焦急的跑来找他。那黑影也没进过颜儿的帐,如果是那黑影下的烟雾迷药,不可能只有颜儿一人有事,西门挽清没事。如果是那毒蛛有问题,现在已无证可考,早扔了。
虽然寻不出哪有问题,但这事处处透着奇怪,怎么会都那么凑巧?又是谁要给颜儿下媚药?
沈诛颜见段逸尘沉思半晌,都未说话,不禁问道:“师兄,你觉得哪有问题么?”
段逸尘皱眉,犹疑的摇了摇头,“听起来是寻不出问题,但处处透着古怪,这绝不可能都是巧合。”
沈诛颜苦恼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但实在想不出哪有问题。如果是要杀我,大可以下毒药,为何要下媚药?左不过就是要害我。”眸间暗了暗,“结果却害了羿澜夜。”
段逸尘见她又钻死胡同,忙转移开话题:“说起羿澜夜,你真的不去看看他?”
“有傅舒云在,不必担心。”沈诛颜眉间黯淡。
“真的不担心?颜儿,你不善说谎。想见便去见,管别人做什么?那又不是傅舒云的地方。”
沈诛颜敛眸不语。傅舒云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自居,想着法的赶她出来,她能如何?总不能跟她在羿澜夜帐内争风吃醋,何况羿澜夜还没醒,人多了也扰他休息。
段逸尘无奈摇了摇头,颜儿真是没救了!站起身,“好了,你慢慢想,我先去给他备药了,师父交代的事,我得小心伺候。”说完便大步离开。
沈诛颜独自坐在帐内,里里外外煎熬着。
一个下午,在帐里来回踱步,好几次掀开帐帘,又放下。
终于做了决定,跨出了营帐,走到羿澜夜帐门口,刚想伸手掀帐帘,又踟蹰不前,最后还是缩回手,又反身走了回去。
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到天擦黑也还是没掀开羿澜夜的帐帘。
晚餐也食之无味,匆匆用了几口便撤了。
不断看着外头的天色,天已全黑,师父说他夜里会醒,也不知此时醒了没有?
此时,羿澜夜帐内,傅舒云守在床前。
羿澜夜躺在床上,只觉腹部一阵阵疼痛,他蹙了蹙眉,他没死?缓缓掀开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