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流逝,大选的日子很快来临。
这场选秀算是大明朝这几年来唯一称得上欢喜的盛事,不止宫里面紧罗密布的筹备,宫外的人也时刻关注,那些宗亲们也在关注大选结果。
为表示最选秀的看重,在大选这天,平帝罢朝一天,在武德殿举行宴会,一边坐满朝臣和皇室宗亲,秀女们分坐在另外一边,挨个上去表演才艺,平帝太后皇后坐在最上首的位置。
太后知道平帝这么安排时,直斥平帝胡闹,“选秀是后宫的事情,让朝臣参与进来像什么样子?那些秀女以后可是要给你当妃子的,现在当众表演才艺,被那些大臣们指指点点的,岂不是遭人嗤笑?”
平帝毫不在意,“母后多虑了,正是因为朕重视她们,才让她们当众表演才艺,否则,人们怎么会知道她们有多么优秀。”
太后听得怪怪的,“她们优秀不优秀,与那些大臣们何干,只要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就行了?这是选妃又不是选官,只要德性没问题就可,至于书画才艺,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哪能当衡量一个妃子合格不合格的标准?你听母后一句话,就按着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办,你现在刚登基,多少人盯着呢,要是这场选秀办好了还好,要是稍微有点错漏,影响的可是你的英明。”
平帝道,“儿臣已经传旨了,不好更改,若是这次不行,下次再按流传下来的规矩办,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太后也不好说什么,又觉得这种轻视秀女的办法肯定是皇后撺掇的,忍不住把苏小小叫过来说教一顿,苏小小自来不是个吃亏的,别说这事跟她没关系,就是有关系,她也不会平白的受太后责难,三言两语的把太后气的够呛。两人之间的 嫌隙更大。
因为这些事情,太后一身明黄色凤袍端坐在凤椅上,哪怕脸上带笑,眼底也一丝笑意都没有,要不是怕皇后在选秀过程中出幺蛾子,她都不想来。
等三巨头都坐好了,选秀正式开始。
别开生面的选秀方式看的大臣们啧啧称奇,因为知道对面的秀女们是要进宫的,这些大臣们不好盯着看,哪怕看到自家的孩子坐在对面,也没有一个人过去打招呼。同太后一样,这些大臣们也同样觉得平帝胡闹,奈何平帝主意太正,选秀之事他们也不好过于插手,只能心里面念叨几句,就罢了。
这些秀女们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本来嘛,除非是从小就在众星拱月中长大的人,一般人在许多人的目光注视下都会紧张,尤其是注视自己的人是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人的时候,这种紧张感更是成倍的增加。
只面对皇后太后皇上三人的压力,就足以让她们心力交瘁,现在面对这么一大群朝廷大臣……要不是前方荣华富贵吸引着,她们说不定都晕了。
也因此,大多数人表现的比常日里稍稍逊色一些,自然,也有表演型人格的人,约在人多的注视下,表现得越好,其中就有太后看好的两个秀女。一个是湖北大都督家的长女玉如意,一个是荣庆府知府的女儿闫兰。
玉家和曲家有亲,太后的姑奶奶就嫁到了湖北府玉家,算下来,玉如意该叫太后一声表姨姥姥,和平帝辈分上差一些,但是皇家向来不论这个,只要不是太近的血缘关系,都可以成亲。
至于闫兰,纯粹是闫兰这个人长得如同空谷幽兰一样清丽脱俗,为人却不清高,很是圆滑世故,家世又不显,这样的人只要给足了利益,就很好掌控。
故此,轮到这两个人上台表演时,太后就极力夸赞,也不用皇上同意,太后就直接撂牌子,把人定下。
平帝自然不会和太后当众争执,太后说撂牌子,就撂牌子。
撂牌子后的秀女被带入偏殿,没选上的,则直接送出去。
因为之前有过一次复选,这才参加大选的基本都没什么问题,十有八九的都撂牌子了。
看皇上留下了这么多的人,太后十分满意,忍不住瞅了苏小小一眼,却见苏小小双眼放光,兴致勃勃的瞅着下面的秀女表演,还半点不吝惜赞美之词的夸赞,“这个好,长得漂亮,跳舞跳的也好,瞧瞧那小腰身,弱柳扶风就是这样,可见是下了苦功夫的了。”
平帝跟着点头,“皇后看着喜欢,就留下吧。”
苏小小嗯嗯点头,“留下留下,必须留下。”
太后,“……”有没有搞错,这是选秀,不是给你看乐子的。这些女人进了宫都是你的竞争对手,你竟然还有闲心在这里夸赞她们,你的职业操守呢?身为正妻,不是该严密防备这些小妖精吗?
想象中的皇后失魂落魄,满脸嫉恨的样子没有看到,太后心里有些不高兴,咬着牙夸一句,“皇后贤惠,要一直这么保持下去啊。”呵呵,一定是装的,就不信你心里面真的没有想法。
苏小小笑眯眯的,“母后说的是,儿媳也觉得自己很贤惠。嘻嘻。”
太后,“……”MMP!
这场选秀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选完,等秀女们都散去了,平帝才看着底下的大臣们问,“众位以为,这些留下的秀女们如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有不妥之处也轮不到他们说啊。
大臣们闹不懂平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捡着好话说,“这些秀女们容貌不俗,举止端方,一看就是精心教养的,既然能入皇上的眼,品行自然也没话说。”
“皇上慧眼识人,能留下的自然都是好的。”
平帝继续道,“也就是说,众位觉得这些秀女们没有半点不妥之处了?”
大臣们纷纷说是,哪哪都好,反正以后这些秀女们在后宫闹出什么事情来,也是以后的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现在先夸着说,绝对没错。
平帝一脸的欣慰,“既然你们觉得这些秀女们哪哪都好,没有意见,那朕就放心了。”
什么叫他们没有意见,皇上就放心了?
大臣们顶着一头雾水回去,各自揣摩皇上说这句话的意思。
没让他们揣摩太久,选秀结束第二天,皇上就开始下旨赐婚,赐婚的对象有的是宗室里面的年轻子弟,有的是大臣家中的嫡子幼子,有的,则是丧妻或者尚未成亲的大臣,女方则清一水的秀女,都是当初选秀留下的那些。
这一出赐婚打的人措不及防,所有人都懵了。
这些秀女们还做着留在后宫,伺候英俊潇洒的皇上,得到 皇帝宠幸,日后带着家族飞黄腾达的美梦,一听说皇帝给他们赐婚了,顿时炸了锅。不过,这些秀女们能力有限,从小受到的教导让她们做不成过激的反应,哪怕再不甘心,也只得默默地接受,好歹是所有人的都被皇帝赐婚送了出去,一个没留,这么一想,心里倒是有点平衡了。
那些大臣们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想给孩子挑妻子的话,自然是要挑着和自家家世相当,能给家族带来助力的人,要知道,在人脉势力构建中,姻亲可是占大头,现在皇上一下子把这计划打乱了,等于变相限制了他们家族的发展,这怎么能行?
因此,除了少数人接受了皇帝的赐婚,大部分人都跑去去找平帝,希望平帝能收回圣旨。不管他们说的如何,平帝只咬紧了一句话,“这些秀女你们都是见过的,且十分满意,认为没有任何不良之处,现在朕给你们赐婚,你们却突然不满,怎么,是觉得这些秀女配不上你们(你们的儿子)?”
这话问的实在是诛心,这些秀女可是给皇上准备的,连后宫都能进的女人赐给了他们,是无上的荣耀,要是他们说配不上,岂不是有蔑视皇帝的嫌疑?活够的人才敢硬撑皇帝这句话,但是要说自家孩子已经有了婚约也不行,这玩意不能查,一查就查出来了,到时候那就是欺君,至于说自家孩子配不上秀女,那就更扯了——配得上配不上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可不是有自己说了算的。
无话可说的众人被皇帝打发回去,无可奈何的给孩子们准备婚事,同时心里面也想明白了,皇上这是报复他们呢,他们联合起来逼着皇上选秀,皇上就反手一招给他们赐婚,破坏他们之间的联姻,同时也是警告,要是下次还敢联合起来逼着他选秀,他就还赐婚,反正这年头各家孩子都多,一家出一个儿子,就能把这些秀女消化了。
看来,以后他们在后宫的事情上,还是闭嘴吧。
太后那也不高兴,不但不高兴,还很生气。当初知道皇帝答应选秀的时候,太后有多么痛快,现在就有多么痛苦,她心心念念的想通过这场选秀把皇后的气焰打压下去,为此不惜逼迫皇帝,结果呢?经过此事,皇后的气焰不但没有被打下去,反而更加猖狂了!经过此事,宫内外谁还不以皇后马首是瞻?过不了多久,她这个太后怕是都得排在皇后后面!
不过,这也让她看清了目前的形势。太后一向是个聪明人,发现她自己怎么折腾,皇帝都对皇后矢志不渝之后,太后也懒得再做恶人,免得真的把母子之情折腾没了。反正她是太后,只要她不闹腾,皇帝皇后总得敬着她。想明白后,太后歇了压下皇后的心思,不在管后宫之事,倒是让苏小小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