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同样看着安王笑，“恭喜王爷，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再病重了。”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笑完了，满心畅快，“行了，传膳吧，下了半天的棋，都饿了。”哪怕自己觉得万无一失，但是没有收到结果之前，还是提心吊胆的，压根没有心思吃饭，现在尘埃落定，才觉得肚子空落落的饿得慌。
依着安王的安排，今天的京城势必会混乱一阵子，但是他提前吩咐了牛犇，让他率领五城兵马司的人把京城的混乱给压下去，只要今天一天稳住了，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
不错，靖王自以为得意人，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去给牛犇下药，但是计划提前被安王知道了，安王干脆将计就计，让牛犇装作被迷昏，迷惑对方，同时在东城兵马司里安插自己的人，在进入聚贤楼之后，趁着混乱除掉靖王和康王，神不知鬼不觉，人们只会以为是两个王爷火拼，拼了个两败俱伤，不会有人怀疑到安王身上。牛犇身为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做这点事太容易了。
现在安王在府里面发挥号令，安王一系的人彻底的行动起来。
这一场混乱，靖王的人把康王府的人斩杀殆尽，连着康王的附庸也杀了个遍，只有极少数几家人逃过一劫。但是同样的，靖王府的势力在这场混乱冲突中也损失不小，最大的损失就是靖王死了！靖王要是活着，他们斩杀那些人没什么，但是靖王死了，找不到主谋，就得拿他们这些人下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了起来，连着靖王妃的娘家安逸侯府都没有逃过去。
靖王府里，靖王妃听说靖王身死，娘家父兄被抓，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伸手使劲抓着身旁丫鬟的胳膊，“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会，怎么会……”不是说做好了完全准备吗？！这就是特么的完全准备？！
丫鬟吓得六神无主，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奴婢，奴婢也不清楚。王妃娘娘，现在咱们可怎么办啊？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把咱们王府给围上了，他们不会闯进来抄家吧？”话本子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成王败寇，失败的王爷就是乱臣贼子，要被抄家圈进的。这要是抄了家，王妃他们还好，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还有活路？简直不能想，越想越心凉。
靖王妃厉声道，“闭嘴！我还没死呢，哭哭什么哭？！”她是知道靖王的计划的，五城兵马司不是靖王的人吗？怎么现在跑过来包围靖王府了？难不成康王也收买了五城兵马司的人？靖王妃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仿佛一团乱麻，压根理不清头绪。
丫鬟被吓得不敢大声哭，只能捂着嘴，努力把抽泣声憋回去。
靖王妃心烦意乱，推开门往外走，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至少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才行！还没出院子，就被小妾和赶过来的儿女们堵住了。
别看平日里小妾们争宠争的厉害，关键时刻一点用都不顶，个个都是六神无主的，只会哭嚎着找王妃。靖王妃现在看了她们都烦，皱着眉厉声道，“把这些不中用的东西都给本王妃拉下去！”
连同那些庶子庶女都赶走了，只留下自己生的儿女，努力压下心焦，轻声哄道，“你们在母妃这里，乖乖的，母妃出去，待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好好听话，不要乱走，知道吗？”
靖王妃的孩子大的十岁，小的六岁，都是知道人事的时候了，听了靖王妃的话，哪怕吓得不行，还是乖乖的点头。
靖王妃眼睛一热，忍着担忧，摸摸孩子的头，“好孩子，有母妃在，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说完，理理衣服，昂首阔步的走出去。
靖王府门前，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骑着高头大马，把靖王府的大门看的严严实实的。
靖王妃出来，就看到门口甲兵林列的场景，说不胆小是假的，再如何她也是闺阁女子，平日里在后宅勾心斗角可以，让她直面这些悍勇兵士，还是有点考验她的胆量。但是，想到王府现在的样子，不得不鼓起勇气，下巴微抬，冲着副指挥呵斥，“你是何人？见了本王妃竟然不行礼！”
副指挥使在马上，捏着马鞭拱拱手，“在下五城兵马司副指挥单夜，奉命保护王府众人的安全，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请王妃多包涵。”
靖王妃心里略略放心一些，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是打着保护的旗号，暂时就不会伤害王府里的人。
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你奉谁的命令围困王府，既然是保护靖王府，又为何不允许王府的下人离开？不能采买食材，王府的人吃什么喝什么？”
单夜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解释，“在下是奉总指挥使的命令保护靖王府，至于王府的膳食，王妃娘娘不用担心，在下已经让人去采买食材了，稍后会送到府上。”
靖王妃气，一个小小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哪里来的权力擅自围困亲王府，但她心里明白，现在谁握有兵权，谁就掌握主动权，跟这些人吵闹没有意义，关键是要打探府外面的事情。
靖王妃软下口气，“如此，就多谢单将军费心了。可否请问，不知道我家王爷现在如何了？康王爷约了我家王爷去聚贤楼喝酒，至今我家王爷未归……本王妃心里实在是担心，还请单将军告知。”
哪怕听丫鬟说，靖王身死，靖王妃还是心存侥幸，说不定是下面的奴才们传话传错了呢，要是在家王爷死了，那康王必然胜利了。自家王爷安排人去灭了康王府，康王得胜，能放过靖王府？那必须不能啊！但是，事实是，现在靖王府虽然被困，却没有被刁难……兴许，自家王爷只是重伤？
静王妃心里存了念想，双目里面都多了期盼。
很可惜，这种期盼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碎了。
作为一个粗老爷们，单夜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也不知道什么叫委婉，说起话来硬邦邦的噎死个人，“靖王爷和康王爷在聚贤楼吃酒时起了冲突，双方带着人马互殴，最后两败俱伤，双双殒命。王妃节哀顺变。”
靖王妃，“……”
靖王妃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本妃没有听清楚。”什么叫康王和靖王两败俱伤，双双殒命？这特么的都同归于尽了，这大明朝的江山交给谁？除了这几个成年王爷外，宫里面也就剩下两个未成年的小皇子，连爵位都没有册封呢，且出身不显，平日里跟个透明人一样，连梁王李庶人再世时都不屑于对付的。
单夜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一遍，最后硬邦邦的，“王妃节哀顺变。”
不，她现在一点都不哀！
不愧是靖王的智囊，此时靖王妃头脑转的飞快，“那，敢问单将军，不知道康王府现在怎么样了？”自家那死鬼王爷的计划里，今天可是要灭康王府的！
单夜也没瞒着，“康王府遭受贼人攻击，康王嫡子庶子死伤殆尽。”没错，康王的儿子全都死了！倒是女儿和侧妃侍妾什么的，活下来了几个。
靖王妃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夺目的亮光，很快又隐没下去，努力压下上翘的唇角，摆出沉痛的表情，“那可真是，太悲惨了，怪不得单将军要保护我们王府呢！单将军费心了！”说完，转身就走，脚步都轻快起来。
单夜看的莫名其妙，挠挠头，问旁边的士兵，“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靖王妃脑子有点不正常？”自家男人都死了，怎么瞧着靖王妃还挺高兴的？
旁边的士兵一本正经的，“许是受刺激过度？”
单夜沉思，“有道理！”
靖王妃可不知道这么一会的功夫，人家就当她是疯子了。出来之前，她觉得天崩地裂，压抑沉痛，日子都没法过了，现在回来，只觉得天也蓝了，水也绿了，空气都清新了！
成王有谋害小皇帝的嫌疑在，他和他的儿子都没有继位的可能，哪怕他是唯一一个健康的成年王爷也没有用！
余下的，梁王一家子都被贬为庶人，剥夺宗室身份，不足为惧；安王身子骨不中用，日子按天数的过，没几天好活，下面连个继承香火的都没有；康王倒是有儿子，儿子也出息，可惜，都死了，没用！算下来，就只有她生的儿子还好好的活着，健康的活着，靖王死了，从宗室里面选，能继位的就只有她儿子！靖王的势力也会落到她儿子手里！她能不高兴吗？男人登基和自己亲生儿子登基，当然是自己亲生儿子登基更好！皇后还能换，太后可是板上钉钉的老佛爷！
靖王妃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连娘家父兄被抓都不担忧了。在她看来，朝中那些老古板们天天担忧外戚干政，外戚势大，尤其是经过废太后之事后，更是草木皆兵。因为要立她儿子当太子，当皇帝，所以才找借口抓了她父兄，为的就是除掉外戚干政这个隐患。但她的父兄毕竟是她儿子的血脉亲人，那些大臣们也不敢做过分，顶多就是敲打敲打，早晚得全须全尾的放出去，不然，她儿子当了皇帝，饶不了那些人。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靖王妃心情颇好的回去，细声细气的安抚自己的儿子，就等着朝中大臣们来靖王府，请她儿子登基。
结果，美梦做到一半，晴天一个霹雳落了下来，炸的她头晕眼花——安王身子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