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眉心轻轻皱起,掀开车帘正迎上曲玲含羞带怯的笑颜。安王眉心的褶皱略深一些,很快恢复往日平和的模样,眼睛在曲玲和她身后的丫鬟身上扫视一下,“你带着一个丫鬟就这么出来了?”左相府和安王府距离可不近,曲玲平日里让左相夫人宠的十分娇气,怎么可能徒步去安王府?
曲玲脸上的笑容微滞,随即嘟嘴撒娇道,“我乘坐的那辆马车车轴拔了缝,车夫赶着回去修去了,我想着在这里略微逛逛,等着家里再派一辆马车过来,没想到就遇到了表哥,这可真是凑巧了。”
安王点头,“确实很巧。既如此,那表妹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吧。”毕竟是自己的嫡亲表妹,要是一味的不让她上车,未免显得太过冷血,但让他和这个有着小心思的表妹共乘,是万万不可能的。折中一下,干脆把马车让出去。
见安王从马车里出来,曲玲错愕,“表哥,你怎么下来了?”
安王唇角含笑,“表妹云英未嫁,未免旁人乱传谣言,我还是避嫌的好。”
曲玲,“……”
表哥不跟她共乘,那她的算计不就落空?
这怎么行!
曲玲脑子转的飞快,娇笑道,“谣言止于智者,咱们表兄妹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还怕别人说么?我是从来不怕这些的。”她巴不得有人传她跟表哥的谣言呢!
见安王不为所动,曲玲又道,“表哥你的身体不好,要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有车不能坐,万一劳累到了,岂不是我的不是?表哥要是执意如此的话,那还是表哥你乘车,我跟丫鬟在这里等着我们府上的马车吧。只是我昨天和姑母约好了今天一起听戏,怕是要让姑母久等了。”说到最后,一脸的落寞和无奈。
安王脸上笑意不变,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母亲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回去后自会禀明母亲的。事出有因,母亲不会怪你的。”说着,冲曲玲致意一下,转身回了车厢,敲敲车壁,车夫一样鞭子,马车咕噜噜继续前行。
曲玲眼睁睁看着马车从自己眼前驶过去,一张脸青青白白的颜色十分精彩。
她原以为以退为进,又搬出了姑母,安王表哥会改变主意与她共乘,谁料想安王表哥确实是改变主意了,却是把她丢下,他自己走了!!
曲玲的丫鬟眼神怯怯的看曲玲一眼,半晌,见曲玲伫立在原地也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问,“小姐,咱们还去安王府吗?”
方才下车的时候,她听得真真的,小姐打发车夫赶着马车回府,根本没有所谓的什么马车再过来接她们。
曲玲咬牙,“去什么去,难道要靠咱们两条腿走过去吗?!”表哥也太绝情了,竟然真的把她丢下!
丫鬟看着曲玲欲言又止。
曲玲心气不顺,看她这副模样更是来气,怒道,“有什么话就说!支支吾吾的想什么样子,平时嬷嬷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丫鬟咽口唾沫,忙道,“可是小姐您昨天跟太妃娘娘约好了的,方才也跟安王爷说了,若是您不过去,太妃那边怎么交代?”
曲玲赌气,“有什么好交代的,太妃是我姑姑,难道姑姑还会和我计较不成?回府!”说着,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她今天偏就不去了,要让表哥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
再说安王回府后,亲自过去和云太妃禀报曲玲的事情。
云太妃无奈的看他一眼,“你就这么把玲丫头丢下了?”
安王表情淡淡,“表妹说她等左相府的马车。”
云太妃无语,“我不信你看不出来,玲丫头是故意在路上等你。等什么左相府的马车,八成她早就把自己乘坐的马车撵回府了。”
云太妃好歹是经历的宫斗,并且顺利活下来了的女人,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曲玲是什么身份?左相府唯一的嫡女,左相夫人陈氏的眼珠子,她出门乘坐的马车定然在出门前就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个遍,怎么会走到半路上才发现车轴拔了缝?要是车马房的人做事如此不经心,早就不能在左相府待了。
想明白了这些,就知道曲玲在说谎,再联系曲玲之前的表现和左相府的打算,不难猜出曲玲的目的。
她儿子这么聪明,就不信他看不出曲玲的小心思。说到底,不过是对当年指婚之事耿耿于怀罢了。但是他也不想想,现在他们和左相府荣辱一体,或者说,他们安王府很大的助力都来自于左相府,他要是表现的对左相府的人过于冷淡,左相会不会多想?万一左相不顾及甥舅情谊,再像以前一样置身事外怎么办?
云太妃虽然不懂朝堂上的事情,却也知道安王府的处境如同走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故此,哪怕云太妃对早年之事也心怀芥蒂,为了她和儿子日后的安稳富贵,也不得不打起精神热络的应付陈氏。
当然,曲玲是她的侄女,她就是对左相府早年袖手旁观,任由她和儿子被人欺压的事情再有怨言,也不会迁怒到曲玲身上。在她看来,曲玲长相秀美,人又知书达理,活泼可爱,且又有孝心,做儿媳妇再合适不过。只是儿子看不上眼,她也不好逼迫。但是现在看儿子的态度,她不得不提点几句。
“母妃知道,早年间你身体不好,母妃又坏了身子不得宠,咱们母子过的艰辛。为了让那起子小人心有忌惮,也为了让咱们娘俩日子过得舒适一些,母妃替你求娶你表妹。你舅母心疼你表妹,拒绝了母妃的提议。现在你的身体日渐好转,你也渐渐在朝堂立住脚跟,你舅母见你有了出息,又回心转意,旧事重提……这见风使舵的行为确实是让人膈应,不过这些都跟你表妹没什么关系,说到底,你表妹才是最无辜那个。现在你娶了正妃,你表妹依旧对你痴心不改,宁愿委屈自己给你做侧妃,光这份心意就让人感动……相当年你们小的时候,你不是最喜欢带着你表妹玩,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先给你表妹一份么?现在不指望你有当初那份心意,但你也别对你表妹太冷淡了。就像今天,你和玲丫头即便共乘,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真有谣言传开了,大不了你们就先定下,过些日子你把玲丫头依着侧妃礼娶回王府不就成了?你跟玲丫头成了一家人,你舅舅才能死心塌地的帮你……”
云太妃絮絮叨叨的说的口干舌燥,见安王一脸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品尝,完全不为所动,不由得来气,“母妃这么打算完全是为了你着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好歹也给个话啊!”
安王这才开口,“表妹不合适。”
云太妃不明所以,“怎么不合适了?玲丫头机灵活泼,人又懂礼节,知分寸,出身更是没的说,给你做侧妃还委屈你了不成?你今天把你表妹一个人扔在大街上,让你舅舅知道了,你舅舅会怎么想?”
安王不想和云太妃争论侧妃不侧妃的问题,他早就打定主意此生有苏小小一个人足矣。不过这话要是跟母妃说的话,母妃定然不会同意。现在是多事之秋,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云太妃争论,消耗他的精力,所以干脆不说,只是道,“是表妹说她要留下等着左相府的马车的,便是舅舅知道了,顶多责怪表妹说谎,也怪不到我头上。”顿了一下,又纠正道,“还有,表妹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个丫鬟陪着。”
云太妃被安王一席话噎的不轻,偏安王说的又都是事实,表面上看,事情确实是这样。
云太妃也不由得有些怪曲玲不讲究,就是再想和澈儿独处,也没必要动这小算计啊,算计也就算计了,偏又自作聪明的说出那么一番蠢话,弄的现在她想替她说句话都说不上。
安王一杯茶喝完,起身,“儿子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母妃看戏了。等明儿个了,儿子再来给母妃请安。”
安王走的干脆,云太妃怔愣一下,长长叹口气,没在说什么,只是到底没了看戏的心思。挥挥手,打发人下去,自己转身去了佛堂。
安王刚到书房,徐田就从外面走进来,“王爷,琼州那边来消息了。”说着,将一截竹管递出来。
安王接过,看一眼上面的封口完好,这才打开,从里面倒出来一卷薄纸,纸上字不多,说的消息却非常重要。
安王看完,将纸条递给徐田,“你也看看。”
徐田一目三行的细细瞅一遍,心里一时愤怒一时惊喜,竟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抬眸瞅着安王,“王爷,这……”
消息说,琼州那边截获了京城这边的定国公传递给蜀国,让蜀国攻打边关的消息。与此同时,抓住了潜伏在军中的奸细,而这奸细手中又有证据证明他是定国公的人,奸细招供,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受了定国公的主使。
只是怕飞鸽传信不安全,所以琼州刺史先禀报安王一声,后期是否押解犯人和证据进京,再听安王安排。
定国公效忠梁王,基本上通过那个奸细的口供再加上他们截获的定国公传递消息的书信,基本上可以给定国公定罪。
徐田愤怒的是,梁王身为正统皇子亲王,竟然为了一己之利和敌军勾结攻打自己的国家,怪不得先皇斥责他不孝不悌,自私狠毒没有仁心,此时该给他再加一条不忠不义才是。
同时徐田又惊喜于有了这个把柄,即便不能把梁王拉下来,也能让定国公府抄家灭族,再也不能翻身。梁王的两大倚仗,一是太后,二就是定国公。太后昏迷,定国公倒台,梁王大势已去,彻底败落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他们筹谋这么久,为的不就是扳倒梁王么?
梁王倒台,朝中的格局势必会重新排列,王爷之前暗中早就有准备,徐田相信,再次洗牌的朝堂势力中,他们安王府绝对能占据半壁江山,安王完全有能力也有实力竞争那个至尊之位。
主子有出息,他们这些跟随者未来也不会差,哪个男人没有野心?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说不兴奋不激动那是骗人的。
压下心头的激荡,徐田双目灼灼的盯着安王,“王爷,咱们要不要让琼州刺史立刻安排人暗中押解细作回来?”只要细作一到,他们就能对定国公府动手。
安王略略沉吟一下,“派暗一过去接受细作的事情,先不必急着进京,找个地方隐藏起来。有需要的话,我自会叫他回来。”
徐田错愕,“王爷?”他十分不明白,安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明明是扳倒定国公的大好机会。
徐田在安王病弱不受宠的时候就跟随他,是他的心腹,安王见他不解,耐心的解释一句,“今天靖王开始算计本王,成王康王作壁上观。”
聪明人不需要解释太多,只一句话徐田就明白了安王的意思。
安王和其余几位王爷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现在有梁王这个靶子在前面立着,几位王爷利益一致,才暂时合作,但当梁王倒下,几位王爷之间会瞬间从盟友变成对手,大家同样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以前他们只是互相提防,现在眼看形势大好,靖王他们忍不住露出锋刃,自家王爷又不是个肯白白吃亏的主,自然要反击。
目前来看,自家王爷的实力最弱,梁王一系也主要是针对靖王成王康王三人,王爷此时不出手,留着梁王和定国公多消耗那三位王爷一段时间,日后梁王倒台,局势对自家王爷才会更有利。
想明白了这点,徐田对安王只剩下满心的佩服。
“让人提醒孙大将军,让他做好迎敌的准备。”安王也不是为了私利不顾国家的人,想好京城这边的安排后,又开始操心边疆那边。
安王成王等人的计划很快奏效。
这一日安王正在书房和谋士议事,就听外面监视梁王府的人传来消息:“梁王府世子朱承业带着人砸了护国寺,把梁王妃从护国寺接回了梁王府。”
徐田脸上露出喜色,率先恭喜安王,“恭喜王爷,可以接王妃回府了。”虽然不知道朱承业怎么会脑子有坑跑去砸护国寺,但他此举无疑是帮了安王。王爷王妃伉俪情深,王妃留在护国寺终究是隐忧,他们正琢磨着怎么把王妃光明正大的接回来呢,朱承业就给创造了条件。不得不说,梁王生的这个儿子太得人心了!
安王眉眼含笑,“今天议事到此为止,本王先去护国寺一趟。”
护国寺里,苏小小正准备赴靖王妃准备的宴会,就听到梁王府世子带着人闯进来的消息。
苏小小错愕一瞬,扭着头看茗琴,“你说梁王世子带人闯进来了?”
茗琴点头,“是的,而且看梁王世子气势汹汹的样子,怕是来者不善。护国寺的侍卫都是禁卫军,不敢阻拦。”
苏小小吧咂一下嘴,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下,可有的热闹看了。走,咱们去靖王妃那边看看。”
虽然不知道梁王世子怎么会脑壳有坑的跑过来折腾,但她上一世在梁王府时没少见梁王府世子嚣张的样子,那简直是天老大他老二的做派,尤其是后期梁王上位之后,她那会虽然被关在后院不能见人,却也听底下人念叨梁王世子又打了哪个朝中大臣的光辉事迹。
这样一个冲动无脑的小霸王跑来这里,不管原因为何,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机会,一个顺理成章出护国寺的机会。
不得不说,苏小小和安王不愧是两口子,连算计人的想法都一样。
苏小小带人到靖王妃居住的小院时,这边正上演全武行热闹着。
自从苏小小带着靖王妃等人开启了折腾整治梁王妃的日常后,靖王妃就乐此不疲的举办各种宴会宴请梁王妃。
今天靖王妃刚把梁王妃“请”来,惯常的奚落梁王妃几句,还没把自己准备的大招放出来,就看梁王府世子带着一行人怒气冲冲的闯进来,梁王府世子更是二话不说,一脚踹翻了靖王妃让人精心准备的午宴。
这要是换做成王妃或康王妃,审时度势之下怕是也就忍下了,顶多斥责梁王府世子两句。毕竟寡不敌众,女的打不过男的,真闹起来,护国寺的禁卫军们铁定不会帮她们,吃了亏也白吃。
但靖王妃本来就是将门虎女,连身边的丫鬟都会一些粗浅功夫,打禁卫军肯定是打不过,但对付梁王府世子这个绣花枕头却是轻而易举的。
靖王妃见桌子被踹翻,饭菜撒了一地,碗和盘子摔得粉碎,顿时怒火上涌,二话不说,上前给了梁王世子一巴掌。这一下她用了十成力气,梁王世子嘴角瞬间见了血,半边脸跟发面馒头似得肿胀起来。
靖王妃怒骂,“混账东西,以下犯上的不孝玩意,见了本妃不说行礼,竟然还敢撒泼,今天五婶就好好教导教导你什么是规矩礼仪!”
梁王妃这些日子被换着花样的刁难,贴身丫鬟传出去的消息又没有回音,她就知道梁王不会管她,因此只能憋气的隐忍。
但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她本就憋气快把自己气成了蛤蟆,现在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瞬间点燃了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怒火。梁王妃“嗷”一嗓子就扑上去挠靖王妃,“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承业还小,你竟然就敢下这死手,你也配称是承业的五婶?!”
有光明正大的揍梁王妃的机会,靖王妃自然不会放过,闪身躲过梁王妃的袭击,同时眼疾手快的回手扯住梁王妃的发髻开始狠揍。
朱承业也不是干站着被人打了不还手的,他被太后宠的,连自己父亲的侧妃都敢打,哪会把靖王妃放在眼里,当下也冲了上去就要动手。
靖王妃的丫鬟忙上前阻拦,被朱承业带来的奴才们给挡住。这些奴才不敢对靖王妃动手,打靖王妃身边的丫鬟却不怕。
苏小小来的时候这边刚打起来,一见梁王妃母子二人打靖王妃一个,靖王妃眼瞅着要吃亏,苏小小忙上前拦住朱承业,同时斥道,“你这孩子怎么半点事儿不懂?长辈之间的事情轮得到你这孩子插手?还不赶紧的一边待着去。”手上使个巧劲,把朱承业扔到一边。
朱承业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没了力气,顺着苏小小的力道就退了出去,再想反抗,才发现身子动不了了,心里又惊又怕,双眼瞪着苏小小,“你把本世子怎么样了?你这个臭女人,本世子要是有个好歹,我父王和太后祖母不会放过你的!”
苏小小翻翻眼皮,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嚣,想等太后撑腰,也得太后能醒过来才行啊!至于梁王,梁王再厉害还能管到她头上?
梁王妃见儿子吃亏,瞪着苏小小目眦欲裂,就要跟苏小小拼命,却被靖王妃扯着头发动不了,气恼疼痛之下只能发出痛苦的嘶喊。
这边闹腾的厉害,最后还是禁卫军过来将人分开才算结束。
朱承业还好一些,苏小小不屑于对小孩子动手,因此朱承业除了被靖王妃打肿的半边脸之外,身上还算完好。
最惨的要数梁王妃,乌黑的头发被靖王妃扯下来好几绺,披头散发的样子状若疯妇,脸上更是青青紫紫鼻血长流,双眼挤在一起连五官都看不清了。
总之,怎一个惨字了得!
在禁卫军的护送下,梁王妃和梁王世子凄凄惨惨,怒气冲冲的离开。
人都走了,靖王妃发出畅快的笑声,“真是痛快,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今天多谢九弟妹了,要不是你,今天保不齐我还得吃点亏。”朱承业那小子嚣张是真嚣张,却也有一股狠劲儿,不要命的往她身上招呼,她又不能一巴掌把这小子拍死,身上着实挨了几下子。
靖王妃本就和苏小小脾气相投,此时看苏小小更是无比顺眼,拉着苏小小的手笑道,“虽然出了口恶气,可我这也被那群混蛋糟蹋的不成样子,好妹妹,今儿嫂子就厚着脸皮去你那里打扰一天,顺道和你好好说说话。你可不要嫌嫂子烦啊。”
苏小小眼睛往屋子里扫一眼,屋子里桌椅板凳倒了一地,素净的青瓷花瓶也打的粉碎,踩烂的饭菜黏在地上,油渍渍,脏兮兮的,更有不知道哪个奴才身上落下的血迹,浸的地上一片片猩红……确实不太适合靖王妃继续留在这。
这时,成王妃康王妃也相携走了进来,正好听见靖王妃的话,连忙笑道,“我那里干净敞亮,弟妹如果不嫌弃,今儿就去我那里歇息歇息,等这边收拾好了再过来。”
康王妃道,“还收拾什么,直接让人在准备一个院子得了……我那边隔壁的院子正好空着,弟妹不如搬过去和我作伴?”
靖王妃斜她们一眼,不大高兴的样子,“以往你们俩可从不会晚,今个怎么才来?”
成王妃康王妃脸上尴尬,心里骂靖王妃不给面子……实际上她们俩比苏小小来的还早一些,但二人都是娇滴滴的闺阁女子,平生最大的本事就是拿话挤兑人或暗中做一些小手段小算计,让她们像靖王妃一样当众上手打人,别说她们做不出来,就是能做出来,她们也不会做啊。朱承业有名的京中小霸王,混不吝的性子,嚣张无比,只看他敢踹翻靖王妃屋子里的桌椅就可见一斑,他手底下那堆狗腿子也不是善茬。她们二人进去,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碰上一下,不就吃不完的亏?她们可没有靖王妃安王妃的本事和身手!
因此,康王妃和成王妃在门口碰了面,一见里面的情形不对,二人心照不宣的立刻转身离开,同时派人关注这边的动静,知道梁王妃和朱承业走了,这才过来。
当然,事实是这样,她们也不会如此说。
两人都是心有城府的,脸上尴尬的笑容一闪即逝,重新换上无懈可击的笑容。
康王妃道,“本来今儿是一早要过来的,走路上想起三嫂那有三哥派人送来的新鲜果子就厚着脸皮想要过去讨一些带来给你也尝尝,这不,一来二去的一耽搁就给晚了,半道上听人念叨,这才知道梁王世子那个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来你这闹腾。我跟三嫂听了急的不得了,连忙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弟妹你没事吧?”
成王妃忙在旁边附和,让丫鬟把果子拎过来,证明她们所言非虚,又一脸关切的询问靖王妃有没有伤到。
靖王妃也不是没脑子的蠢货,方才一句话不过是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并不是真要成王妃康王妃如何,说到底,大家身份一样,平日里也是虚与委蛇的时候多,人家完全没必要替她出头。
因此,见成王妃康王妃转移话题,她也就顺着台阶下来,得意洋洋的,“有九弟妹帮忙,我自然没吃亏,可惜两位嫂子来晚了,没看到方才梁王妃的惨样……现在才发现,以往的小打小闹根本不算什么,只有亲自动手了,才真叫解气!对了,我方才听朱承业那小子叫嚣着要把梁王妃接出去,也不知道他们走了没。”
实际上朱承业的原话是,“你们等着,我今天就把我母妃接走,我还要告诉我父王,你们联合起来磋磨我母妃,我要让父王把你们关在这护国寺里面,关到死!”
对于这样无脑的话,靖王妃根本就懒得理会,她只关注朱承业说的把梁王妃接出去的事情。
梁王妃走了,她们岂不是也可以离开了?没的说嫡亲的儿媳妇能回府歇着,却要她们这些庶子媳妇在这祈福的。大家要在这就都在这,要么就都各回各家!
成王妃康王妃只知道朱承业带人来这边闹事,朱承业说了些什么却不清楚。此时听了靖王妃的话,纷纷喜道,“真的,朱承业真这么说?”“怕是不太好接出去吧,禁卫军能放梁王妃离开?”
苏小小笑,“他们母子今儿在这吃了大亏,依着朱承业的性子,肯定不会留梁王妃自己在这,就是梁王妃自己,恐怕也不想继续留下来。禁卫军虽然直接听命于太后,但太后最宠朱承业这个孙子,朱承业豁出去闹腾,禁卫军也不敢狠拦,顶多派人跟梁王知会一声,最后还得看梁王的意思。怕是等梁王得到消息时,朱承业已经带着人回了王府。走都走了,梁王还能再把梁王妃给送回来?”
成王妃点头,“九弟妹说的不错。咱们给太后祈福,最忌讳红尘俗世打扰,扰了佛祖清净,怕是这祈福也就没用了——这可是当初太后下懿旨时说的。现在朱承业带着人这么一闹腾,咱们之前的功夫算是前功尽弃,怕是以后再祈福也没什么效用。如此,咱们也没在这待下去的必要了。我看,咱们还是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吧。”
最后一句,声音里的喜悦压都压不住。
康王妃也附和着补充,“怕是现在王爷们也得了消息,说不准一会儿就得来接咱们。”
靖王妃一听,觉得她们分析的十分有道理,顿时双眼亮晶晶的,“看来朱承业这小混账来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早知如此,我方才就该狠狠的再给梁王妃几巴掌,错过了这次,以后怕是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机会了!……不和你们说了,我也要好好收拾收拾,等我家王爷来接我。”
苏小小笑,“五嫂不去我那里了?”
靖王妃摆手,“不去了不去了,我就忍上一忍,反正一会儿就离开。去了你那,万一我家王爷来接我,找不到人怎么办?”
几人又互相纷纷打趣几句,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