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歌独自一人来到了红幔馆。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并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从后院翻墙进入,刚走了几步,便听到有人在小声说着话。
他躲在假山石之后,听到那几个人的话语中带着“嫣儿”二字,便决定仔细听下去。
其中一人说,“她自然得意到不行,这几年来处处都比不过渺渺,没想到还有抢男人的能耐,自然是要得意的,而且能得意一辈子吧。”
“你还别说,我到现在都还是不敢相信。”
“虽然三娘说渺渺是病了,可是在我看来啊,就是被抢了男人丢了脸面,不敢出来见人了。”
“这倒也不至于吧,今天不是来了两个仙师吗,就是给渺渺看病的。”
“仙师给渺渺看病?那得什么病啊,她中邪了啊?”
“难道是因爱生恨,养小鬼想要报复他们两个结果自己中招了?”
“你别整日尽瞎说,我看着渺渺哪里会是那种人,还养小鬼,胡说八道。”
“哎,你还别不信,我总觉得薛渺渺怪怪的。”
“说真的,嫣儿其实还挺怕渺渺的,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呢。”
“还有那个方家二公子,也是脑子不好,为了嫣儿竟然会选择私奔,他们方家那身家,即便他不是长子,那也是正室所出,好好呆着的话,这辈子都不愁吃穿。”
“其实吧我也觉得奇怪,之前还听说他打算给渺渺赎身,总该不会是赎身的钱不够吧?”
“怎么可能?”
“诶,说起来……。。”
“红荷姐姐!”一个清脆而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方才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议论,于天歌微微侧头,便看到相思朝着那三人逐渐走近,“红荷姐姐,有位公子来寻你。”
那被唤作红荷的年轻女子楞了一下,应了一声,才立刻站了起来,拢了拢鬓边的头发,“知道了,就去。”
其他两个姑娘也起身,相互之间看了一眼,然后跟着红荷往前楼那边去。
相思立刻也低着头跟了上去。
于天歌这才从假山石后走出来,环顾四周,然后隐匿声息朝着前楼走过去。
红幔馆每个姑娘的房间门前都会有个挂牌,上面写着姑娘的名号,于天歌循着名字找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一个房间门口挂着“嫣儿”的木牌,且里面并无灯火。
他推门进去,到了窗边将窗户推开,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楚许多屋内的摆设——地上床上散落着不少华美的衣裳,桌子上茶壶翻倒,放在房间中央的古筝上也摆放得歪歪斜斜。
就算是私奔,这也未免过于匆忙了些。
于天歌四处翻找,想要从房内找出一些线索,可是搜索一圈之后,却并无什么收获。他有些泄气,坐到古筝面前,将古筝挪到一边,又查看了一遍案板,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皱了皱眉,他再次拿起古筝,将其放回原处,忽然听到古筝内有些声响,立刻将其翻过来,这才发现在古筝下竟有一个小小的暗格,他将其打开,便看到里面放着一叠书信。
将其打开,书信所述,皆是那方家二公子对其诉说的思慕之情。
看文中言辞,那二公子言之殷殷,情之切切,看起来用情颇深。
不过,看文中所说,嫣儿姑娘应该并不曾给他回信。
既然如此,又怎会私奔呢?
于天歌想不明白,便先将那些书信塞入怀中,又在房内找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离开房间。
没想到,他刚把门关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喊了一声,“仙师?”
回头,便看到薛渺渺满面愕然地站在自己面前。
于天歌没有想到薛渺渺会出现,顿时有些无措,露出笑容道,“渺渺姑娘?你可还感到伤口疼痛?”
下午时他和傅题心帮她除掉了人面瘤,如今那伤口正被白纱布捂着,于天歌瞥了一眼那纱布,忽然发现那纱布好像里面有什么动了一下,他眯了眯眼,又细看了一下,这才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了,于是说道,“渺渺姑娘的伤尚且未好,还是多些休息为好。”
薛渺渺紧紧地盯着他,“仙师为何会从这间房里出来?”
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问,于天歌恍然道,“是这样子,我想着到底会是谁人对渺渺姑娘下手,因此便四处排查一下。”
“这间房间,不会有线索的。”薛渺渺眼眸暗沉,瞥了一眼房门上的名牌,“在我得病之前,她便不在这里了。”
于天歌假装有些吃惊,“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见这房间没人便擅自进去,还请渺渺姑娘不要见怪。”
薛渺渺轻轻地摇头,“无事,她既然已经走了,谁都可以进去。不过,仙师你可有查出什么来?”
“实在惭愧,暂时还没有头绪。”
薛渺渺用手轻轻的捂着伤口上的纱布,“那便还要请仙师多费些心思了。”
说完,眉头又皱了皱。
于天歌见她面色有异,“渺渺姑娘,你可是身体不适?”
“伤口,伤口有些痒。”
“痒?”于天歌低头去看她的患处,将她的手挪开,眼前的景象让他心里一沉——在白纱布之下,分明有东西在蠕动着。
他立刻拉起薛渺渺的手,“去你房间!”
薛渺渺的房间和嫣儿的房间只隔了一个房间,两人很快便进了房内。等到关上了房门,于天歌只觉得心里一阵颤栗,紧紧地盯着那纱布,伸手去将那纱布揭下来之后,果然,眼前景象如他料想的一样——原本应该已经被除掉的人面瘤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薛渺渺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怎么了?”
于天歌喉咙动了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眼前的人面瘤分明比今日下午他们见到时还要大了一些,面容也更加清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和他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