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歌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和傅题心的修为不足,还是这人面瘤当真那么邪乎,但天将门会将它列为禁术,他也知道这必定是因为人面瘤有着不容小觑的邪恶。
他尝试再一次为薛渺渺取出人面瘤,但是这次却没有那么顺利了。
那人面瘤像是和薛渺渺更深入地连为一体,当他尝试将其去除,薛渺渺便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且更为怪异的是,那人面瘤露出什么神色,薛渺渺便露出什么神色,她们仿佛是一体的。
这般束手无策的情形,于天歌也不敢轻举妄动,便立刻返回桂枝楼,敲响了傅题心的房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量简短地与她说了一下,傅题心便马上与他一起返回红幔馆。
在查看过人面瘤的情况之后,傅题心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人面瘤已与宿主连结,怕是无法除掉了。”
“……那……”
“就算是师尊来了也没办法。”傅题心说道,“如今这般情形,人面瘤会直接与宿主共存亡,若是强来,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就算是鬼医族也毫无办法?”
“没有。”
“题心……”
傅题心瞥了他一眼,“就算你求我也没办法,等她醒了,你将这件事好好和她说。”
这——叫人怎么说得出口啊,于天歌心中不忍地注视着薛渺渺的睡脸,“之前我们还与她说不会有大问题的,如今竟束手无策了,她若是知道人面瘤无法去除……”
“不去除也会死的。”傅题心说道。
于天歌心里一颤,他甚至人面瘤不简单,但是若是要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那自己在君子山里修习阴阳术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也无需自责,药佛教,本就是使用这种邪药的门派。”傅题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往掌心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喂入薛渺渺口中,“如今也唯有让她服用药物,姑且抑制人面瘤的快速生长,以延长她的寿命,但是到了像是宫城那位妃嫔的程度,任谁也无力回天了。”
“那到底还能活多久?”
“日日服用的话,尚足一个月。”
“一个月?”
“若是不服用,七天便能取她性命。”
“就算揪出这幕后下手的元凶也无济于事?”
傅题心嗯了一声,从床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若是说不出口,我来说。”
于天歌看着她冰雪一般冷彻澄明的双眼,摇摇头,“这种事,我来做吧。”
“晚膳之后,你来红幔馆做什么?”
傅题心突然问起,于天歌一时有些心虚,毕竟这红幔馆并非是什么正经地方,更何况自己前几日还对这个人倾诉了心思——“我想来看看这里是否有元凶的线索。”
“可有查出什么?”
于天歌从怀中拿出那叠书信,颇有些乖巧地摆在她面前,“我去了嫣儿姑娘的房里,找到了那二公子给她写的信。你看一看,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傅题心拿起书信,一张一张地往下看。
“他在担心嫣儿的安危。”傅题心看到最后一张,说出了自己的所想,并且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薛渺渺,“且按信中所说,他恐惧的对象,应该就是她。”
于天歌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薛渺渺,心底还是觉得很是奇怪。
就算人心难测,但是薛渺渺真的会威胁到嫣儿的性命吗?就算是心爱之人移情别恋,也不至于想要杀人解恨吧。
“信中还说,嫣儿最喜千鸟草。”傅题心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可还记得我们与贵人师尊下山时见到的两位死者?”
“记得,可有问题?”
“当日仓促,尚未来得及细看尸身,如今我想去看一下。”说完,傅题心便提剑起身,于天歌一看,她分明是想立刻就前往查看,连忙阻止,“你现在出门?现在天色已晚,行事有诸多不便,不如明日再看?”
“不可。”傅题心没有理会他,“此事重大。”
这人的心思当真揣摩不透——于天歌没有法子,随她一同出门。
此时天色已暗,出了坊间,便空无一人——宵禁早就开始了。
二人踩着屋檐,轻巧且迅速地朝着当日发现尸体的地方而去。
那地方临近江边,晚上的风吹得很是厉害,周边的屋舍门户紧闭,从窗户透出暗淡的灯火,颇有些荒凉。
靠着记忆走到当日他们安葬尸体的地方,于天歌借着月光看着隆起的土堆叹气说道,“没想到当初埋了现在还得挖出来,你到底想查看什么?”
傅题心单膝蹲下,伸手在脚边摘了几株草,放到眼下细细辨认,“这一带,似乎长有许多千鸟草。”
夜风吹过,一阵独特的香气如同波浪一般将他们包围。
于天歌环顾四周,四周确实长有不少或紫或红的花草,花瓣如同飞鸟,看上去颇为别致,不过他也从书中认识过这种花草,此花有毒,因此寻常居住处一般少有它的出现。
正思忖间,傅题心已经以剑气破开堆土,让卷在竹席中的尸体显露出来。
“只有一具尸身?”于天歌迈前一步,那竹席之中确实只有一具尸体,可是当日分明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的,如今那女尸却不见了。
“这尸体,恐怕是那位二公子。”傅题心细细搜寻尸身,从他身上摸出一块玉佩来,“被杀时应是已经乔装打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