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望向傅题心,见她没反对,便继续说道,“姑且查不出送信的到底是何人,但他对于长安城内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却十分清楚。据信中所说,在长安多座佛寺被利用,暗中修炼阴兵,你也知道,阴兵一出,世人必定遭祸。”
“是谁人修炼阴兵?”孟雨庭记得自己也曾遇过阴兵袭击,当初以为那些阴兵乃是无主的野兵。若是有人在背后修炼的话——这背后到底有何阴谋?
“如今尚未查清,我们几个人分头循着信中提及的几个寺庙一路查过来,恰好听说这里便是二十多年前杀佛事件的事发地,更觉有异,便在这里停了几日,不过寺内方丈并不知我们身份,观察几日后,他看起来并不知道灵安寺的阴兵一事。”
“那你们可曾在寺内发现阴兵的踪影?”陈念南问道。
秦修与傅题心对视一眼,然后点头,“你们都知道,佛寺内几乎都设有寄殡之所。”
所谓寄殡,就是如若有人死于异乡,其亲眷又无财力将其失身运回祖坟归葬,就会先置办棺木安放尸身,然后找寺庙寄存棺木尸身,待日后再将棺柩运回祖坟。
灵安寺虽精巧雅致,但同样可供寄殡。
可是,阴兵和寄殡能有何关系?孟雨庭思索这其中的干系——修炼阴兵又为何要如此分散地在不同的佛寺中进行?
他忍不住去查看傅题心的神色,思绪却如同飘动的雪花一样瞬间飘移到别处——傅题心,就是自己梦中的那个白衣女子,如今她冷冰地面对着自己,像是从来不曾认识,“死不足惜”四个字从梦境中跳脱而出,那个清冷的声音清晰在耳边响起。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不能移开,“……你……”
短促的话语使得傅题心视线移过来,与他四目相对。
孟雨庭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下去。
两人对视片刻,便被陈念南的声音打断,“阴兵在寄殡处?”
“不是,但是寄殡处发现了鬼甲术的痕迹。”
“鬼甲术?”陈念南忍不住皱了眉头,“怎么又是禁术?它怎么会在佛寺中出现?”
鬼甲术原本乃是登州水藏门的秘术,此门派已在数十年前便已灭门,但其秘术一直被天将门收藏在君子山中。而水藏门曾是隶属于朝廷的阴阳门派,当初地位与太卜署不相上下,而鬼甲术便是他们修炼阴兵及调遣阴兵的独门法术。
“也对,如今天下动乱颇多,百姓贫寒时甚至不能自保性命,各地佛寺悲田坊及寄殡处皆颇多死伤,刚好可以作为修炼阴兵的材料,且佛寺乃清静之地,刚好可以躲过太卜署的侦查。”陈念南不等秦修回答,便自顾自地答了起来。
“我们来到时,发现了一具尚未修炼完成的阴兵。”秦修说道,“正是在他身上,我们才发现了鬼甲术的施术痕迹。”
他侧身,示意他们随他往后山另一侧走过去。
孟雨庭收回在傅题心身上的视线,与他们一同前去。
去到寄殡处,只见有两具棺木停在那里,秦修走到左边那具前,手上用力,将棺盖用力一推,棺内躺着的尸首立刻出现在他们四人面前。
看模样,是个四五十岁的寻常百姓,身上衣着也如寻常百姓一样,但是与寻常人不同的是,他身前萦绕着一股阴气,眉目中也多了一撇血红的印记。
不过在那阴气之上已经加了一层封印,看来是秦修他们出手的。
“要将寻常百姓炼作阴兵,到底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居心!”陈念南狠狠地说道,又用朱雀剑的剑把啪的一下打在秦修的胸膛上,道,“查出什么了?”
“尚未,”秦修有些许愧疚,“但你方才说,‘又是禁术’,所指‘又是’,莫非还有其它禁术也出现世间了?”
“遣鬼阵与神乐法器都已出现。”孟雨庭答道。
秦修与傅题心相视一眼。
傅题心这才开口说道,“神乐法器,你确定吗?”
陈念南挑眉,“孟雨庭,你继续说。”
孟雨庭便将吴品雅所说的那个带着骨笛去极罪凶冢的少女的事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便又注意着傅题心的神色。
而傅题心全程冷着一张脸,在他说完之后,也不出声。
反而是秦修先说道,“题心,神乐法器的事姑且不提,如今应该先将阴兵一事解决。念南,你们那边似乎已经查了不少事,是否已有些眉目?”
陈念南皱皱眉,“白青微怀疑和吕人赢有关。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给你们送信的是什么人,他躲在暗处,将阴兵的事告知你们,看来却又并非是存着什么歹念,不过,选择你们而不是太卜署,这更是有趣了。”
“我们与太卜署确实并非同路。”秦修说道。
“白青微他只是固执,我觉得当中必定有些误会,”陈念南说道。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太卜署曾做过什么事,大家都记得清清楚楚。”秦修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罢了罢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这样,白青微那个人又什么都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和你们相处下去。”陈念南很是无奈地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如今又何必计较些前尘往事。”傅题心冷冰冰地出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