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长期被侍奉与佛堂中,已有几分灵气,如今被妖气入身,顿时变得十分狂乱,只是几番乱砸,便把地面砸出几个巨大的窟窿,整座佛堂内尘土飞扬,让众人的视线都变得模糊。
孟雨庭身处其中,深知罗汉此时能以一敌百,十分难对付,但是仍旧手持长剑,飞身其中,与其中一座进行缠斗。
而白青微则轻松许多,他修为极高,虽然有妖气侵蚀罗汉,但是只是几下便把那些妖气消除大半,那罗汉的动作也开始变得笨拙迟缓。
不过就算如此,想要从罗汉手上脱身依旧不易。
等到他们三人将三座罗汉都降服了,佛堂内已一片狼藉,就连阳离公主及骨肢女也不见了踪影。
“白青微,你好好给我解释解释!”陈念南很是不甘地将朱雀剑插入鞘内,大声质问白青微,“为何你从不和我说起阳离公主被关在此处的事?”
白青微扫视一圈四周的残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陈念南立刻挡在他前面,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不要跟我说,你这是受了天子之命,要一直保着她的性命,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吗?不,不对,她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既然已经成了妖怪的宿主,就已经身入妖道,你若是要继续姑息她,别怪我和你翻脸!”
说完之后,又猝然对孟雨庭说道,“孟雨庭你也得好好给我记住了!不然我连你也不轻饶!”
孟雨庭全然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得无奈地笑了笑,将视线投向白青微,也希望能够从他口中知道更多的事。
此时,屋外两名振子跑进来,对白青微行礼说道,“太卜令大人,他们朝东北方向而去了。”
说完,两人又颇为心虚地对视一眼,双膝落地,“太卜令大人,是我等护卫不力,竟然连殿内发生变故都毫不察觉。”
“退下吧,此事与你们无关。”
“……是。”
“与他们无关,那和谁有关?”陈念南眯着眼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城内妖气渐重,阳离公主妖血苏醒,执念再生,无可避免。只是不曾想她竟会成为妖怪宿主,催化妖性。”
“那你就不应该将她留在这里!太卜署内不是有镇妖阁吗?为何不将她带到那里去?”
“她不可到那处。”
“为何?”
白青微没有回答,只是转身面向东北方向,说道,“你不去追她,便要追不上了。”
陈念南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这太卜令都决意要给她活路,我追上她杀了她,你岂不为难?!”
“先人有命,不可违诺。”白青微冷静地说道。
“……胡说八道!”陈念南依旧有些忿忿不平,回头扫视身后的狼藉,“这佛堂又是怎么回事?”
“作安魂之用。”白青微说道,“于她而言,佛可诛心,也可静心。”
“诛心的是佛吗,分明是人!”陈念南撇了撇嘴,转头对孟雨庭说道,“你怎么样啊?没事吧?面色看起来挺差的。”
孟雨庭确实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体内有如一股炙热的泉水在经脉中流淌而过,或许是方才与罗汉打斗时用力过猛所致——说到底,这具身体,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死不了的话就跟我走,还是说你想留在这里?”陈念南又问。
“去何处?”
“当然是追击那个妖女——别的我不敢说,灵安寺,尚且还在吧?”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白青微说的。
白青微颔首,“还在。”
“那便走吧!”陈念南挑挑眉,伸手拉住孟雨庭的手,“反正你留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场。”
孟雨庭有些犹豫,他在长安这么些年,从来不知到抱香宫里关着阳离这样一个半妖,更不知道这还与当年的幽都之乱有牵扯,如今事发突然,许多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这突然又要去什么灵安寺,更是不解了。
“行了,有何疑问,晚些我再跟你说。”
陈念南也不再管白青微,硬拉着他走出了抱香宫。朝着东北方而去。
灵安寺位于布政坊,是一家极小的寺庙,却也精致古典,寺内只有六七个僧人,香火素日里不多,虽距离皇城很近,但相比起其他寺庙来说,更像是一座皇家别苑。
孟雨庭随陈念南来到灵安寺门前,只见寺门紧闭,陈念南大步走上前去,扣了扣门,沉重的寺门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须臾,门后传来脚步声,悠长的一声吱呀之后,寺门被缓缓打开,露出寺内一张苍老的面孔。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本寺今日闭门,不知二位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老僧人朝着他们合掌躬身,缓缓地问道。
孟雨庭也朝着他行了个礼,“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二人路过此地,正好有些口渴,便想进寺内讨些水喝,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老僧人依旧低着头,将门又打开了一些,侧身示意他们二人入内,“既然如此,二位便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