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听见他一声“蠢女人”,不由想起沐清铉来,鼻尖微酸,心中只盼他能够多喊自己几声,颇有望梅止渴之意。
完颜靳羽不知她心中所想,仍旧全神贯注看着屋子里面。
只见那名为冰儿的女孩使劲咳了咳,脸上因用力咳嗽反倒有了丝血色。
“爹爹,冰儿还小,还想多侍奉爹爹娘亲几年。”冰儿急急地道。
男主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冰儿,你知道的,你的事,拖不了多久的……”
冰儿闻言眼神一暗,素拳微微握紧,终于松开,抬起头:“冰儿知道,一切但凭爹爹做主便是。”
牧歌忍住笑,用口型一个字一个字无声道:“你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完颜靳羽看着对面小女人张牙舞爪的模样,有拥她入怀的冲动。
果然男主人听闻女儿同意以后,声音都染上喜意:“太好了!咱家要有喜事了!真是祖上积德,咱们家的好运要来了!”
那妇人家却又道:“那他媳妇怎么办?人家是新婚夫妇,那女人又长得跟个天仙儿似的,能这么容易妥协么?”
牧歌看了完颜靳羽一眼,发现对方也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正可谓风水轮流转哪!
却听见那男主人道:“要不让她跟了我?这样你也多个服侍的人?”
牧歌心中恶寒,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居然还这么好色!
抬头看了眼完颜靳羽,发现他眼底的笑意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杀意。
牧歌心中一暖,这个男人是真的关心她。
”啪!”一声脆响。
那婆子居然甩手对着老头子就是一个耳光,那耳光扇的清脆,扇的到位,扇的颇有气势。
牧歌目瞪口呆,在这男权之上的社会,居然能看见这种母老虎打人的场景,她也是真心跪了。
“你敢!你个死老头子!我含辛茹苦把冰儿拉扯大,你就想一脚把我踢开?!你想都别想!除非我死了,绝对不会让那狐媚子进门!难怪人家一进门你那双老眼就死死黏在人家身上,原来是跟这等着呢!你个老不死的!”“母老虎”杏眼圆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家男人,那冰儿因为心里着急不免又剧烈咳嗽起来。顿时女人的叫骂声,男人的吵嚷声,还有女孩的咳嗽声,一家老小声音混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牧歌翻了个白眼,对着家人随便定人姻缘的做法嗤之以鼻。
却听见那妇人接着道:“这样吧,我看那妞贼美,定能和那位的胃口……”
男人一惊:“你是说尊主?”
妇人家听说这两个字,仿佛打了个寒战。
一旁的女孩也站起身来,一脸神色紧张。
牧歌心中哀叹:“这家人真是够了,没事在这讨论将她卖给谁!”
正当牧歌愤愤然看着完颜靳羽的时候,却听见屋内一阵惊呼“冰儿!”
牧歌赶忙凑过去,和完颜靳羽的头撞到一起。
只见冰儿缓缓倒地,妇人家神色紧张,男主人也是惊慌不已。
“快去拿!拿过来!”男人的声音透着颤。
牧歌心中好奇的毛病又准点发作,睁大眼睛想要看出端倪。
完颜靳羽看她这副探头探脑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起。
只见妇人家赶忙从另外一个屋子拿来一袋东西。隔着布袋,似有红色液体往下滴落。
直觉告诉牧歌这袋子里装着的绝非什么好物什。
妇人家赶忙打开袋子,里面居然滚出一颗鲜红的心!
血管分布错乱,似乎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儿。
牧歌眉心微微一皱,果然有诡异!
完颜靳羽倒是神色如常,牧歌吐了吐舌头,这自小在大漠里和野狼一起长大的男人,果然心脏承受力强大!
完颜靳羽小声道:“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怎么看到这些脸不改色心不跳?”
牧歌横了他一眼,可下一秒却淡定不了了……
因为屋里,那妇人将那颗趟这血冒着热气的心脏凑到了女孩嘴边,女儿明显十分痛苦,却仍张开嘴,一口一口将它吞下去!
饶是淡定如牧歌,也在听见那细细嗦嗦的咀嚼声音以后,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完颜靳羽憋着笑:“你不是什么都不怕么?”
牧歌狠狠瞪他一眼,又趴到一旁干呕了半天,z直到胃里面泛起来的那股子恶心压下去了,才作罢。
“如果我没估计错,他们今晚便会动手。”完颜靳羽淡然道,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
果然听见那男主人道:“来的两个人,不能拖过今晚,冰儿的事情,拖不起了。”
妇人家看着自己女儿痛苦的模样,咬了咬牙:“成!”
牧歌和完颜靳羽对看一眼,都是一脸无奈,本想好生休息一夜,这下好了,又落入一个狼窝,还是个会吃人心的狼窝。
两人默契对视,又倒回休息的阁楼。
“想好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完颜靳羽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小摆设,边摆弄边对她道。
牧歌大刺刺往床上一躺:“走?你能放我去找沐清铉么?如果不能,那我在哪不都是一个样?与其整日里跟你流窜逃亡,还不如在这里揭开谜团,反正我是第一府衙的捕快,到哪都得履行职责不是?”
完颜靳羽笑了笑,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傻女人。既然你要留,爷就陪你。”
牧歌心莫名一跳,这个男人,动不动叫她蠢女人,总是让她想起沐清铉,突然还有种背着沐清铉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愧疚感……
这感觉,极其不爽。
她刚想说话,突然间,完颜靳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牧歌顺着他眼神方向看去,纸门被戳出一个小孔,一根竹管神了进来,牧歌轻声道:“这家人手段还真low。”
“楼?什么喽?”完颜靳羽一头雾水。
看着他一脸迷惘的模样,牧歌开心的笑了:“low就是低劣,不堪的意思。”
完颜靳羽看着她,眼神微动。
他从怀里掏出两颗药丸,一颗自己吞了,一颗塞牧歌嘴里。
牧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本能往外吐,完颜靳羽眼角染了笑,弯下头,用嘴对着牧歌的嘴,轻轻吹气,便将药丸推送进她肚里。
牧歌真是感觉自己快要抓狂,这个男人、真是无时不刻,分分秒秒,整日整天,想要占自己便宜!!!
几缕轻飘飘的白烟从窗户开的那道口子里往里钻,虽然吃了药,牧歌还是感觉有点头晕,完颜靳羽打开窗,拿了一块布沾了水,给她在鼻子处擦了擦,果然清醒许多。
牧歌抓住他的衣袖:“等会我们怎么办?”
完颜靳羽笑笑:“你不是想要找到真相么?那就装死,最快捷的方式就是让他们自动现形,我们静观其变。”
牧歌点了点头,这厮这会子的想法倒是和她一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声轻轻的敲门声。
“二位睡了么?”妇人家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
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门吱呀开了,两口子走了进来,看见牧歌与完颜靳羽并排躺在床上,均是大喜。
“老头子,女婿留下,这姑娘咱先弄走,献给尊主、他老人家一高兴,冰儿一年都不愁没有“药”了。”
牧歌感觉自己被一个人背起,她微微睁开眼,隐隐见到完颜靳羽对自己点了点头,心里顿时安定了些许,再次闭上眼,任由他们摆弄。
一路上,牧歌只感觉自己被人背在野外的路上,一路都是更深露重,偶尔伴有几句猫头鹰的啼声。
那股腥甜味仍然萦绕在鼻尖,此刻牧歌才知道,这是血的味道,这个村子,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可能住着不止冰儿一个这般的“怪物”。
越走越深,越走越远。
牧歌开始心里打起鼓来,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轻易相信完颜靳羽这厮,居然贸贸然就被人给掳来,万一那货看了“吃心女”,好上这口怎么办,或者那货将自己撇下,独自逃命了怎么办?
在大沐的时候好歹有第一府衙在身后扛着,此刻自己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找谁说理去?
就这般想着,背自己之人突然停了下来,将她往地上一放,一溜烟就跑了。
牧歌强迫自己压下狂跳的心,强行忍住没有爬起来走掉,不断告诉自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用余光看见这里居然是一个山洞,若是寻常,绝对是寻不过来。
再看看洞口,牧歌忍不住皱了皱眉,居然四处随意散乱着几堆白骨,阴森森的泛着麟光!
正当她快绷不住的时候,洞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白影走了出来。
牧歌赶紧闭上眼睛,感觉一丝凉气不断逼近自己,渐渐越来越浓,越来越重,让她喘不过气来。
牧歌感觉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在自己身上缓缓移动,还伴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双手寒冷彻骨,抚摸过的地方,牧歌觉得自己皮肤都一寸寸冷下去,让她有点毛骨悚然,又伴着点恶心。
慢慢的,牧歌感觉有人在拖拽自己,往山洞里面的方向。心中发慌,起了放弃寻找真相的念头,她睁开眼,只看见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容貌艳丽的不正常,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然后就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