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劳什子苏克大!虽然不明意思,但是耶律甜儿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牧歌不怕死的冲着沐清铉努了努嘴,眨了眨眼睛,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沐清铉看着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一股怒气,他向着牧歌邪魅一笑“妹妹,你来说,为兄可有心上人?”
牧歌感觉自己在沐清铉面前,完全不是对手……只得哈哈两声,认命地替这货挡桃花“这个,甜儿妹妹啊,你铉大哥一把年纪了,定是有相好的啦,而且我那未过门的嫂子啊,人美心善,又通情达理,简直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合善良与大气于一体啊!啧啧啧……”
沐清铉憋着笑,对着耶律甜儿道“你可听明白了?”
耶律甜儿脸色变了变,此刻远处正好燃起了烟花。
“烟花!”牧歌跳了起来,在这里看到烟花,怎能让她不激动!
她扯着沐清铉的袖子,一手指着烟花,整个人不停跳跃,那模样就跟个小女孩似得,沐清铉眼角含笑,也看着烟花。
那年,母亲带着他,也是穿过了一宫的烟火。
母亲穿着那套她最爱的纱衣,没有挽任何发髻,她永远都是这般不装扮自己,更不屑于争宠,可是也就是这般轻而易举的得到沐皇的独宠。
她的任意,她的不在乎,却让这后宫深深里的三千佳丽都怨,都恨,尤其是皇后。
那一城墙的烟火,在儿时的沐清铉看来,都比不过自己母亲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闭了闭眼,将思绪收拢。
“沐清铉,那烟火好像是在城池的边上,我们去看看么?”牧歌跳着,笑着,呼出来一团团的热气都是那样的明媚。
沐清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触了触,他点了点头,带着宠溺的笑。
耶律甜儿看着这对“兄妹”之间的互动,有一刹那的恍惚,若自己是牧歌,能够得到他这般的宠爱,那该多好,即便是兄妹之爱……
三人没带任何随从,徒步走到了城池边上那条护城河边。
高高的河堤上,此刻已经坐满了善男信女们,一双双,一对对,隔着一条河,看着对面那用火燃出的璀璨。
牧歌他们也找了个位置坐下,牧歌将腿在河堤上晃啊晃,想起了大学那会和宿舍几个女孩去河堤边上喝啤酒赏月的场景,此刻身边却是一个一千多年前封建王朝的王爷,再加上一个身份尊贵神秘的女孩,人生的际遇真是难以捉摸。
“沐清铉,要是有酒就好了!”牧歌看着沐清铉,眼巴巴的模样就像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沐清铉伸出手,将她头发弄乱“明天还要赶路,今夜早点睡。”
牧歌一愣,鼻子有点酸“沐清铉,你不要待我这么好,我怕自己到时候会离不开你。”
沐清铉眼眸一沉,却没有言语。
三人看着烟花,各怀心事。
明艳的颜色,点亮了漆黑的夜,让这沉重的黑色有了灵动的美,即便是最黑暗最绝望的颜色,也能在这一刹那,发出令人炫目的光。
自从被沐清铉拒绝,耶律甜儿就跟丢了魂似得,一个人在一旁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牧歌心里叹了口气,任是耶律甜儿这般神经大条的女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啊。
她看着沐清铉的侧脸,这个男人就跟这烟花一般灿烂而遥远,却真的对她绽放了,虽然明知道这温度不可贪恋,却依然贪心的想要抓住更多。
在耶律甜儿不注意的时候,牧歌拉起沐清铉的手,用手指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写下“我”,“爱”,“你”。
沐清铉只感觉手心一阵酥麻传来,牧歌眉眼弯弯,笑容甜甜的看着他,在他手心写下他一辈子都不懂的文字。
很多年后,当沐清铉独靠城墙,对着这无尽的大好河山,脑海里盘旋的,依然是那个女人,这般的眉眼弯弯,笑容甜甜,还有手心那三个永远猜不透的字。
第二日清晨,晨光乍现,万物复苏。
北国第一客栈的大门外,停了一辆华丽结实的马车。
牧歌伸着懒腰走下来时,沐清铉已经在那里气定神闲的用膳了。
牧歌也不客气,一口气吃了一整只羊腿,外加一大罐羊奶,只感觉浑身都透着一股羊味儿了,这才罢休。
耶律甜儿依旧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吃的也很少。
说实话,对这个刚认识的姑娘,牧歌并不讨厌,反倒有些喜爱,看她在北国的调度,便知道身份定是尊贵无比,却没有丝毫架子,更不做作,喜怒哀乐都是写在脸上,牧歌记得爸爸曾对她说过,爱脸红爱哭的人,心眼一定不会坏到哪去。
看着耶律甜儿一副要哭出来的小可怜模样,牧歌叹了口气,抹了抹嘴,走过去牵着她手道“甜儿,记得来大沐找我们。姐姐在第一府衙当值,你来那里,定能找到我。”
耶律甜儿看了一眼沐清铉,却不见他开口,心里又失望了些许“真的么?我去的话,不会打扰你们么?”一双眼却是看着沐清铉。
沐清铉嘴角抽了抽,淡淡道“喜欢就来,耶律姑娘对于沐某,有救命之恩,就凭此恩情,沐某也定当尽力相陪。”
耶律甜儿这才笑了,笑的眉眼都飞扬了起来“既然牧姐姐和铉大哥都这般说了,那妹子我就下个月初去找你们!”
牧歌和沐清铉都是一愣,这姑娘也忒实诚了!人不过这么一说,她倒好,连日子都顺带订好了……
上了马车,到真的要离别了,牧歌心中不舍,说不清是因为耶律甜儿,还是不舍这偷来的自由时光。
北国与大沐交界,从北国到大沐边城,倒也不需太多时日。沐清铉一心牵挂朝廷,这日程自是更快了几分。
就这般走了两日,终于见到了大沐的城门。
城门高立,守卫森严。
沐清铉和牧歌又是一整套北国装扮,还没接近城门,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一个兵士对着沐清铉吆喝道。
沐清铉掀开帘子,身子却未移动半分。
牧歌知他不屑与之周旋,朗声道“大沐四殿下在此,还不速去通传!”
那兵士夸张一笑“四殿下?四殿下怎会一身北国服装,做这么简陋的马车!到底何人,居然敢冒充当今殿下!”
牧歌心中大大翻了个白眼,难怪一把年纪了还只混了个低等兵,这人脑子果然不怎么好使。
那兵士继续道“你们莫不是北国的细作?”说完夸张的指着沐清铉二人,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牧歌压住心中的无尽鄙视,决定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慈悲之心再提醒这小伙子一下“这位小哥,你能不能叫你们管事的来。”
兵士更激动了“好个不怕死的细作!还有狗胆叫我们管事!真是狗胆包天!”
牧歌翻了个白眼,心里为默哀了三秒,头枕着手,再也懒得看他一眼。
沐清铉眼眸一寒,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刻。
那兵士虽然愚蠢,却也认得这枚玉刻上的龙雕,是当朝皇族才有的标志,顿时吓的一软,当即就跪倒在地上。
“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小人该死,小人该死!”那小兵士一直重复这四句话,头一个劲往地上磕,都磕出血来却似浑然不觉。
牧歌看着可怜,不过一个小孩而已,谁不是爹生娘养的,有条件谁又愿意来这遭这份罪。她看了沐清铉一眼,沐清铉知她所想,淡淡道“免了,叫你们大人过来。”
小兵士连滚带爬地去到边防驿站,将他们兵士长叫了过来。
一个年约四十的粗旷男人走了过来,定睛一瞧,吓的立刻跪地“小的该死!铉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牧歌瞅了沐清铉一眼,男人眉眼依旧疏离,举手投足依旧淡淡的,周身却透着一份逼人的气度,以前的她,觉得这种气度很让人着恼,可现在却怎么看怎么喜欢,甚至透出一丝“这是我男人”的窃喜来。
沐清铉却没再为难兵士长,上前一步扶起他。兵士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位传说中的铉王,心肝颤了颤。
“不知者无罪。你等守着边防,守的是我大沐千千万万百姓,守的是一方安宁。严格排查是对的,这样才能让百姓安心,不放过任何一个窥探我大沐的奸细。”
一番话在他嘴里说出,却透着说不出的意味,让人鼓舞,让人热血。
兵士长再次跪下,带着些许颤抖“大沐有王如此,真乃百姓之福,我等之幸!”
沐清铉没有再多说,正欲放下车帘,刚下才那名小兵又匆匆忙忙折回,口中还在呼叫“铉王殿下,有人请您移步相见!”
兵士长脸色大变,急忙呵斥他“不长眼的东西!铉王赶着进城,怎么多番阻挠?”
沐清铉却摆了摆手,眉心微皱“谁要见本王?”
小兵结结巴巴“是位壮士,说叫孟箫。”
孟箫两个字似电光石火一般,瞬间照进牧歌二人的心。
牧歌声音都抖了起来,生怕这是一个误会,又怕是人恶意冒充,看着沐清铉“孟大哥,孟大哥还没死?”
沐清铉眼角也是微微颤动,拉着牧歌大步跟着小兵往驿站走去。
边疆的驿站多为简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