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顿时有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一字一句恶狠狠道:“这不是害羞,这是一个正常女人对待无礼男人应该有的反应!”
完颜靳羽毫不在意,前前后后打量了她一番:“女人,你瘦了。”
牧歌心中一痛,努力忽略那个人的脸孔,露齿一笑:“是么?那多好,不用费事去减肥了。”
完颜靳羽看出她眼底的那丝落寞,捏捏她的脸颊:“蠢女人,那个男人有什么好,我这么好,现在就可以许诺你,这辈子就娶你一个,他可以么?早就说过你们不合适,你有翅膀,应该在大漠的天空翱翔。”
牧歌心中似被开了缺口,有东西汩汩的流出来,就要从眼睛里往下滴。
她仰了仰头,将眼泪倒回身体。
正色看着完颜靳羽:“你很好,我也有我的骄傲。我现在的生活,虽不是大富大贵,但至少自食其力,还有自由,这些都是你们无法给我的。完颜靳羽,我最恨的,就是别人逼我。”
完颜靳羽看了她半晌,最终眼神变深:“好,有骨气!果然是我完颜靳羽看上的娘们!我给你绝对的自由,但是你也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咱两打个赌,一年之内,我赌你会爱上我。”
牧歌对着他完全不计形象翻了个大白眼,暗暗比了个中指,转身就走。
只留下黑暗中完颜靳羽带笑的眼睛明亮如星。
在牧歌的坚持下,终于和紫衣带着银子和老夫人一脸看儿媳妇的期待表情踏上归途。
“母妃,你怎么可以擅作主张,把人给我找来了?”完颜靳羽一脸恼怒。
韩妃哈哈一笑:“我的儿子会害羞,本宫还道你面皮有咱南国城墙那般厚呢。”
老夫人正是当今南国王最尊重,敬爱的韩妃,完颜靳羽的生母,大漠第一家族博尔济特氏的长女。
她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幅画,正是牧歌当日在马背上,拈花唱曲的模样,佳人如梦,发丝轻扬。
韩妃似笑非笑看着儿子,等着他反应。
却见完颜靳羽不紧不慢将画拿过,仔细端详起来。
韩妃心中好笑:“儿子,你要是喜欢,就去争取,这姑娘母妃中意,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
完颜靳羽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她可比您那时美多了!”
韩妃笑着拍了下他:“没良心的小畜生,这还没怎么着,就要媳妇不要娘了!”
完颜靳羽也笑了笑,随便往躺椅上一靠,叹了口气:“人还看不上你儿子呢。”
韩妃戳了下他的脸:“瞧你这点出息!咱南国大漠男儿,都是狼族。喜欢就去抢,抢不过再抢,总有一天,她就是你的。”
完颜靳羽看了眼韩妃:“可是,她的心,早就给了大沐的皇帝,没有我的位置了。”
韩妃一愣:“大沐新帝?”
完颜靳羽点点头:“她不愿意成为他众多妃嫔中的一个,这才逃到南国。”
韩妃拍了拍手:“好姑娘!宁折不弯,更对我意了。不过只娶她一人嘛,有些勉为其难,但是看她那身材,应该好生养,要是能给你生个七个八个的,我看也行……”
完颜靳羽沉默了……
“阿湫!”牧歌在步辇里一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定是有人在念叨我!”她揉了揉鼻子。
紫衣看了看她,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牧歌最怕她这个样子:“安拉,有什么就说,不要吞吞吐吐,你这是要憋死我呢。”
紫衣看了她一眼:“牧歌,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牧歌气结:“你不讲你就会憋死,还当什么当?”
“这完颜靳羽,我看着挺好。”
牧歌睁大眼睛,大声道:“紫衣,你喜欢完颜靳羽?”
紫衣赶忙捂住她嘴巴:“哎呀我的姑奶奶!我是说完颜靳羽对你很好,要你考虑下他!”
牧歌见捉弄她成功,笑的没心没肺。
“紫衣,你知道么起初我还以为你是他派来的,现在才知道你原来是真心跟着我走的。”
紫衣愣了一下才知道她何意,也笑了:“四爷的确是人中之龙,以后也将会是一代霸主,只是做这样男人的女人,会很辛苦。紫衣不想见你辛苦。”
牧歌眯了眯眼,枕着手躺下来,随着步辇前行看着广阔无垠的星星。
“紫衣,你知道么?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他是毒药。没有解药的毒药。可是怎么办,我就是上瘾了,饮鸩止渴,我也认了。走到今天,我完全不悔。但是我的心,也被他掏空了,再也没了感觉,就算旁人再好,也是麻木的。而且就因为我知道完颜靳羽很好,很热烈,很纯粹,就更不该去招惹他,因为他要的,我永远没法给了。”
紫衣听她这番话,久久没有出声。
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与她并排躺下,看着满天繁星,心中微凉。
这几日牧歌潜心研究案子,基本上门不出户,虽然没有大的突破,却也锁定了几点。
第一,这个罪犯心细胆大,应该不是初犯;第二,她很可能潜伏在玲珑绣庄和莫儿家之间的某处,有针对性的盯着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在暗中窥探;第三,这个人很可能是莫儿认识的人,熟悉莫儿的一切,似乎还料到她家庭不会为她作主。
究竟是谁?能够同时具备以上三点,又能如此完美的接近莫儿,从而对她下手?
牧歌敲了敲头,走出屋子,自从那日见了完颜靳羽,这厮就时不时派人送信,送瓜果,送礼物过来,仿佛正式对她展开攻势。这也让她烦心不已。
眼看已经过去三日,这个案子依然是没什么进展,又还要应付完颜靳羽,牧歌真心感觉累得慌。
紫衣剥了西瓜,放在冰块里镇着,等着牧歌。
牧歌走过去径直拿起一块咬了。
“要我说怎么还是闺蜜好呢?比男人强一百倍。男人嘴上说爱你,最后还是奔着自己的事业去了,闺蜜呢,从来不花言巧语,却时时刻刻陪伴在侧。”
紫衣见她又在这里悲秋风感春雨的,酸了她一把:“你可少来,我还想嫁人,不想和你住一辈子,你自己想当尼姑可别拖着我。”
牧歌将西瓜一丢:“好你个紫衣,别的本事没有,这磕碜人的本事倒愈发长进了!我叫你笑我,叫你笑我!”边说边往紫衣身上扑腾,两人在院子里的凉席板上扭作一团。
吱呀
门开了,完颜靳羽一身便装站在外面,看的目瞪口呆……
牧歌和紫衣扭在一起,头发混乱,樱唇微启,最关键是衣领处都被拽开了些许,两人胸口一片雪白肌肤露了出来……那模样要多香艳就多香艳。
牧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和紫衣,一把将衣服拉好,大吼一句:“完颜靳羽,你到底会不会敲门!!!”
完颜靳羽赶紧后退两步:“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一旁的紫衣早就笑的直不起腰。
牧歌和完颜靳羽相向而坐,虽然牧歌此刻已经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完颜靳羽看着她,依然感觉一阵口干舌燥。
牧歌脸红了红,这男人随时随地占便宜的风格到底还有没有治了?
“找我什么事?”牧歌拿出小簿,边想着莫儿案子的案情,边不耐烦的瞅着完颜靳羽。
完颜靳羽直了直身子,突然之间变得严肃起来。
牧歌一愣,这小子,每次这副一本正经表情的时候,准没什么好事。
“听说十日后,大沐新皇要来南国。”
牧歌心中一震,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握着的笔也是不停,时不时描描画画:“然后呢?跟我有何干系?”
完颜靳羽看着她,不愿意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真的没干系?本来呢,我还有几张通行证留给你,让你去见他,如此你说没有关系,那就算了。”
牧歌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烦躁,将手中毛笔一丢,冲着完颜靳羽低吼:“完颜靳羽!你凭什么质问我,试探我!我要见与不见他,与你何干!”
完颜靳羽也一拍桌子,对上她的视线,眼神逐渐变得凌厉:“凭什么?就凭我敢爱敢恨!就凭我不会逃避自己!”
牧歌将一盘西瓜全部倒在他身上,里面夹着冰块,顿时将他身上衣服系数弄湿。
“滚!我不用你来教我!”
完颜靳羽眼睛变得越来越深,最后抬起手掌,一掌击在那张凉席板上,板子顿时应声断成数截。
他看了牧歌一眼,转身离开。
走到门边上的时候,他轻声道:“十日后,他会经过琉璃集市。如果是个不相干的人,你会动这么大的肝火?越是在乎,才会越是发怒,牧歌,你不要骗自己,你一日忘不了他,我们就一日无法开始,我可以等你,但是希望你自己不要欺骗自己。”
话说完,完颜靳羽便消失在夜色中。
牧歌看着这一地凌乱,心一阵阵疼。
为什么每个人,全世界都在逼她承认忘不了沐清铉?就连逃到最南边,也回避不了他的消息?她不明白,想安静的忘了他,用一辈子去忘了他,真的这么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