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就连沐清瑾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
沐清铉看了看台下的反应，微微一笑：“怎么，之前的政策大家并无这么大共鸣啊，怎么一说起娶妻纳妾就这般激动？”
群臣立刻禁了声，大学士楠若站了出来：“皇上此举，微臣认为甚是英明。只是这新政虽好，也要梯度实施，不可一蹴而就，追求速度，建议按照身份，官爵，予以划分，杜绝盲目贪娶。”
底下一片寂静，虽然依然有所打压，但楠若的提议显然比沐清铉方才所言能让人接受的多。
沐清铉淡淡一笑：“大学士所言极是。如此，就劳烦大学士代为跟进此事。”
楠若手颤了颤，突然有种挖了个坑自己跳下去的感觉……
“第三。”全部人心肝儿都颤了颤，前两个一个比一个猛，这最后一个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众卿家放心，这第三件事轻松，无需担忧。”此话一出，台下都笑了。
“孤初登基，想要去南北国各走一遭，由德亲王代孤，去列国巡游一番，以示我大国态度，你们意下如何？”
众臣纷纷跪地：“吾皇英明，吾皇英明！”
在众臣的不绝于耳的朝拜声中，在大殿金碧辉煌的落日余晖里，沐清铉的侧颜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人难以靠近，更难以参透。
大学士府。
楠若下了朝，回到家中，见妻子在牧歌的小院外拍徊。
他叹了口气，走近妻子。
轻轻握住夫人的手，楠若轻声道：“夜了，夫人随我一道用膳吧。”
“老爷，你说歌儿此刻在何方？”夫人靠着楠若，又咳嗽了几声，近日对牧歌的挂念让她的病又加重了几分。
楠若心疼的皱起眉：“都是缘分。象歌儿和皇上，我们和歌儿，都有着既定的缘分。缘起缘灭，谁也无法掌握。夫人，强求伤心，更伤身啊。”
夫人眼眶红了红：“我只盼她活得好，百年之前还能见到她平平安安的。虽然短暂，我却觉得她就是咱们孩儿送来陪伴我们的，总觉着咱们的缘分，不该就这么不明不白没了。”
楠若叹了口气，扶着夫人进了内厅。
一进去，楠若顿时呆住，沐清铉一身便服，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他。
楠若吓了一跳，赶忙迎了上去，沐清铉登基以后，自有一股迫人的力量，连楠若也感觉到，但是具体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
“臣惶恐，不知皇上亲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沐清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岳父大人无需紧张，是孤不让人通传的。”
“岳父大人”四个字落入两夫妻耳中，二人均是一惊。
对看一眼，竟不知如何接话。
沐清铉眼眸沉了沉，眼底有丝情绪划过，转瞬即逝。
他笑着站起身来，走到楠若身边：“岳父大人，今日又有人向孤觐见，要求立耶律为后，整个朝中，都不明白孤为何迟迟不立。但我知道，你定然是明白的。”
楠若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他如何不明？世间男女，就算如帝王，也终究逃不开一个情字。
“终归是小女没有福分……至今下落仍是不明。”
夫人听到这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沐清铉走到她身边：“岳母大人无需伤心，任何事物，不过是个过程罢了。对于北国，大沐此刻的确仍有所忌惮，这也是孤此刻仍留着她的原因。只是往后，总有一天，孤会让这一切，回到应有的模样。”
夫人再次惊讶万分，为的是他话里透出的执着。
她看了看沐清铉，终于开口道：“皇上，您要不要去歌儿的小院看看？”
沐清铉眼神软和了几分：“有烦岳母大人带路。”
“这边请。”夫人领着沐清铉，穿过简陋的学士府，来到牧歌之前居住的小院。
夫人不发一言，心底却没有忌惮或害怕，因为她能感觉，这个男人，比自己更深刻的思念着牧歌。
沐清铉站在阁楼里，没有掌灯，窗帘随着风舞动，轻纱帷幔，有种空灵的不真实感。她在这里住过，到处都是她的气息，沐清铉闭上眼。
牧歌，你在哪里，我不允许，你在没有我的地方，独自在这陌生世界里。
回到宫里，沐清铉直奔太和殿，这是沐皇早在一年前便动工兴建的，为的就是迎接新皇登基。
进去，却见引儿坐在那，微笑着看着他。
“引儿。”
听他如此唤自己，引儿眉梢开了，浅浅的晕出笑来。
“四爷，是太上皇让引儿来的。”
沐清铉抚了抚眉梢，坐在一旁的龙榻上。
“又是为了那件事么？你回去告诉父皇，我是不会让那个女人做皇后的，至于北国邦交，我自会有其他途径。”
引儿笑了笑：“四爷误会了。引儿并非为了那个女人的事情而来。只是这后宫之中，至今没人，他要我传一句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沐清铉看了她一眼：“你从来不多事的。”
引儿自嘲笑笑：“我的确从来不多事。但是这是四爷的事。太上皇虽然退位，手中权力仍在。四爷，引儿知道这权术之道，四爷比引儿懂得多，羽翼未丰，不可离巢。这是引儿尚且懂得的道理，引儿相信，四爷更加明白。”
说完，引儿起了身，欠了欠身子，告退了。
沐清铉看着她的背影，表情不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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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牧歌和紫衣来这琉璃集市安家也有三个多月。
也到了这最热的时候。
牧歌和紫衣又要系裹胸，更是热的汗如雨下。
牧歌吃着热乎乎的鸡蛋，是上次那个阿婆送来的，上次鸡舍案顺利告捷，的确是一条大花蟒蛇造的祸。
阿婆感激牧歌救了她那一窝鸡，第二天便将一篮子鸡给送了过来，牧歌假意推脱下也就收了，心里还盘算着啥时候能够牵一头牛，挤点牛奶配着吃蛋才够营养。
因为阿婆的热心推荐，这三个月里，牧歌倒是陆陆续续接到了一些生意，虽然没有什么大案件，却至少不再是啊婆那种丢鸡丢狗之类的。
她帮陈员外揪出了家里的内贼，帮隔壁王婶子找回失散多年的弟弟，还破获了一批官府的赃款失窃案，原本按理来说官府失窃案是断断不会找上她的，不过因为内部失窃谁都有嫌疑，这县太爷的亲戚刚好又是那找到弟弟的大婶子……这一来二去的，牧歌在官府这边和民间都出了名，有了粉丝，生意也渐渐变得好起来，银子自然也跟着进来了，牧歌这里添置点，那里再增加点，倒似有了长期在这里住着的态势。
这日，蝉虫盛鸣，绿叶幽幽。
牧歌拿着个蒲扇，有下没一下的扇着，紫衣煮好饭出来，有开始勤劳的喂起鸡来。
牧歌看着紫衣高挑的背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紫衣啊紫衣，此刻我是多么想变成一个男人，你这么贤惠，身材有这么的，啧啧啧，直接把你娶了，咱两房子都不用买了，哈哈哈。”
紫衣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看你是被沐清铉给害了，整日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陡然听见这三个字，牧歌心猝不及防的狠狠疼了一下。
沐清铉的眉，他的眼，他笑时的模样，就这样无比清晰的出现在她脑海里面，连每一道纹路都记得那么清晰，让她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原来自己无论怎么逃，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紫衣见她突然不说话，自觉失言，转过身看着她。
感受到她的担心，牧歌粲然一笑：“没事没事！现在姐还在过渡期，患得患失很正常不是？这失恋嘛，不就是被男人在结婚前抛弃，成为全大沐的笑话么？我还不信我活不过来了，我不仅要活过来，还要活的轰轰烈烈，潇潇洒洒！”
紫衣踌躇片刻，道：“牧歌，四爷登基了。”
牧歌身型一滞，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那里已是一片清明。
很好，那个男人，终究是攀上了权力顶峰，以后他们便是地球的南北极，永远在同时转动，却永远触摸不到彼此，再无交集。
中午的时候，牧歌都快热炸了，想着这时候应该没啥人来，偷偷把裹胸给拆了，然后把帽子取了，散了头发，顿时感觉凉快多了。
“咚咚咚”几声柔柔的叩门声。
牧歌看了紫衣一眼：“紫衣，我们打个赌。”
“什么赌？”紫衣好笑看着她，不知道这精灵iu鬼又想出什么招来。
“就赌这门外之人，是个女娃儿，年龄嘛，不超过十八岁，而且性格内敛，应该是属于特别娴静的那种。说话嘛，说半句藏半句，语速很慢。”
紫衣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不是神婆附体了吧？光从几声敲门声里，就能够说这么多，我才不信呢。”
牧歌将手背在后面，笑的明媚至极：“不信啊，不信你把门打开。”
紫衣半信半疑，将门打开。
只见门外果然站着一名女子，寻常南国少女打扮，看样貌也就十四五岁光景，脸极其容易红，见看门的是紫衣，一副小官打扮的，还没说话头就先垂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