铉王府。
一名老者抚了抚须,眉头紧锁,似是遇到什么难题。
“章太医,但说无妨。”沐清铉站在一旁,看着榻上紧闭双眼的牧歌,眉眼一动。
章太医站起身,对沐清铉深深一挹“禀王爷,这位姑娘脸上的伤已经处理,用的是御用的冰清膏,此药寒凉,具备奇效,十日后,这位姑娘面颊将会完好如初。只是……”
“只是什么?”沐清铉语气微怒。
章太医一凛,这位王爷是皇上最喜爱的儿子,自己断断不能得罪了去,今日刚下朝,便有铉王府密信召他过来,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看来这榻上之人,对于铉王来说,绝不一般。
当即敛了心神,略微思索“回王爷,这位姑娘脉息低稳而缓慢,内劲厚重而绵长,新来亦平静温和,这是昏迷或沉睡之人才有的脉象。这姑娘五脏俱佳,六腑未损,此时依然不醒,依微臣愚见,此乃主观意识,不愿醒来。”
说完抬眼看了看沐清铉,见他神色无异,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沐清铉剑眉紧锁,许太医告退,再遣散了冰儿琳儿,这才走近牧歌身边,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贴近自己脸颊。
“牧歌,不是不愿意醒来么?你还在跟我置气?当时的情形,我不这般做,只怕你此刻已经深陷囹囵。再忍忍,等我握了兵权,便可以不再顾及他人。我知清凝的所作所为,但是我现在需要她的支持,我不能再等,因为有你,我不能再等了。”
说完沐清铉放下牧歌的手,又恢复了冷冷的模样。
他走出房间,冰儿正端了水预备为牧歌擦拭“她若是醒来,立刻通报。”说完看了一眼脸颊肿的老高,紧闭双眼的牧歌,闭了闭眼,大步离开。
冰儿叹了口气,何时见自家爷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可看见牧歌此刻这般模样,她也不知这到底是福还是祸了。
铉王府密室中。
沐清铉负手而立,孟箫侧立一旁。
“孟箫,安插在太子那边的人怎样了?”
孟箫微微一怔,如实答道“禀四爷,已经逐步收网,掌握了三年前渭水河堤垮坝,两年前赈灾款子被劫,一年前军饷被盗案子的相关证据,均有所指。”
沐清铉嘴角微扬“很好,收网最重要,大鱼若看见网边,定会绝命反扑,因此这网要收的无痕,要收得隐蔽。”
孟箫点了点头,应下。
“孟箫,朝中三派,皇后太子为大,丞相居中,秦将托后。秦家,连横,丞相,可保可弃,而这最为障碍的,无疑是皇后一党。你有何想法?”沐清铉缓缓转动夜光杯,隐隐有光芒流动。
孟箫眼神一沉,自家少主的心思这么多年了,也只能摸的清楚七八分,哪里揣摩的透彻?
只得道“皇后娘家盘根错节,这些年仗着得宠,各军机要务都安置了些。且皇后与太子乃是滴亲母子,更难以挑拨。”
沐清铉赞许得点点头“的确因为是母子,定是固若金汤。但也恰恰因为是母子,才最省生不得嫌隙,也更忍不得背叛。”
孟箫一惊,抬起头看着沐清铉“四爷的意思是?”
沐清铉“母子两都有野心,现在拉了丞相一家,看来是等不了父皇让贤了。这种时刻,各怀心思,最是防备。要想各个击破,唯有让他们生了嫌隙,起了疑心,所来所往,不过是利益二字。若是太子身边的女人,进了宫,获了宠,你说皇后会怎么想?”
孟箫轻轻一点“属下明白。引儿在太子府十年,也是时候了。引儿越来越像夫人了……”
沐清铉眼神一寒,孟箫赶紧住了嘴。
“没人能够像她,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像她。”
孟箫神色一凛,不敢再说。
密室里的空气瞬间变的稀薄逼人。
过了良久,孟箫才小声道“爷,方才秦一旻大人又来要人,您这般将牧歌姑娘留在府中,恐怕……”孟箫不惧自家爷那一脸冰渣子神色,继续道“恐怕于理不合。”
沐清铉冷笑一声“何谓于理不合?我要了她。这便是理。”
孟箫吃惊不已,这还是自家爷么?二十一年不近女色,居然亲口说要了一个女人?他眼神颤了颤,手抖了抖,却再不言语。
沐清铉揉了揉眉心,这个女人,看似甜美,实则一根筋,她这会儿怕是恨极了自己吧。嘴角微扬,要恨就恨吧!无论是爱是恨,都不许她离了自己身边。
牧歌依然在雪地里走着。
她隐约记得有抹红色,耀眼无比,留在自己记忆深处……好像是,一滴血。
她摸了摸胸口处的美人泪,圆润如故。
“放我回去!我要回去!”她手握美人泪,纵声大喊。
声音被着无边无际的雪悉数吸走,不留半点。
她懊恼的低下头。
一双完美的赤足。
脚趾细腻,肤如凝脂,仅是一双脚,便让人垂怜。
牧歌心中一动,莫非是她?
她抬起头,赫然九条尾巴摇曳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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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转醒的时候,正好是大沐初雪融雪之日。
天气格外寒冷,房里生起了香炉。
窗外的雪白的刺眼,屋里的火红的耀人。
牧歌眯了眯眼,微微一笑,怕是来这大沐朝久了,现在只需吸上一口空气,便知道自己此刻仍留在这里,没能回去。
手中温热,她知道是谁握着,只是此刻不想见他罢了。
沐清铉看见她转醒,却不看自己一眼,轻叹一声,却没将手松开。
“肉丸子已经妥善葬了。请了佩姨帮它超度,希望来世能投胎做人。”沐清铉低低地道,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这般低声细语的哄一个女人。
关键是,这个女人,居然还不待见她。
他隐忍了忍“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跟你有一年之约,我之所以纵容她,不代表我不清楚其中原委,只是我现在还不能随心所欲。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你所受委屈,加倍为你讨来。”
牧歌心中冷笑,话语中自是带了寒意“四爷这哪的话?牧歌乃一介草民,只盼着平安度日,那敢与皇室贵族缔什么约定?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沐清铉眼神一冷“牧歌,你理解我一些。”
牧歌强忍胸口闷痛的感觉,朝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四爷,牧歌只想做一名女捕快,也不想奢求什么,牧歌连一条狗都不能保护,哪里还敢相信皇家的诺言?”
沐清铉眼中寒意更甚,面上却透出笑来“哦?那白芷晴,你的那些同僚,你不管他们?”
牧歌看着沐清铉,眼里竟是不可思议,这男人居然用他们威胁自己!不禁大吼起来“沐清铉!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姑奶奶不想奉陪!”
沐清铉见她飙脏话,顿时一愣,随即脸一黑,一巴掌就拍到牧歌屁股上,脆生生的一声响。
牧歌一滞,随即一种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再加上前几日所受委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沐清铉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会去拍这丫头屁股,只是当时气的急了,不知怎的就这般了。
看见牧歌眼泪鼻涕一起流在那张依旧有些红肿的脸上,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他微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搂入怀中。
抚着她的发丝,一下一下,温柔无比。
牧歌在他的轻抚下渐渐隐去了哭声。
可是心里依旧憋得慌。闷声道“沐清铉,以后你是我的杀狗仇人!你杀了肉丸子!我一定会帮它报仇!”
沐清铉低声道“好,那你得苦练武功,我等你来报仇。”
牧歌想起他那绝世武功,再想了想自己这三脚猫功夫,顿时没了底气。嘴上却逞强道“你等着,密宗宗主是我师傅,哼,早晚收了你!”
沐清铉忍着笑“哦?我前几日还见过皇叔,从未听他说有收过你这般资质的弟子啊?”
牧歌被他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圈又红了,沐清铉见状,轻叹一声“好了,我们都不置气了好么?我答应你,事情从权,只是这一年。一年后我会让你再无顾忌。现在是我的关键时期,也是我两的关键时期,你忍着点,成么?”
牧歌脱口便道“谁跟你我们了?我们阳光大道,各走一边!”
沐清铉低头咬了咬她的鼻尖,邪邪一笑“你摸了摸过,亲也亲了,就想抵赖?那可不成。”
牧歌翻了个大白眼,这男人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可心中的熊熊烈火,却不知不觉下去了不少。
沐清铉见她不再挣扎,一双手又作势要探入她衣襟。
牧歌一个激灵,果断打下这厮的咸猪手,没好气的说道“沐清铉,要我原谅你可以,你得应承我两点,否则一切免谈。”
沐清铉微微一笑,这丫头还真蹬鼻子上脸,松开抱着她的手“说。”
牧歌见有戏,顿时壮了壮贼胆“第一,你不能非法囚禁我,你得让我回去,继续做我的女捕快。”
沐清铉恶寒,这铉王府,多少名门闺秀削尖了脑袋想要进来却不得,这女人居然嫌弃成这般。。
他压了压火,哑声道“第二呢”
牧歌见他没反驳,心中底气又足了几分,提声道“这第二嘛,你害死了肉丸子,还害我挨了巴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得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