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心中咯噔一下，恨不得打自己几嘴巴，怎么一时兴起就口无遮拦将那犯罪心理学的内容给说出来了？叫你嘴贱！眼睛转了几转，赶紧找了个理由“呵呵呵，那什么，我之前在沐清铉那里看了本书，叫什么洗冤录的，里面有些记载，我随意翻了翻，觉着这些甚是有些趣味，也就记下了些，其实也就是些皮毛，我哪里懂？”
秦一旻自是不信她这般托词，不过“沐清铉”三个字还是成功将他注意力给完全引开，他不悦的皱了皱眉“牧歌，你还是个未嫁女子，如何能在铉王府一待就是数日？这传出去成何体统？”又是指责！虽然知道秦一旻何白芷晴都是真的关心自己，可牧歌心里却涌起一股怒火，她寒着脸“那我能怎样！我昏迷过去以后醒来就是在那铉王府了！他是高高在上的铉王，我不过是个没身份没来历的女捕快，我能怎样！你们一个个就会指责我，谁想过我的难处？谁问过我到底愿不愿意！”
最后几句其实是冲着沐清铉去的，却将气撒在秦一旻身上，牧歌话说出口就后悔了，虽然病着，可她也知道秦一旻每日都去要人，只是身份比不过那人，也只得忍气吞声罢了。
秦一旻果然眼眸一暗，隐忍的看着她，最终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牧歌打了自己几耳光，自己这个嘴贱的毛病，真是跨越一千多年都改不了！尤其是对着自己亲近的人，更是口无遮拦，之前也气过父母好几回，这次估计是把秦一旻伤的不轻，看他最后看自己那般隐忍便知道，她的话，的的确确戳伤了他。
牧歌叹了口气，收集了些证据，便和白芷晴一起去往偏厅，三娘一行人在那里等着，进行盘问。
想起上一回来着醉梦楼，也是为了查一桩案件，如今到此，牧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三娘看见她，也是眼神复杂，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多日不见，牧歌显得更美了。除却皮相之美，如今她身上，更有了一种沉淀，一种自信和一种对人生的笃定，或许，这边是成熟吧。
三娘心里轻叹了一声，这种美人儿，的确不该在这醉梦楼出卖色相去讨好男人，思念至此，她走上前去，对牧歌轻轻一笑“好久不见。”
牧歌也不藏着掖着，对她报以一笑“三娘，好久不见，真不想又在这种场合见着你。”
白芷晴见两人均是旧相识的模样，心里略有疑问，但看见牧歌一派坦然的模样，也就不做他想。
三娘闻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大半年前瑾儿的事情都还没缓过去呢，如今萱萱又……虽说我们身为青楼女子，在这大沐再光鲜亮丽，也不过是见不得光的女人，不过是男人不肯公布于众的玩物罢了，但是我们的命也是一条命啊，萱萱在醉梦楼当红，本来前途无量，却不成想，死的这般惨！”
许是联想到自己身不由己的命运，三娘说这话的时候眼圈泛红，声音都有了一丝哽咽。
牧歌虽然不能完全体会，但毕竟也被掳来待过几日，深知青楼女子的无奈。
被逼迫到此已经很悲惨了，竟生生被人挖了眼睛残忍杀害，更是可叹。她微微动容“三娘你放心，对于我们捕快来说，死者不分高低贵贱，我们也将不遗余力去找到凶手，还萱萱姑娘一个公道！”
三娘见她这般说，神色稍稍好看了几分。
牧歌问道“三娘，你可知萱萱平日里可有感情好的常客，或者有什么情人？”
三娘瞪大眼睛，似是听到了什么让人吃惊的话语“牧歌哪的话！我们醉梦楼有一个最严厉的规矩，姑娘不得与人私相授受，或者私定终身，否则一律杖毙，这个在她们的卖身契里也是写得清清楚楚的，萱萱如今正当红，绝对不会犯这般错误。”
牧歌见她神色坚定，倒是信了几分。萱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与人交好，又死于非命，这个人定是她心许之人，否则以她醉梦楼头牌的身份，绝对犯不着与人在野外苟合来作践自己，如此情不自禁，定是因为那人是她深爱之人。
想到此处，牧歌感到一丝寒意，这人可以躲避三娘和当今太子的一众眼线势力，如此旁若无人的进出和杀人，一定不简单！
心中一动，既然不是在这醉梦楼里，那他们一定有另外约会的地方，她眼神一闪“三娘，这萱萱姑娘平日里可有常去的地方？”
三娘思索片刻，竟是不知。
牧歌皱了皱眉，这么一来，线索便又断了。
“大人，有一件事情，不知当不当讲……”
一个清脆的声音，牧歌循声望去，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站在墙角，此刻正怯生生的看着她。
牧歌心中一喜“你但说无妨。”
那女孩受了鼓励，声音也大了几分“萱萱姐有一次同我说，天一楼的温泉特别舒服，酒也特别好喝。”
“天一楼？”牧歌望着白芷晴，一脸茫然。
这丫头果然是大沐百事通，什么都知晓“天一楼是大沐最大的温泉坊，里头设施奢华，温泉又分为七七四十九种疗效，又花瓣浴，牛奶浴和各种精油浴，而针对男性，也有一些……咳咳咳，专用的药浴。”看着白芷晴脸上的可疑的红晕，不说话牧歌也猜到她的咳咳咳是指代什么。
不过查案紧迫，牧歌也就不再插科打诨“你去过？你如何知晓？”
白芷晴忙挥了挥手“我哪能去那种地方，听说那里还有食宿房间，也是华丽无比，可是却价格贵的吓人，话说是一掷千金也不为过，寻常百姓哪里敢肖想那种去处？无疑是沐城达官贵人，外地有钱商贾才去的地方。”
牧歌心中一计，这么说来，萱萱一青楼女子能够被人领去那种地方，那个人的来头，竟是不小，她眼珠转了转，心中自生出一计。
简单和三娘他们告别，便和白芷晴出了这醉梦楼。
一路上，牧歌都望着白芷晴不怀好意的笑。
白芷晴直被她笑的头皮发毛，知道这女人肯定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谋，无奈的摇了摇头“牧歌，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觉得更加可怕！跟一只鸡被黄鼠狼盯着似得！”牧歌哈哈一笑，这白芷晴，自从跟了自己，说话都变得直接有趣起来，再不是当初那个刻板少言的高冷美人了！这让她顿时很有成就感。
她上前摸了一把白芷晴的脸“小娘子，水嫩的紧哪！想去泡泡温泉么？爷带你去啊！”白芷晴翻了翻白眼，这女人果然是想要乔装潜入那天一温泉！
“小姑奶奶，你还是别折腾了！你刚刚没听我说那里是个消金窟么！随便也得千金万金的，你我这点俸禄，养活自己尚可，哪里折腾得起哪！”
牧歌用一副鄙夷的小眼神儿看了看白芷晴“瞧你这点出息！我们是去查案！为了公务，偶尔吃个霸王餐，泡个霸王温泉怎么了！到时候把腰牌亮出便是。若真的有人不肯认账，再不济还有秦一旻顶着呢！大不了找府衙报销呗！”
“报销？”白芷晴感觉都快被这女人绕晕了。
牧歌一愣，怎么又跟人家说上火星文了！“就是找府衙替我们给钱的意思。”
白芷晴仍然有所顾虑的看着她，牧歌正色道“芷晴，有时候想办案，有一丝线索就得去追，不要顾虑这么多，有时候一个线索没抓住，要想破案，就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了，要知道我们等得起，死了的人，等不起。”
白芷晴看着她，终于点了点头。
两人找了个小客栈，将买来的物什套在身上。
牧歌自沐清铉那搜了一百两，此刻真正体会到银子的作用。两人所到之处，店家望着她手中沉甸甸的包裹，立刻两眼发光，跟见着亲爹亲妈一般，店里最好的都拿上来给她们一一试过。
两人花了一个时辰搜来两套衣饰。
一套是纯色绫罗金线裳。
粉色为底，银丝线绣成一朵朵牡丹，大气天成，中间一条滚珠腰带，更能衬托出女子独有的柔美。
只是……这件衣服有点透。
而且透得高明，透得雅致，它该遮住的地方全部都遮住了，透明的刚刚好。任何一个男人见到女子穿上它，估计都会发疯发狂，血脉贲张。
另一套是典型的公子哥装扮。
月白蟒袍，金丝线绣成一个个元宝，发冠束上一枚白玉宝石，底座镶金边，整个一浮夸公子哥造型。
白芷晴挣扎着不愿意将那件在古代绝壁不是良家妇女的衣裳往身上套，牧歌则一边拾掇自己，一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得劝着她，可内心怎么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
“芷晴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般良家妇女在社会上混绝对是吃亏的，你看着大沐吧，看似太平，其实也是少数人玩的场子，大多数女子都是受欺负，hold不住啊！你这么美，何苦浪费了呢，再说我们现在是去办案，办案懂么！是神圣的，是需要舍弃小我的！你还在这里扭扭捏捏，没看见那萱萱姑娘死的这般惨么！”
说道最后一句，自己都不禁激动起来，俨然一副正义使者的模样，白芷晴嘴角抽了抽，默默的捡起那套衣裳，又默默的去屏风里面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