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的*长白山林,本是林密雪厚,静谧祥和;可此刻已被划破天际的金芒和眼前这异常突兀出现的*男子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岳家庄大少爷岳志武,二少爷岳志文,小表妹岳灵儿此刻正围在这*男子周围。
二位少爷目不转睛,要盯着怪物一般,看着这男子。岳灵儿捂着眼睛,背过身去,任凭自己的好奇心像小老鼠挠心一般难耐,也不肯转过身来。
岳志文看一眼大哥,悄声问道:“哥,此人好生奇怪!看似与我二人无异,可你瞧他的头发,他……他竟然没有辫子!?”
岳志武此刻也是惊奇万分,细细端详之下,也拿不定不主意,说道:“此人来历不明,莫非与那金芒有关?二弟,你先退后,俺来瞧瞧此人是死是活。”
岳灵儿急的直跺脚,喊道:“大表哥,二表哥,我也想瞧,我也想瞧,可是……你们能先给他穿件衣物吗?光天化日,赤身*,羞也羞死了。”
岳志文此刻想笑,却又心中害怕,怕惊吓这*男子突然跳将起来,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个女娃儿家家,有甚好瞧?若实在忍耐不住,转过来便是!”
岳志武瞪一眼二弟,也不说话,从背后箭壶中抽出一支长箭,蹑手蹑脚走到*男子近旁,用箭尖在男子臂膀处轻点一下,自言自语道:“咦!甚是柔软,不似死尸。”
说罢,手头加了几分力道,噗嗤一下,箭尖竟刺破裸男臂膀,顿时流出*鲜血。岳志武再不迟疑,忙俯*伸手去探裸男鼻息。
岳志文心中惶恐,颤声问道:“大哥,此人还活着吗?”
少顷,只见岳志武二话不说,起身脱下猞猁猴的皮斗篷,将横躺在地上的*男子周身包裹住,喊道:“二弟,灵妹,快来帮忙!此人怕是冻僵了,鼻间尚有气息,速与我送回庄院,看看能否救得活!”
岳志文,岳灵儿闻言,急跨步到大哥身边,三人七手八脚的将这男子抬出密林,驮在马背上,各自牵马,向岳家庄方向走去。
路上,三人兀自惴惴不安,岳志文心中忑忑,说道:“大哥,此人来历不明,你我将其抬回庄院,爹爹定会责罚,万一死在半路,叫官府知晓,如何是好?”
岳灵儿摇摇头,似不赞同,说道:“二表哥,我娘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人既然未死,理当施救,二伯定不会为难我等。”
岳志武点点头,说道:“表妹说的有理,救人要紧,你我三人先将他送回庄院再说吧。”
说罢,四人三骑迎着风雪,径直向东而去。
走了约莫二里地,三人抬眼望去,只见前面道路上雪花四溅,一队人马,大约四五十骑,沿着冰封小路,疾驰而来。
待奔到近前,领头那人翻身下马,就地打了一个千说:“大少爷,二少爷,小姐!小人奉老爷之命特来找寻。老爷闻得庄外似有异响,怕少爷小姐狩猎出事,命我等速速前来接应。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爷担心着呢!咦,大少爷,您那马背上可是一人?”
原来前来的是岳家庄的大管家李四福和一众家丁,奉命前来找寻三人的,此刻见了三人无事,都舒一口气。
岳志武说道:“四福,快!帮我将此人抬回庄院,我自去向爹爹禀告原由。”说罢,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原路返还了。
岳家庄位于长白山腹地,中国的满族神话中长白山即是满族的发祥地,清康熙十六年,康熙皇帝派遣内大臣武默纳、费耀色前往长白山拜谒,又撰有《祭告长白山文》,称颂“仰缅列祖龙兴,实基此地”。
这次拜谒活动历时两月,回京复命后,康熙下了一道圣谕说:“长白山发祥重地,奇迹甚多,山灵宜加封号,永著祀典。以昭国家茂膺神贶之意。著礼部合同内阁,详议以闻。”十一月,礼部建议:请求册封长白山为“长白山之神”,还要在山上设帐立碑,每年春秋二祭。康熙皇帝批准了这个建议,从此形成了祭祀长白山的制度。
庄主岳钟麟原为内地药商,自康熙皇帝册封长白山为神山之后,长白山特有的各种名贵药材,尤其是人参,更是千金难求。一株稍微带点品相的长白山人参,甚至已成了京城达官显贵们互赠礼物,拉拢感情的珍品;至于那上好的人参,一经挖出,则直接被装入锦盒,送入紫禁城了,名副其实的皇家御用,寻常百姓别说是服用,只怕是看一眼的运气也没有。
正是商人独有的敏锐嗅觉,岳仲麟在康熙十六年后,举家北上,扎根长白山,做起了神山药材买卖。短短几十年,曾经还是一个小药商的他已经富甲一方,开庄建院了。朝廷每年出资采购的人参,有一大半都来自岳家庄的供应。
好一座岳家庄,布局严谨,规模宏大,前后三十间院落,五十座楼房,一千多间房舍;重重四合院相叠,条条通道相间,房舍雕梁画栋、明柱花窗、浮雕图案,栩栩如生。庄园建筑鳞次栉比,墙上图案精美绝伦,让人叹为观止。
李四福带着一众家丁护着少爷小姐回到岳家庄,岳志武吩咐道:“四福,先将此人安置于前院西厢房,我这就去禀告爹爹,清他老人家示下。”
李四福忙应一声,道:“是,少爷!”说罢,和几个家丁自去安排。
岳志武,岳志文,岳灵儿三人忙穿廊过桥,奔向后院中厅。待到门口,岳志武站定脚步,拱手禀道:“爹爹,孩儿们回来了!”
后院中厅传来一声咳嗽,继而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进来吧!”
三人推门鱼贯而入,见中厅太师椅上坐一老者,头戴毡帽,身着棉布夹袄,脚蹬一双带毛牛膀靴。
不明就里的人一定以为这是哪个贫寒人家的二大爷,可此人正是一手创建岳家大院的主人,庄主岳钟麟。
岳仲麟见三人回来,闷哼一声,说道:“志武,志文!你二人出去野也就罢了,可偏偏带上灵儿,这大雪漫天的,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大伯交代,还不跪下,哼!”
岳志武,岳志文二人对望一眼,扑通跪下,齐声道:“孩儿知错了,请爹爹责罚。”
岳灵儿一看,冲二人吐一吐舌头,忙跑过去拉着岳仲麟嚷道:“二伯,莫要生气,不怪哥哥们,是我缠着他们带我去的。二伯,不要生气了嘛,您看我们不是麻利儿地回来了嘛。咦,二伯,我爹爹呢?”
岳仲麟慈祥的一笑,伸手在岳灵儿鼻头一刮,说道:“灵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爹爹今早接到急信,先行回京了,让你多留几日,好好玩玩。怎么着,饿了吧?这有刚蒸好的水晶蜜枣糕,来,来,尝一个!”
岳灵儿嘿嘿一笑,拽着岳仲麟的手撒娇道:“二伯,我最喜欢在您这玩了,可蜜枣糕灵儿一个人吃不香,灵儿要二位哥哥也吃那才香。”
岳仲麟哼一声,说道:“没他们吃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撒野,让豺狼猛兽叼去了才好,灵儿你吃,莫管他们。”
灵儿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喊道:“二伯,今天我们还真遇到稀奇事呢,比豺狼虎豹还可怕呢。”
岳仲麟一听,脸一沉,问道:“志武,怎么回事?起来答话。”
岳志武听父亲询问,不敢隐瞒,将今日狩猎所遇之事详尽道出。说罢,依旧跪下,等父亲示下。
岳仲麟听完,急忙问道:“那人现在何处?”岳灵儿抢道:“二伯,在门口西厢房。”
岳仲麟起身,拿起拐杖,朝志武身上打去,骂道:“混账,还不速速带我前去,耽误这许多功夫,救人要紧!”
岳仲麟带三个孩子赶到前院西厢房,见到此人,心中也吃一惊,怎得这般模样?可毕竟为商数十载,见多识广;又是医药行当,平日里攒下一副菩萨心肠,探了探此人鼻息,忙吩咐道:“四福,四福!速去请郎中来,设法救治。王妈,快去打一盆热水,擦擦他身子,快去,快去!”
众人听到老爷吩咐,忙麻溜的忙活起来。两个时辰后,郎中走出西厢房,向等候在旁屋的岳仲麟摇头晃脑地禀道:“岳老爷,脉有相乘,有纵有横,有逆有顺;师曰:水行乘水,金行乘木,名曰纵;火行乘水,木行乘金,名曰横;水行乘金,火行乘木,名曰逆;金行乘木,木行乘火,名曰顺也……”
岳仲麟气道:“休要多言!此人救得活救不活?说清楚点!”
郎中一个激灵,似刚回过神来,讪笑道:“岳老爷,此人身处积雪,湿气入体,手脚不暖,气血不和。小人已调配汤药,擦拭其全身。使其五脏六腑不再受寒气侵扰,暂时性命无忧。但若要其痊愈,还需……”
岳志文听的不耐烦,急问道:“还需什么?你倒是快说!”
郎中赔笑道:“二公子,还需一株人参,碾碎内服,助其调息理卖,则可痊愈。”
岳仲麟听这郎中摇头晃脑聒噪半天,也有些烦闷,说道:“有劳先生,李管家,看赏!”忙打发郎中走了,转过头来,说道:“这郎中,医术倒还算是精湛,可这谈吐真是急煞人也!志武,去,你去内厅细料库,取那锦缎盒子来。”
说罢,从贴身夹袄中取出一串钥匙,递给岳志武。志武接过钥匙,略有迟疑,说道:“爹爹,那锦盒里的可是一株上好红参,您这……”
岳仲麟急道:“快去!救人要紧!”
少顷,红参取来,岳仲麟亲自调制妥当,在众人的注视中给这陌生男子服下。
片刻,此人悠悠醒转,迷茫的双眼看着屋中的每一个人,想说什么,却好像有气无力,听不见一点声音。
众人也满怀期望的好奇的盯着这陌生男子,岳灵儿还是第一次仔细端详此人容貌,凑上前去,说道:“咦!这少年好生俊俏!”
说罢,俏脸微红,余光扫下众人,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低头不语。
岳仲麟见此人醒转,问道:“壮士,敢问你是何方人士?怎生来到此地?”
列位看官,这突兀的*出现在长白山雪林中,又被救到岳家庄的男子正是程锋,那个生在二十一世纪,大学毕业,痴迷历史,工作于游戏城,后又失业和老婆吵架的男人程锋,那个在雷电交加的暴风雨中消失的程锋。
程锋此刻瞧着屋内众人,心中千百道声音呐喊,可偏偏大病初愈,耳倒能听见,可不知为何,口不能言。
程锋原本看着这些人,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不可理喻了;此时又听到这老头如此问话,心中喊道:“我靠,你们装毛啊装!拍电视剧啊?老子怎么在这里?妈的,什么地方啊!看也看不清楚,穷的灯都舍不得开,还给老子猪鼻子装大葱,冒充剧组啊!”
“我记得闪电,对啊!我他妈的被雷劈了,没死?没死不是应该在医院吗?哎呦,嫣然,嫣然你快来救我啊!老子肯定是被传销的人抓去了,妈的,现在搞传销的都穿这衣服啊!?”
还没想完,又听边上一小兔崽子说道:“大哥,莫非这小子是个哑巴?这可怎生是好?”
程锋一急,心中狂叫:“怎生你妈个蛋啊,你这个棒槌,还给老子之乎者也,哎呦,骂我哑巴!”
一口气没提上来,噗嗤一下,又昏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西厢房的时候,程锋醒了,试着抬了抬胳膊脚,能动。程锋坐起身来,看着周遭的一切。木桌,木凳,木窗户;土炕,蜡烛,花被子;掀开被子,下床,我靠!青布褂子,棉夹袄,还有一双大袜子!这他妈的是袜子吗?
程锋接着阳光四周翻了翻,什么也没找到,心道:“妈的,东西都没了,钱包,手机,家里的钥匙,衣服什么都没了。”
程锋抬起手,“咦!”突然发现自己的钻戒还在,心中忍不住又叫骂:“妈的,这帮土锤!最值钱的东西都不拿,偏拿那些不值钱的。哎呦,不对啊,我拿钱包里还两千多元呢,还有三星手机,我靠,亏大了!不行,我得跑,我得赶紧跑,我肯定是被传销组织或者人贩子抓了,必须跑!”
想到此处,忙低头找鞋,只见土炕边上似有一双,伸脚一拉,“我靠,不是吧?这他妈的比老北京布鞋还寒碜啊!算了,顾不得那么许多了,逃命要紧啊。”
程锋趿拉上鞋,走到门口,一拉门,开了!程锋心想:“怎么着?门都不锁,不怕我跑?哼,土锤!”
拉开门,程锋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天刚蒙蒙亮,一股寒风迎面扑来,程锋差点没喊出来:“哎呦,好冷啊!这……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冬天了,老子不是夏天出门的吗?这他妈的什么地方啊?别墅啊,还弄的古色古香的。”
程锋出门后,站在前厅院里,正辨不出东南西北,想着怎么逃跑呢,隐约看见东边走廊跑过来一女子。白衣白靴白披风,飘飘荡荡,蹦蹦跳跳的就跑到自己跟前,笑道:“哑巴,你醒了?我睡不着,来看看你!你病好了?”
程锋周身颤抖,盯着这姑娘说道:“美女,你长的漂亮不是你的错。可你穿成这样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你有病吧?”
这姑娘正是岳灵儿,她盯了程锋半响,突然大喊一声:“啊~~~~~~~哑巴说话了!哑巴说话了!”边喊边跑,速度极快的向后院跑去。程锋被吓了一大跳,也不由的站在院中狂喊:“鬼啊,女鬼啊!!!”
凄厉的男女叫声划破了岳家大院清晨宁静的天空,久久回荡,新的一天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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