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言道:“蔡京之言甚是有礼,还是蔡太师知大礼莫废,朕受教之,绝不违背祖宗遗训,绝不废伐辽之事。”
蔡京听见心花怒放,知道自己这一宝算押中了。朝臣听见蔡京都站出来支持伐辽,谁还敢出列反对此事?徽宗看着群臣鸦雀无声,再无人反对,对蔡京更是满意。又问道:“蔡京,对水泊匪盗之事,你有何看法?”
蔡京忙行礼道:“臣的看法早便对陛下言过,那便是上上之策,一来我大军可及早备战不需纠缠于盗匪,二来用本地之兵治本地之匪,轻车熟路灭匪更加快捷。”
徽宗讶道:“你是说济州义勇?”
蔡京奏道:“正是,记得紫宸殿臣与童贯大人有赌约在先,一月为限剿灭水匪,现今已过一十八日,只怕童贯大人是不能兑现诺言了。臣请陛下征召济州义勇前去剿匪,以全北伐大计。”童贯急忙道:“陛下不可,这一月之期尚未到,怎可调回禁军用民军剿匪?”
蔡京缓缓问道:“童太尉,这一月还有一十二天,你能立下军令状剿灭群匪么?三万大军在毫州徒费粮草,损兵折将,你究竟要让水匪横行到几时?漕运中断江淮物资不能北上,用什么来筹备北伐?”
童贯默然无语,徽宗心中只关心自家北伐之业,收复燕云,自己好做个不弱秦皇汉武的一代帝王,至于这水泊几千小贼谁去打发他也不放在心里。见童贯无语,徽宗不耐说道:“就依蔡相言,征调济州义勇五月初一赶到汴京,着宋江觐见,南下淮南剿匪!”
事已至此,童贯唯有泱泱退下,蔡京在朝中大获全胜,一挽颓势。
官家见再无大臣上奏,便宣布退朝。蔡京志得意满,在无数大臣簇拥之下,满心欢笑打道回府。童贯则是咬牙切齿,恨恨而去。
蔡京满心欢喜回到府中,屁股还未坐热便把蔡绦喊了过来。
蔡绦看见蔡京满脸欢笑模样,便知道今天朝会父亲定是扬眉吐气,自己也是开心的紧。蔡京看着自己的儿子,满意之极。从所未有的柔和语气说道:“我儿的确是长大了,能帮上为父了,你也该看出来为父今日高兴。今日在朝堂上,你是没看见童贯那个狼狈模样,看得为父真是于心不忍呐。”
蔡绦心中暗笑,不忍?父亲是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吧!
蔡京笑了几声又说道:“约之,官家今日在朝已经颁下旨意,着济州义勇五月初一到达京师,城外驻扎,待宋江觐见之后即可启程,赴毫州剿匪。你一会派个亲信家人去交代宋江一下,现在便预先作好准备,一到毫州,便要已摧枯拉朽之式剿平匪盗,决不能耽误时日。”
蔡绦点头应是,可还是有些疑虑:“父亲,童贯当日应承去剿匪,派出大军名将也要了一个月时间,宋江只三千人马,且兵甲不齐,这样要求怕是有些难为他了。”
蔡京哈哈大笑:“约之啊约之,你答应宋江什么条件了?还要和为父耍弄你的那点小聪明?我想现在的梁山水泊,最大的匪便是宋江吧!派他去剿灭自己,那还不能兵到即平?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只要为父不为难一定办到。”蔡绦不好意思的笑笑,正要说话,蔡京正在兴头上,却又止住了他:“你先别说,让为父来猜上一猜。”
蔡京沉吟道:“你给宋江开出的条件只能是两个,一个是科场的功名,这是他的晋身之阶,不过他现在正是丁忧之期,短期是不可能了。另一个也是功名,丁忧唯一不避的便是兵革之事,那就简单了,你方才说义勇人数不过三千,那便是想让他扩编。又说兵甲不齐,便是给他军备。你说为父说的对不对?”
蔡绦大惊,自家父亲平时不显山露水一板正经,竟是将他心中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蔡京见他惊恐,安慰道:“你莫要惊慌,我连你为何要如此帮他都能猜到。”蔡绦惊疑不定:“父亲,您说说看。”
蔡京又说道:“原因不外几点,一是义勇若强,北伐必可用上,到时候引荐之功万万不能少了为父的一份,二来宋江现在与童贯结下大怨,若要北伐必是童贯为帅,童贯为帅宋江定是危险,要不加强他的人马军备,只怕他是难回了。这第三,宋江若要几年内入得朝堂,必要有偌大名声铺垫,你便是在为他打下基础,兵锋一指,挡者披靡。是耶非耶?”
蔡绦深拜:“父亲教导,孩儿佩服之至,我的确有这些想法,不过只是第一条与第三条,这第二条孩儿却未曾想到。”
蔡京抚须而笑:“你派人告诉宋江,需要何等样装备辎重,及早报过来,我着三司兵部工部即可为他准备。他一到京师便可领取。不过扩编一事,须得他剿平盗匪之后才能商议,有功才可赏,那时我也好向官家进言,荐他做个北伐先锋!”
蔡绦躬身施礼:“孩儿这便去办。”
蔡京父子在商议如何趁热打铁,童贯高俅也在一起商议如何扳回一局。童贯今日脸算丢到家了,本身作为一个阉人,他已经坐到太尉,开府仪同三司这等至高尊位上,便饱受文人士子百官争议,他唯一可以倚靠的便是军功。现在蔡太师釜底抽薪,要在这军功上扳倒他,他要是倒下,还如何翻得了身?
高俅连他还不如,一点倚靠都没有,做这太尉三衙统领位置全仗着官家的宠信。平日备受百官口水,干得最多的便是嫉贤妒能,将只要是有些才干的统统压住,不叫人动摇了自己的位置。这宋江听说既能统兵,又是个有文才的士子,倘若他得了势哪还有自家的立足之地。
于是两人立刻结为一体,商议如何打压这事情。两人商议来商议去,却也拿不出个好办法,官家在朝会上下的旨意,万万是更改不了的,何况宋江还有蔡太师扶持。商议不成,高俅也是无奈:“童枢密,我已束手无策,此事暂时搁置,待来日再说,我还要去筹备金明池争标一事,端午将近,我这要去督促演练。”
说道金明池争标,童贯眼睛一亮,他击掌而起:“我有法子了,不过要高太尉帮衬一把。”高俅哪会不愿,当即表态:“枢密使请说,高俅无有不应。”
童贯笑道:“还是得高太尉提醒,我想济州义勇,成军不过数月,只是民军又见过什么世面?咱们这计策便定在金明池争标之上。”高俅疑问:“如何个争法?”
童贯思量半晌:“如是之在金明池争标,我怕还不妥当,济州义勇俱是水泊渔民,驾船怕是熟练,还要加上些必赢的。”高俅大是不解,不知道这童贯到底在说些什么。
童贯围着屋子转了几圈,开口说道:“我想,义勇正是五月初一到达京师,官家是个好热闹之人,蔡太师说义勇胜过禁军,咱们便和他比上一比。”高俅也来了兴趣,他也和当今官家一样,喜好赌赛贪玩热闹,急忙催促童贯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