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直道尽头,忽见淡淡尘烟飘起,一匹快马迅疾奔驰而来,看装扮来的是朝廷信使。
将近城门,信使并不减速,而是高举手中红旗,口中连声呼喊:“河东紧急军情,闲人速速避让!”
守门禁军急忙驱散路中行人,以让军使快速通过。
河东信使马不停蹄奔进万胜门,片刻只剩下一个背影。一个禁军兵士小声嘀咕:“河东的军使,难道夏人又来犯边了?”
边上同行的禁军士兵们也是纷纷猜测,看这么紧急的军情,起码是五百里的快报,边境之上又要出事了!
河东信使进了万胜门,沿着踊路街大道快速直行,手上红旗飞舞,口中呼喝连连,就算进了城中,也只是将速度降到稍慢少许,迅捷的往皇城而去。
从踊路街直走六七里就是御道,再转左便是皇城正门宣德门。这信使过了踊路街,直接策马上了御道,直奔宣德门而来。现在口中喊的话语却是变了:“河东急报,义勇先锋军大捷战报!”
在宣德门守卫的,是殿前司的守卫班值。他们看着直冲宣德门的信使也是觉着纳闷,一般战报都是走的东华门,怎么今日的信使直奔宣德门而来?
军情战报也不是不能走宣德门,但须得是十万火急或者前方大捷之报方可。现在听得大捷二字,才恍然大悟,当值指挥使立刻派人陪伴河东信使前往枢密院去报捷。
今日巧得很,正是五日大朝之期,枢密院几位枢密使、都承旨都上朝去了,主事的不过几个枢密院副都承旨。
几位副都承旨正在房中办公,忽听得枢密院外一片喧哗之声,纷纷扰扰不停。都连忙派人出来查看,不想片刻之后,派出的人俱是急匆匆的跑了回去:“河东急报!说是济州义勇军在辽国大捷战报!”
几位副都承旨急忙出去观看,殿前司两个禁军已经带着一个信使,风尘仆仆的快步走进节堂。信使一眼看见上面有几位大人高坐,急忙半跪叉手礼道:“见过几位大人,卑下乃河东代州府军使,奉折可求大人军令,前来报喜,义勇先锋军大捷!”
几个副都承旨相互看看,这义勇军不过去北地查探敌情,有什么样的捷报能喧哗到这个地步?
“把战报呈上来!”一个副都承旨说道。
代州信使连忙取下挂在胸前的竹筒,恭敬呈上去。
那位副都承旨小心查看了一下竹筒之外的封签,再拆开盖子,取出其中的牛皮纸筒,上面竟然还有一道封签!
什么事情要如此机密?几位副都承旨都凑到一起,心里暗暗嘀咕。急忙拆开纸筒,取出战报,几人仔细一看,连声惊呼!“乒乒乓乓”响声不断,手中端着的杯碗落了一地,尚自不觉!
手持战报那人浑身颤抖,体如筛糠一般,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看着那不过一页的简单战情通报,直直的看了半天,方才结结巴巴问道:“这、这封战报可是实情?”
代州信使有些莫名,这几位大人都是什么毛病,代州前线好像没什么大事啊,就算义勇军大捷也不需这种反应吧!
信使恭敬回道:“卑下不知,此战报是折大人亲手交到卑下手中,说是义勇军的捷报,已经得了证实。”
那么说这是真的!几个枢密院中经年与国家大事打交道的大人已经语无伦次起来。
“那快去禀报枢密大人”
“童相爷上朝去了,怎么办?”
“朝会几时能结束?”
“这个谁也不知道啊,不知道今日朝会议的是什么?”
“好像是北伐之事,说是制备军需和西军调往河北之事。”
“那看样子没这么快,这怎么办,此事关系重大,片刻都是耽误不得的。”
“那咱们送上朝去,这等事情万万不敢耽搁!”
几位大人也不再理睬其他人等,就连还跪在当场的代州信使都忘记叫他起身,就匆忙忙的冲出节堂,直奔宣德殿而去。
宣德大殿之内,道君陛下正和满朝文武商议着筹备军资,调集军马,何时北上燕云之事。忽然殿外宫人入殿禀告:“启奏陛下,殿外枢密院几位副都承旨请见,说是有义勇军的大捷!”
“义勇军大捷?”
听见捷报,而且还是身在北国的义勇军的,官家来了兴趣,“速速宣他们上殿!”
枢密院几人进入殿中三呼万岁之后,徽宗饶有兴致问道:“几位卿家,义勇军有何捷报,需要这般急着奏上?呈上来朕看看!”
徽宗皇帝听说有义勇军大捷战报,顿时便来l了兴趣,面色愉悦的说道:“那快呈上来让朕一阅,看看宋江在辽国做了些什么?”
旁边宫使急忙下去将战报接过呈了上来,徽宗皇帝接过战报。信手打开只略略扫了几眼,“哗啦”一声,手中竟是拿捏不住,战报掉在了地上。
“此事当真?!”
徽宗声音颤抖,带着十分焦急之意,眼睛盯着下面站着的几个枢密院的承旨!
原本就安静的大殿,更发的肃静下来,满朝大臣都是一头雾水,只觉得莫名其妙,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么问起这没头没尾的话来。
不想那将战报呈递过来的枢密院承旨竟然能够明白徽宗的意思,躬身点头应道:“代州信使尚在枢密院中,陛下召来一问就知!”
徽宗立即大声催促:“快!快宣他过来!”
身边宫使想要宣召,可这莫名的话怎么宣?到底是宣谁?
徽宗皇帝或是太过激动,手指着刚才接话那人,微微颤动着再次疾呼:“你!快去将代州的信使带上殿来!朕要亲自问话!”
那人答应一声,立刻转身飞快的向外跑去。
满朝文武张口结舌,都不知道发生了何等的大事,可以让官家失态若此!
徽宗皇帝弯下腰,想要捡起军报,可是龙椅太高,只能站起身来再捡,他双手扶着椅背,浑身哆哆嗦嗦居然连续两次都没能起身!梁师成在他身后,急忙抢步上前捡起军报,小心的送到官家的手里。
徽宗皇帝拿着军报,长长的呼吸几口,再次打开细细的看了起来。
一封军报,不过百十个字,官家看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轻轻的合上,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平息着心中的激动和震撼。
这时殿外宫使奏报:“启禀陛下,代州信使带到!”
“宣!”徽宗皇帝陡然睁开双眼,目光紧紧盯着大门,看着门外进来的信使。直到信使见礼起身之后,目光才算是和缓了一些,可是语气中还是有平抑不下的激动:“你可是代州的信使?是折可求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