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婆婆却一点也不客气地开口道,“好你个小子,老太婆我吃的盐比你吃得米还多,竟敢拦我?”
那小二没想到自己客客气气的,那老婆婆竟然那么凶,当即也冷下脸来,“出去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也不知是怎了,这小二凶了起来,老婆婆反而倒是柔弱了不少,一副弱势群体的模样退了两退,竟失足跌在了地上。
轻萤闻声回头,见老婆婆坐在地上,她的小孙儿也在一边哭,不由很是恼怒,冲上前去,将老婆婆扶起来,对小二就是一顿指责,弄得小二委屈的要命,分明就不是自己的错。
君鹤只是站在一旁,觉得这老婆婆有些古怪,因为他突然发现这老婆婆掏出自己的帕子擦眼泪,这帕子虽然不甚干净,却质地极好。
但他只当是那老婆婆捡了条好帕子,并未继续想下去,只掏了定银子给小二,让他拿去对掌柜的好交代。又给他了一定银子,让他帮老婆婆和她的孙儿买身新衣裳。
小二千恩万谢地辞去了。君鹤一行四人这才到了包厢里。
君鹤那头是舒服的坐到包厢里了,可把肖华给急坏了,他毕竟一直在江湖打探消息,不似君鹤公子只同一些上层人打交道,一眼就看出了那老婆婆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生怕她万一对少夫人不利。
肖华虽然对那幼稚到无脑的少主夫人没什么好感,但觉得她起码心地善良,又能让少主开心,自然是不希望她有事。
待君鹤四人在包厢坐定之后,轻萤一拍脑门,“我应该先带老婆婆去买新衣服的,这样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君鹤看着轻萤天真自责的模样,打心眼里觉得这女人讨人喜欢,比那些莺歌燕舞的女人不知动人多少倍。大约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怕轻萤这样子其他男人一定不会动心,君鹤却觉得心动不能自已。
老婆婆龇牙一笑,神色却变作了异常的精锐,饶是君鹤江湖经验不足都感觉到了她的杀气。君鹤将轻萤搂进怀里,“当心,这人不简单。”
轻萤虽然神经大条,却也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气氛的不对劲。但她到底是心善,即使明白了老婆婆的想法,仍是笑得好人地柔声道,“老婆婆,你要与我们为难,也让你的孙儿先出去,不然会吓到他的,我大哥说这样的记忆会随着孩子一生的。”
那老婆婆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孙儿,正天真地在吃着手指,一副天真的对气氛浑然不觉地天真模样。
待老婆婆再看向轻萤,眼中已经不是那种杀气腾腾,相反变作了一种颓丧和苦涩,“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想杀你,也不能杀你,摘星阁好多年没有出过这样好的女主人了。”
轻萤和君鹤公子交换了个眼神,没想到这看起来凄楚可怜的老婆婆是摘星阁里的人,而且是来取她小命的。
这老婆婆可不是普通人,她是摘星阁里数一数二的杀手,一个真正无人敢强迫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高手。别说是一个君鹤,十个君鹤只怕她也能搞得定。并不是她武功多高,只是她杀人的本事独步天下。
这就是摘星阁杀手榜排名第一的疯婆婆。她本来是没想过要杀轻萤,但是因为数位元老的轮番游说,硬是将轻萤说得怎生愚蠢和狠辣,方才轻萤套环,她又见轻萤与君鹤公子眉来眼去,这才让她动了杀心。
不过轻萤也算是傻人有傻福,竟误打误撞的想要帮这个要杀自己的人,愣是融了疯婆婆的心,让她不想杀掉自己,不然只怕她今天小命非得赔在这。
“你是……疯婆婆?”君鹤有些不敢相信,方才他看到的帕子上有什么特别的标记,现在仔细一想,可不就是一个小篆体的“疯”字。
疯婆婆不言,只是将小孙儿往轻萤怀里一推,“劳烦少夫人替老身照顾好这个孩子。”她这话说的庄重,仿佛临终托孤一般,弄得轻萤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疯婆婆突然临窗而飞,跃出窗外后向自己百汇穴一击,不声不响地就化为一具再也没有气息的尸体。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生了的,君鹤公子和轻萤都没有反应过来,待他们下了包厢,疯婆婆已经断了气。两人交换了个神色,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再没有闲逛的心思,将疯婆婆抱到了附近的山上安葬了。待为疯婆婆安葬之后,天色已近傍晚,君鹤和轻萤勉强吃了些东西,倒是疯婆婆的小孙儿吃得欢畅,完全不知道唯一的亲人已经离去。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君鹤抱着疯婆婆的小孙儿,三人一并回到了摘星阁。
到了摘星阁已经是月朗星稀,春儿早在院子里等着了,见到君鹤怀里抱着的孩子,一眼就认出了是疯婆婆的小孙儿。“星儿怎么被你们抱来了?”星儿似是很喜欢春儿,见了她还甜甜一笑。
春儿并未怪罪轻萤和君鹤的偷溜,显然是早已悉知了,看来摘星阁的确不简单,即便是和善如春儿也绝对善辈。
君鹤见春儿并未为难轻萤,便告辞回房了,毕竟轻萤是这里暂代的女主人,他应该给她留些空间自己处理事务。
春儿让小丫头抱了星儿去休息,轻萤这才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同春儿说了,春儿听了心头不由有些感慨,却将手搭在轻萤的手背上,“你别难过,疯婆婆别无选择,必须得这么做,只要你记得她的好,对星儿好些便罢了。”
原来摘星阁有个规矩,任务要么不接,一旦接了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接任务的人就得为此付出代价。疯婆婆为了保住轻萤,又不连累自己的小孙儿,只好以死谢罪。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第一杀手都放弃了,那阁中一时间定再无人敢动你。”说话的是秋儿,神色肃杀,让轻萤看了小心脏饶是一跳。
轻萤在春夏秋冬四人中,最怕的就是秋儿,但她今天有些恼火了起来,秋儿怎么可以如此藐视人命。她杏眼圆睁,全然不顾秋儿寒着的面容,不客气地道,“秋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生命的逝去会让她周遭多少关心她的人难过,没有谁是死了好的!”
秋儿一愣,没想到轻萤虽然出身草莽,但是却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过随即她笑了,笑得冷酷薄凉。“这都是她自己选得,她用自己的命换取小孙儿的安慰,不过是等价交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