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人大多都是如你一样的银眼,他们男子身材欣长伟岸,骁勇善战。女子也大多通晓武略,十分过人。敕勒人以大漠苍狼为图腾,整个种族十分尚武。男儿到了十二岁便要被父母送进深山历练,等到一月之后若能回来则可成为家族的继承人。若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他们哭泣。”
如斯听到此处,生生打了个冷颤。
“因此敕勒人在武力上往往要远胜于较文弱的越之国人。”吉尔大叔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此次战争,听说对方的主帅便是敕勒贵族。”
如斯听了,心中莫名一动,已脱口而出:“可是那桑格尔·清戈?”
“小姑娘倒是知道的不少。”吉尔大叔赞许的看着如斯,竖起大拇指,他笑道:“这桑格尔·清戈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敕勒人,他是亲王之子。听说十二岁历练那年,在深山中待了两个月,别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他居然完好的回来,还带回了一匹雪狼。那匹雪狼现今仍被养在砂之国皇宫的神殿里。”
“真是个英雄人物!”如斯赞叹。
吉尔大叔颌首:“的确是个少年骁将!”
“吉尔大叔你也很厉害,居然知道这么多!”如斯笑道。
吉尔大叔被小姑娘崇拜的眼神瞧的居然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常年浪迹于砂之国与越之国之间,听见看见的东西自然就多了。小姑娘莫要笑话我。”
“如斯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三公子身上挂满了异族姑娘赠送的锦帛与荷包,他俯身看着如斯,郎朗一笑。
如斯看着三公子明亮的双眼,开心的说道:“公子带如斯来这里真是来对了!如斯学到了好多东西!”
三公子朝如斯伸出手,笑道:“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府了。”
如斯抓住三公子的手,回过头朝吉尔大叔笑道:“大叔,等苏幕遮节到了我再来听你讲故事!”
吉尔大叔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心中也很是喜欢,便笑着点头。
三公子带着如斯告别众人,才慢慢的往回府的路上走去。快到府门时,三公子突然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如斯一面扶着他进去一面招呼着青松去拿药。
徐子秀闻讯也披衣起来了,一见到三公子的脸色,他便陡然神色犀利的看着如斯,重影的眸中带着恼怒,他愤愤的一拂袖,走到三公子榻前为他号脉。
如斯见三公子咳嗽的如此剧烈本就十分担心,又见徐子秀神色恼怒,心中又更加忐忑起来。既然是自己提议三公子出去的,那么三公子现下的状况也都是因自己而起。想到此处,如斯不免狠狠的责备起自己。
三公子勉强服下药却仍旧止不住咳嗽,徐子秀命银松取来银针,便对着三公子的各个穴道扎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三公子铁青的面色才微微好转,咳嗽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徐子秀长舒一口气,他起身净手,走到如斯的面前,低头看着那张忐忑的脸,牵起唇角却露出了一丝与平常迥然不同的嘲讽冷笑。
如斯被他的笑容刺的一凛,头埋的更低。
“好好服侍你家公子吧!他现在昏睡过去了,待他醒了喂一点热水给他。”徐子秀吩咐完,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准备回房继续睡觉。当他走到门口时,又不禁回过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如斯轻轻的走到三公子榻前,看见她坐在塌沿低头凝视着三公子苍白的脸。烛光将她的侧影打在对面的土坯墙壁上,她的睫毛抖动两滴泪落了下来。
真是个爱哭的丫头!
徐子秀撇了撇嘴,嘴角扬起又露出了往昔那独有的轻浮笑意。他回过头,裹紧身上的外套回了房间。
三公子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
全身仿佛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心口的疼亦是紧一阵慢一阵。他勉力的睁开眼,首先瞧见的却是伏在塌边的人影。
昨晚发生的事情大抵也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咳着咳着就没有了知觉。想来,如斯怕是吓坏了吧。三公子想要伸出手拍拍如斯的肩,却终是有心无力。边塞的阳光不同于中原那般和煦,这里的日光仿佛刀刃一般,割破了糊窗的白纸射进来,照耀在三公子孱弱的身上。因是如此,三公子冷僵的身体才微微感到些暖意。
“如斯?”三公子费力的轻喊了一声,却发现塌边的人根本没有反应。
大概是睡熟了,看这样子是照顾了自己一夜,真是难为她了。
三公子心中正暗自歉疚,却看见如斯忽然抬起了头。她伸手揉着迷瞪的双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三公子见她这样迷糊的样子,不禁咧着没有血色的唇笑了起来。
“你醒了!”如斯看见榻上之人那无力却十分欢愉的笑容,心中一阵狂喜。她连忙站起俯下身靠近三公子,眨着眼睛问道:“饿不饿?渴不渴?”
许是距离太近,三公子都能闻见如斯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他笑着摇了摇头,无力的说道:“我不饿,倒是有些渴了。”
如斯听了连忙跑到桌旁到了一杯温水,扶着三公子的头让他慢慢饮啜下去。大概是因为喝了水的原因,三公子苍白的唇也渐渐有些血色了。
“你昨晚吓坏了吧?”三公子问,嗓音十分沙哑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