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拉着三公子逃跑,却看见其中一个身着华服的老者带着笑容朝这边走来,对三公子握拳一拜,笑道:“没想到州令大人能屈尊来此,失敬失敬!”
外族人一向不屑学习中原礼仪,老者此番动作反倒令如斯有些诧异。更诧异的是,三公子居然带着温和的笑意扶起老者,说道:“我来看看大家,吉尔大叔不必如此。”
那些方才还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人此时全都停了下来,他们听见三公子的这番话语,纷纷交头接耳。就在如斯以为要出事时,却又听见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一行异域美女边跳着踏踏舞边唱着嘹亮的歌到了三公子面前,簇拥着三公子往篝火而去。
“公子!”如斯叫了一声,还不等三公子回答,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便走过来拉着如斯一同往篝火去了。
如斯与三公子二人被戴上一条花纹华美繁复锦帛,被那些异族的少女少年们簇拥着,不禁跟着他们和着歌声用力的踏着双脚,举起双臂挥舞。刚开始二人见对方这幅模样,还互相哈哈大笑。随着舞步的加快,他们也不禁全身心的投入进去,越跳越起劲。
三公子身体太弱,到最后实在不行,摇着头摆着手退下。如斯见此,也停了下来随他而去。
吉尔大叔递过奶子酒,笑道:“大人的身体可真是比不上我们的壮小伙!”
三公子不以为忤,抿了一口醇厚的奶子酒,看着舞蹈的人群,笑道:“大家今日怎会如此开心?”
吉尔大叔笑道:“过几日便是苏幕遮节了,大家自然高兴。”
“又到了苏幕遮节了么。”三公子忽然若有所思,他慢慢饮啜着奶子酒,忽的转过头对吉尔大叔笑道:“既然苏幕遮节到了,必当要好好庆祝一番。”
“可是……”吉尔大叔叹息一声,看着跳舞的年轻人们,有些黯然的说道:“我们身处异乡,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过苏幕遮节。”
三公子思索片刻,笑道:“今年咱们就大办一场,如何?”
吉尔大叔听他如此说来,眸中升起一团明亮的光芒,但转瞬间却消失不见。“不可,举办苏幕遮节必定会遭到本地人的反对。如此,便又要拖累大人。您为我们断了好几起案子,秉公执法,不因我们是外乡人而对我们做出不公正的评断,我们已很是感激。若再因为此事而陷大人于困境,我们大家心里也过不去。”
三公子一挥手,笑道:“怎会!西冷州本就是各族混居之地,若不能相互交融相互尊重,又如何长久的共融下去。”
“虽是如此,但从旧时以往我们外族人都会遭到本地人的歧视,我们……”
“吉尔大叔多虑了。”三公子温和的安慰道:“你们只管如期举办苏幕遮节便是,其余的就交给我。”
吉尔大叔看着三公子温和而饱含诚意的双眸,心中也不禁相信这个年轻人,于是点了点头,对着大家高声道:“各位!我们的大人说今年将为我们举办一个盛大的苏幕遮节!快快来谢谢大人啊!”
人群中爆发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大家纷纷端起酒杯朝这边走来。三公子笑着接受大家最真挚的谢礼,不时说着一些玩笑话惹得大家纷纷大笑起来。
如斯安静的坐在人群之外,她看着三公子被众人簇拥。他那削瘦清俊的脸上泛着如斯极少见过的光彩,这样的光彩是如此的耀眼,正如同三公子当初在病榻上向自己保证将做一个以民为先的清官一样!那种光彩,神圣不可侵犯,虽耀人双目却有温和的如同春天里的暖风一般,沁人心脾。
如斯想,三公子这几月的案牍劳形是值得的吧!西冷州一向是个颠簸之地,异族人与朝廷委派的官员年年都会发生一场极大的冲突。上一任州令就是因此而自请告老还乡。而三公子,他却以一颗博爱宽大的心平等的对待着所有的人。恐怕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受到大家最真诚的爱戴吧!
“这位小姑娘是哪族人?”吉尔大叔突然问如斯。
如斯收回目光,转过头看着吉尔大叔,娇俏的笑道:“我是汉人!”
“汉人?”吉尔大叔狐疑的将如斯又打量了一遍,摇着头笑道:“姑娘的身体里肯定只有一半的汉人血液!”
如斯听了,有些沉默。
“姑娘的眼眸是极稀有的银色,倒是很像敕勒人。”
“敕勒人?”如斯一愣,对这个极其陌生的名字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稔。她为吉尔大叔空空的酒杯斟满了奶子酒,讨好的问道:“大叔能不能告诉我,敕勒人是什么样的人?”
吉尔大叔喝了一口奶子酒,眯起苍老的眼慢慢回忆,好一会儿才悠悠说道:“敕勒人是砂之国的皇室贵族。”
如斯心中一凛,却听吉尔大叔继续缓缓道来。
“敕勒人传说是太古混世时期僬侥族与人族交配的后代,因此他们自诩是整个大陆上最聪明的人种。不过也的确如此,砂之国虽地处大陆最北端,终年被冷热不定的天气笼罩,但敕勒人却凭借高超的智慧创造起一座又一座城池。”
“敕勒人掌管砂之国已经历经一千年了,所谓的千年古国大抵指得就是这样的国家。越之国能与砂之国抗衡,不过是占了环境上的优势罢了。”吉尔大叔见如斯轻轻的撇了撇嘴,便笑了起来,说道:“小姑娘可莫要不屑。北边七个小国都是砂之国的附属国。若不是因为生活所迫,我们也不会来到一直敌对的越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