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故人现(5)
上木2015-12-21 19:503,797

  拜达看过去,只见明修握着酒杯,朝自己温和一笑。

  “我倒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位爱琴之人。”拜达拍了拍脑袋,笑道。

  如斯转头看向明修,心中越发急了起来。这件事变得更加棘手了。

  音三娘看向角落里的明修,知他也是砂之国执掌左军的将军,招惹不得,便盈盈一笑道:“没想到将军也看出了这琴的价值。只是三娘喜欢这把琴喜欢的紧,便要与将军争上一争了。将军可莫要怪罪啊!”

  明修起身,对音三娘道:“三娘此话差矣,大家都是爱琴之人,心有所好,便是千金也想要争上一争,我又怎会怪罪。”

  那些坐在一边的越之国商贾,见他们一来二去,冷笑起来。

  一个是花街贱妓,一个是夷狄走狗。

  音三娘唇挑一抹笑,转身对拜达朗声说道:“五百两!”

  谁知她话音刚落,那厢里明修又紧接着高声道:“一千两!”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啥时整个宴会上议论纷纷。

  如斯也颇有些吃惊的看着明修,谁知后者却也转过头看向她。明修朝她淡淡一笑,微微点了一下头。

  赵唯语拉了拉音三娘,迫她坐下。

  拜达见无人再争,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命人将焦桐琴包好交与了明修。

  接下来又拍卖了几项事物,那些迟迟没有动静的越之国商贾逼得拜达也撕破了脸,让他们强行花高价买走了一些。

  如斯整晚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她一会儿想想福音,一会儿又想想那把焦桐琴,就连清雨唤她她都不知。

  “该回去了!”清雨推了推她。

  如斯这才醒悟,跟着清雨一起向拜达道别,然后离去。

  一出府邸大门,那些越之国商贾便开始骂骂咧咧,更有甚者冲到清雨的马车前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如斯坐在马车里无奈的看着这些人,心中到底是有一些悲哀的。

  并不是因为被他们羞辱,而是因为这些人宁肯接受不平等待遇与逼迫,却依旧不愿意反抗,逆来顺受,到最后却又以为自己这样的举动乃是爱国的举动。这样的人在乱世之中,才最让人感到可笑。

  正准备放下车帘,便听得有人高喊一声:“如斯姑娘!”

  如斯拉开车帘,却见明修捧着那把焦桐琴走了过来。他温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修长的身材的夜风之中仿若一根圆柔的玉簪。

  “将军唤我何事?”如斯问道。

  明修将琴奉上,笑道:“这把焦桐琴应当属于如斯姑娘的。”

  如斯十分诧异,但那双银眼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她回头看了一眼清雨,却见后者眼中划过一道警觉,于是,她只好对明修说道:“这把琴是大人花了千金才得到的,如斯受不起。”

  明修不由分说的将琴塞进了马车,然后松了一口气,笑道:“这琴应当属于一个懂琴的人,不然也就白造出这么一把好琴了。”

  “可是大人的琴技也是十分高超的啊……”如斯仍在拒绝。

  “好琴当送知音。”明修看着如斯不说话,那双眼睛含义不明。过了许久,他才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如斯放下车帘之时,她看见远处的夜雾中,一道绿色的身影伫立在那儿,也不知,站了有多长时间了。

  回到花满苑时,已是戌时三刻。虽是极累,如斯还是随着清雨去了密室。三日后便是送这些伤员出城之日,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好好从长计议。

  那些受伤的男人们经过长达月余的调养身体才渐渐好转。那胳膊受伤的张允此时已经撤了绷带,但仍旧拿不起重物。若不是清雨仔细劝说,这厮早就提着长枪冲了出去,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个武人。

  叶雍睿身在雪桐州,已揭竿而起。目下他正是需要贤才的时候,若是将这密室里的人送往他处,不若于他攻下了数座城池。

  原本与众人所说,是要将他们送往宣宁州。清雨使了些计谋,让众人看清了当今的局势。南廷已不可取,唯有新兴势力雪桐州的骁龙军才是收复越之国江山的真正力量!而那骁龙军的主公叶雍睿曾是骁龙将军,又是富可敌国的皇商,相传他身上流淌着萧氏皇朝的血脉——他是太宗皇帝流落在外的儿子。更重要的是,他手中握有可兴天下的王匙!

  王匙一出,天下便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了。

  清雨每日将这些消息告诉众人,又将那骁龙军是如何得当地百姓景仰,仅仅数月便连夺三洲十六城。那骁龙军主公叶雍睿又是不拘一格降人才,思贤若渴,此时正是需要众人的时候。大家听清雨此言,各个都摩拳擦掌,热血沸腾,纷纷表示要与那骁龙军汇合,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如斯与清雨正为众人看伤,那密室的门再度打开。多日不见的徐子秀白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肩上有血不断的滴落,显然是一月前所受的箭伤伤口崩开了。

  如斯从未见过徐子秀这个模样,她吓了一跳,连忙迎上去为他包扎伤口。众人见徐子秀如此,也都纷纷凑上前来询问。

  徐子秀看了清雨一眼,抬了抬手请众人安静,这才开口:“计划恐怕又变!”

  此语一出,众人的脸霎时也变得苍白。

  清雨看着他,皱眉问道:“你让人发现行踪了?”

  “没有。”徐子秀咬了咬牙,额上不断有豆大的汗珠渗出。他看了众人一眼,才说道:“我探查出来,三日后原来是那砂之国的王储前来,只是听闻那王储生性放旷,随性散漫,行为思想更是常人难以琢磨。这一次他来京都,虽说是三日之后,却并不知是从哪一扇门进城。故此,那一日四门会增派守卫,戒备森严。若想出城,实在是难上加难。”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纷纷叹了一口气。

  而如斯却想起了很久之前曾经看见过的男子——穆木扎·东弋,这个皇室子弟,纨绔之人来京都又是为了什么?

  清雨皱眉思量了好久,才终于开口说道:“若是如此,那只能将出城的日子推后。”

  “要等下一个时机又要等到何时?”张允急的脸红脖子粗。

  如斯看着众人焦急的面孔,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胸口。那里还挂着敕勒家族玉牌。敕勒族是砂之国真正的贵族,若是将这个玉牌交给那些守门的将领,这些人一定能够平安出城吧。

  如斯找了借口,带着徐子秀一起出去。他们来到如斯的房间,如斯这才将玉牌拿给徐子秀看。

  徐子秀借着灯光,见手中玉牌光滑白皙如同上好的羊脂,触手生温,将玉牌翻过来,便可看见上面可这一朵枝蔓缠绕的并蒂莲——这确实是敕勒族的家徽。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徐子秀皱眉看着如斯,双瞳的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如斯咬了咬下唇,说道:“你不要问我这东西我到底是从何而来,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玉牌能不能帮助大家成功出城。”

  徐子秀思索片刻,才看着如斯说道:“这玉牌不仅能帮大家出城,日后,还能帮助我们很多事情。”

  如斯垂了垂眼睫,才开口:“那就好。我把这玉牌交给你,你一定要让他们平安出城。”

  徐子秀见她面色不对,便伸手弹了她额头一记,惹得后者抬起头对着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如斯对我居然也有了秘密。”徐子秀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又风流又轻浮的笑。他伸出食指在如斯下巴勾了一下,挑眉道:“来来来,小妞,给大爷我笑一个。”

  如斯拍开他的手,没留意,倒是又把他伤口碰到了。徐子秀这回笑不出来了,龇牙咧嘴的喊疼。

  如斯被他的模样逗得笑了起来,只是瞬间,她叹了一口气。

  徐子秀问道:“你叹得哪门子气啊?”

  如斯想了想,抓住徐子秀的胳膊,恳切的看着他:“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哟,太阳是从北边出来了,你居然会找我帮忙!”徐子秀没说两句,面上又是一副嬉笑的模样。

  如斯哼了一声,转过背不理他。

  徐子秀只好说道:“你说你说,只要是我能帮的我都一定会去做的。”

  如斯拧眉,对他说道:“你去帮我查查当年花满苑里的一桩旧案。”

  “旧案?什么样的旧案?”

  “你还记得福音吗?”如斯看着徐子秀。

  徐子秀面露匪夷所思的神色,问道:“你不是说她死了么?难不成,这桩旧案与她有关?”

  “不错,我以为她死了,可事实并非如此。今晚,我看见她了。你帮我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斯这样说着,心中又想起了音三娘看着自己时那讥诮的眼神,心中不觉悲伤。

  “我会帮你查清楚的。”徐子秀见她神色落寞,不禁伸手抚了抚她的刘海,叹道:“等我查清楚之后,你便去和她好好谈谈吧。”

  如斯点点头,也想依徐子秀所说,可是心上脑海皆是福音那副冷漠讥讽的模样。她仍是乱了,有些颓然的扑在桌在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徐子秀见她如此举动,不禁莞尔。他坐在她身边,笑道:“你看看你,果真还如从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如斯从胳膊里抬起头,眨着一双银眼看了他一会儿,问道:“我从前是什么模样?”

  徐子秀笑道:“你表面温顺,骨子里却不屈。别人说点什么,你总会放在心上反复的思量。说的好听叫做心思缜密,说的不好听……则是杞人忧天,自找苦吃。”

  如斯撑住左腮,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样的?”

  徐子秀那双重瞳之眼转了一圈,盯住她,笑道:“是何模样?”

  “自大轻狂,轻浮风流。虽然总是笑眯眯的,却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你真是一只笑面虎!”

  “我就没得好的地方?你想想看,我帮了你多少忙!”徐子秀急了,张嘴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

  如斯捂嘴笑了起来,好半晌才接着说道:“可就是这样的你,做人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对待好友,是真心付出。徐子秀,有你做朋友,其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徐子秀笑着伸手在如斯额上弹了一记,笑道:“你确实该谢谢有我这样一个朋友,若不是我,你和叶雍睿二人还不知要懵懂纠缠都什么时候!”

  如斯脸一红,想起远在他方的人,心中又有些难过。徐子秀见她稍露落寞的神色,心中道了一声“该死”,连忙拾起笑脸安慰道:“你不必牵挂他,其实一开始选择和他在一起时你就应该要做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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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散尽浮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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