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情况紧急,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赫连他也已经尽力了。”龙腾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意图让她的情绪平稳下来。丑陋的伤口被她如此细致地研究着,龙腾也感觉有些别扭。但是想到她方才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抽疼。
难道自己真的对这丫头动了情?立刻遏制住了这种意念,自己不过是把她当成孩子罢了,所以才会如此宠她。
“你是乞丐吗?你的命是尊贵的,我不允许你再这么说。你能活着,是天神保佑的!”夏悠然执拗地说道。世界上再珍贵的东西,也无法同他的一指一发比较。
“天气转凉,你如今又感染风寒,这个伤口也是个病根,我开个方子,你一定要服用!我会尽快研究出法子,让你的这个伤疤祛除了。”夏悠然自信满满地说道。方才空泛寂寥的眸子里此刻又慢慢地恢复了神采。
“其实这道伤没什么。”龙腾转过了身子,淡淡地说道。习武之人,哪能没有个小伤小痛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我不要你有任何瑕疵。只要有机会,我就不会放弃尝试。不早了,爷先歇息吧,我替你去熬药。等会儿叫你。”夏悠然的声音有些喑哑,龙腾看着她哭花的芙颜,还有那微微凌乱的头发,嘴角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一缕浅浅的笑意。
陡然之间,一种温暖的感觉包围了他。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了,过往地记忆慢慢的浮现在脑海,似乎看见她还是个野蛮的狼孩,四肢爬行,偶尔欢快的奔跑逗着小兔子玩。他在茫茫大漠漫无目的地游荡,本以为心如死灰,她的出现,却叫他看到了生命中还有期待。于是他将她带了回来,教她走路、说话、习字,甚至是轻功。
她的聪颖是任何孩子都无法比拟的。连师父和一向自视甚高的赫连都赞不绝口,纷纷要把自己的绝技传授予她。她调皮,任性,倔强,会故意地犯很多错来引起自己的注意。她似乎很喜欢笑,总是笑得没心没肺,连自己心中的阴霾也总能在她纯净的笑容里消失殆尽。
越想,嘴角的笑意越浓……头微微地有些疼痛,于是慢慢地合上了眼帘,去寻找记忆中那段有关她的美好……
蓝色的天空,红色的古墙,碧色的瓷瓦,赫连逸站在王府的屋檐上,王府中秋意正浓。“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秋风低吟,叹息着从赫连逸的身旁悄然而过。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
他清亮的目光遗落在院子里荡着秋千的女子身上,亦如她小时后天真可爱的模样。她果真是长大了,通常人长大了,总会失去一些品质。可是他总能在她身上发现小时后的俏皮的她。美好的东西似乎总是在她身上叠加,却从未消失。素色的衣衫如一缕轻烟随着她来回摇荡……
“赫连——”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自院子里传来,仿佛来自草原上的一声牧童短笛的轻快之音,赫连逸心中不禁为之一动,褐色的眼眸里藏着清冽和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到极致。
纵身一个用力,整个人从屋檐上缓缓降落,最后稳稳地落于她的面前。
“丫头,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来,抱抱!”赫连逸敞开了手臂,给她准备好了一个怀抱。
夏悠然伸出脚踮着地,却未如平常一般乖巧地埋入他的怀抱,只是抿唇摇了摇头。
赫连逸自觉无趣,有些尴尬地抽回了手臂,迫近地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秋千的绳子,“这是何意?”脸色微微有些紧绷,夏悠然的不予亲近,让他嗅到了一种不寻常的味道。
“你不知道吗?”夏悠然抬起头,傲然望进他责询的褐眸,直视他一向挑剔的眼光。
“丫头,你话里有火药味?是为了师兄?”赫连逸不再与她打哑谜,直接揭开了谜底。
“爷受伤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我?”夏悠然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不悦地问道。他是唯一可以通传报信的人,让她能少许知道他在战场上发生了何事。但是他却知情不报,隐瞒不报,夏悠然对他不免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