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道了病理,还婆婆还是担心,她拉着吴雪的手问道:“好心的大夫,我家老头子的病要不紧啊?”
“婆婆放心,痰邪因痰所至,可病症却各不相同,而老人多得此病,若痰迷心窍,可至人痴呆……”还没等吴雪讲完,婆婆吓得险些晕过去,还好旁边有丈夫一直扶着她。
见婆婆吓成这样,吴雪知道自己失言了,忙解释道:“婆婆不必惊慌,我不是有意要吓你们,只是晓以利害,希望你们注意,莫要再拖延病情。我开副清热化痰汤,调理一下即可。”
待要开方时,她才想起这里大街上,那里有笔墨可用,看向旁边的秦然,“秦大哥可有法子找到笔墨?”
“先用我的吧。”还没等秦然开口,一位四十来岁的商户插口讲道,他是这路旁干货店的老板,一直将吴雪救人的一幕看在眼里,忙回店取来纸张笔墨交到吴雪手上,叹道:“现在的世道,像你这样医术高、心底好的大夫不多了。”
接过纸张,吴雪将所须药名一一写上,交到了老婆婆的手中。
把笔还给干货店的老板,正要离开时,吴雪见婆婆欲言又止,从他们夫妻二人的穿着看,知道他们是没有钱买药的,只好又给他们想了另一个方子,“婆婆,你们平时可用陈皮沏水代茶饮用也可。虽没那么快见效,但也可燥湿化痰。”
“多谢,多谢……”夫妻二人似得到救命良方,比拿到药方时还高兴,连连道谢。
“雪儿,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去吧,到了软玉阁我们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刚才是在救人,秦然不想打扰她,现在人也救了,还要再送药方,他不以为然,心下着急,便再次催促。
“好,我们马上出发。”救人的快乐使吴雪喜上眉梢,她抬头看向两人,秦然虽一脸的温文笑容,眼中隐隐透这一种淡漠,而索凌仇更是一脸的不奈。
他们表现出对人命的淡漠,使她心中因救人而产生的激动与喜悦顿时当然无存,一种伤感涌上心头。
不是所有人都把人命看得那么重,作好自己分内之事才是最重要的,何须在乎他人的蜚语流长,吴雪长出一口气,心中释然了不少,迈开步子向前面走去。
“大家快看,芸艳楼的头牌胡菲凤出来了。”向施药点奔跑的人们,因为这个洪亮的喊声都停了下来,开始往回跑,谁想看一眼,这个名动九江的名妓到底是何模样。
一时间,不管是商铺里的,还是路上的,全向芸艳楼冲去,还没反映过来的吴雪,被观看的人群拥到了芸艳楼的门前。
在看清从芸艳楼走出男子的样貌后,吴雪激动的捂住自己的嘴,怕会喊出他的名字来,含在眼里的泪,差点就要淌出来。
一位高大挺拔的俊逸男子,含情脉脉的看着怀中妩媚动人的佳人,无视众人的目光,向面前停放的轿子走去。
那名女子腰若杨柳轻拂动,貌似桃李艳倾城;媚眼如波星流转,一颦一笑皆风情。一袭红色纱裙,更衬得她肤白如雪,头上的步瑶金簪盈盈晃动,更将她的妩媚衬托的淋漓尽致。
原来她就是名动九江的名妓胡菲凤,好一位妩媚佳人,围观的男子在心里无不赞叹,瞪大眼睛僵立凝望。
这边刚刚挤进来索凌仇都看傻了眼,直到瓶中的酒洒在地上才应过来,忙把酒送到嘴边深饮一口,却没有收回目光。
倒是秦然不为所动,他挤到吴雪身旁,揽住她颤栗的肩,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投到她的身上。
他只听过胡菲凤的大名,人人都道她貌若天仙,今日得见真人,也不过尔尔。
雪儿虽没有她那种颠倒众生的妩媚风情,却也有清丽秀雅的脱俗美貌,若换上女装一点都不比那个青楼艳妓差,反而强她三分。
此时,秦然才看到吴雪眼中泪光闪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胡菲凤身边的那个男人竟是韶天。
他怎么会这里,还和那个青楼名妓那般亲密?心下明白雪儿为何会如此伤心,此时秦然狠不得代雪儿揍韶天一拳,不由得加大了握在她肩上的力道,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让她认清这个伪君子,收回目光,他柔声说道:“雪儿,像他这种男人不值得你去爱,我们还是快走吧。”
“我没事。”平静的话语,却无法掩饰内心的伤痛,绝望而哀伤的看了韶天一眼,吴雪转身离开。
觉察到众男子中有一道目光终于停在自己的身上,韶天将眸光从怀中佳人的身上移向人群,正好看到吴雪回头看他,她那伤心绝望的目光似利刃直刺他的心中。
紧揽如柳细腰的手忽地一紧,胡菲凤抬眼看向韶天,柔声问道:“韶天,你怎么了?”
“没什么,似看到一位故人。”娇柔婉转的声音使韶天回过神来,他收回目光,又重将注意力转移到胡菲凤身上,眼眸中皆是百般柔情,“菲凤,我们走。”
韶天绅士地为胡菲凤撩起轿帘,并扶她坐入轿中,将轿帘放下后,他眼中柔情消失,换来是一种伤痛与无奈,为了复仇,为了洗脱罪名,为了在九江站稳脚跟,他必须得这么做。
满脑子都是韶天与那个妩媚女人亲昵的情景,想甩也甩不到,失魂的吴雪无暇顾及路上情景,任由秦然拉着走在越来越凄凉的大街上。
“早知这边街上人那么少,我们就不应把马留在镇口。”带的酒不多,喝完之后索凌仇便开始抱怨。
靠近软玉阁的街上,最是繁华,如今却满目萧然,似被死亡气息笼罩着,空中充斥着燃烧香烛的味道。
连日头也似被人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吓得躲在阴云后面,天也变得灰蒙蒙的,四周不时传来隐隐的哭声,更增加了凄凉的气氛。
“雪儿,软玉阁到了。”秦然拉住了魂不守舍的吴雪,轻笑一声,她再往前走可是要走过了。
“哦。”吴雪回过神来,转身看向外观装点奢华的软玉阁,硕大的金字招牌显示它曾经的辉煌,只是白色的封条在暗红的门上显的十分抢眼,她指着封条问道:“官府贴了封条,我们怎么进去呢?”
“简单。”秦然温文一笑,将封条撕了下来,推门而入。王爷以医瘟疫为名向官府申请调查此处,即以得到官府认同,他们自然有恃无恐。
软玉阁内挑空的大厅本气派非凡,可现在宽敞的厅中一片狼籍,桌椅乱作一团。楼上装饰用的粉红纱幔被扯的凌乱不堪,垂挂在楼梯扶手上。从后院吹进一阵阴风,纱幔飘动,风声作响,凄凉无限。
这里虽算不得九江最大的青楼,但也是富豪权贵热中的地方,如今变得如此萧条,秦然与索凌仇也颇感意外。
“这是什么味道?”鼻子向来灵敏的吴雪闻到,吹来的风中有股淡淡的异味,她顺着这股气味往后院跑去。
出了主楼步入庭院,越发浓郁的异味从角落里的一口井中散出。她站在井口俯身嗅了一下,完全肯定世子的病和这次疫症跟这口井有关。
不明就里的两人只好跟了过去,见吴雪对着井口沉思,秦然脱口问道:“雪儿你发现了什么?”
“这口井里除了有种异味外,还有股淡淡的香味,有点像朝虞花的香味,从这点看,这次疫症应该是因为这口井里水所至。而此处的井水与周边的相互渗透,致使软玉阁附近的井水受到了污染,却没有那么严重,但依然会受到影响,所以喝了井水的人虽得病却不足以至命。”怕他们不解,吴雪很详细的解释给他们听。
可井中那种异味到底是什么?她却想不明白,也闻不出来,想要了解情况只有下井一看,灿如星子的双眸满是期待的向索凌仇,“索公子,你可愿意下井去看看呢?”
“啊……为什么是我?”索凌仇惊讶地瞪大眼睛,自己的病刚好,可不想再下到那可怕的井里,他向后退了数步,抻手指向身边的秦然,耸肩说道:“你们关系近,这种好事当然是他。”
“索公子,然哥哥身上的伤口刚愈合所以……”如果自己能下去,就不会求他们,看到索凌仇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吴雪好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