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最先生下皇子,只有这样皇太后才会一直倚仗我们。”
“女儿明白了。”
“还有,可千万收起那些弓箭的架势,要温柔才是正道。要是失去了陛下的欢心,一切都是徒劳。”
“爹爹女儿知道了,你就别罗嗦了。”萧意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是老大不以为然。
父亲见女儿如此也无可奈何,萧意是他的独生女,母亲又死于难产,所以从小就对她非常娇惯,因为女儿的性格非常骄傲,有的时候,连他都压制不住。
“还有最重要的,千万千万和韩德让相处好。“
“父亲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他吗?“萧意惊疑地说。
“讨厌归讨厌,可他是南院枢密使,而且还出入宫禁,畅行无阻,他的一句话胜得过爹爹的百本奏疏,你要知道。“
“爹爹你别说了,女儿就不相信韩德让有天大的能耐,可以把皇后如何!“萧意自信满满,根本听不进父亲的忠告。
见父亲别的事了,又自行练武去了。
同一时间,御书房。
韩德让躬身见礼,隆绪依从惯例,轻轻扶起,点头还礼。
“相父,儿臣正在看白居易的《长恨歌》呢,您陪儿臣吗?”隆绪脸颊微红,羞涩地说。
“哦?《长恨歌》吗?陛下的文学修养是越来越精湛了。”韩德让满脸笑意,“陛下以为此文如何?”
“相父,儿臣以为《长恨歌》文采华美,颇为令人感动,但是唐玄宗因贵妃而误国,朕绝不效仿。”
“那在陛下的心中,皇后该是如何之人?”韩德让顺着问道。
“相父,朕心中的皇后,理应贤比长孙,万代垂范。”
“哈哈,哈哈,哈哈。”韩德让失声大笑,“陛下真不愧我大契丹的君主,有如此雄心壮志,希望皇后千岁能如陛下所愿,辅佐陛下成就盛世华章。”
紫萱见二人聊得兴起,适时送上了茶点,韩德让顺手拿起盘子一侧放着的银针,了点心里,确认无误后,另着小碟子呈送给隆绪,隆绪双手接着,“谢相父。”
自从那次药方事件之后,韩德让就对隆绪的饮食直接负责,只要他在场,所有进呈的食物都会亲自验查,他忙的时候,也会责成御医验查,刚才那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会在御书房发生。
“相父请。”隆绪轻声说。
“谢陛下。”
“陛下不日就将大婚,这里臣有一幅字送给陛下。”
“相父写的吗?”
“是,微臣拙笔。”韩德让笑意盈盈。
“相父过谦了,那儿臣就不客气了。”
侍女将方盘呈上,“佳偶天成,百年好合。”字体飘逸而不失刚劲。
九月初,秋高气爽,微风拂面,舒适之感直沁人心,皇帝亲率百官拜谒太庙,告纳皇后之事,群臣纷纷向皇帝陛下道喜。
三日后,秋色宜人,皇宫的御花园里菊花盛开,芳香四溢。齐国公主独自坐在凉亭,双手不停的拨弄着粉色礼服的衣角,无法掩饰内心的不安。
“公主殿下,原来您在这里,奴婢都快急死了,您今天可是奥姑,快点到正殿去吧,皇后千岁的车驾就要来了。”贴身侍女温和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耳中。
“好了,就来。”英哥无奈的起身,心还是“噗噗”跳个不停。她是奥姑,要主持今日的婚礼,这是契丹风俗,选皇族德高望重者主持婚礼,母亲将这项重任交给她,是万万不能出岔子的。
上京的街道上,皇后庄重华丽的辇车穿过欢呼的人群,在迎亲使和亲族的簇拥下,向皇宫缓缓驶来。
着大红的婚服,各式巧夺天工的精致配饰,绣工一流的衣饰图案,昂首欲飞的凤凰活灵活现绣于胸前,极尽华丽。
她微笑的看着红色的轿帘,回想着父亲的叮咛,“一定要生下皇子,只有皇子才是一切的根基。”
少时,车驾在宫门前听了下来,北府宰相室昉依照礼仪,赐酒皇后及所有送亲之人。通往正殿的大道上,惕隐率众皇族奉迎,辇车在正殿外七十步停车,皇后缓步下车,跨过放在面前的马鞍,以示吉祥,并进入正殿旁的神主室拜谒,祈求早生贵子,多子多福。随后拜谒诸帝御容像,缓步进入后殿,皇帝随后登上正殿的宝座,礼乐齐鸣,婚礼正式开始,礼官高声宣读册文后,百官参贺,帝后二人笑颜如花,满面春风。
婚礼在群臣的欢呼中顺利结束,此时日头早已西沉,洞房里红烛高烧,暖意融融,直入心田。
上京西街的萧道宁府邸,烛光摇曳,清儿巧捏银针,为孩子们缝制新衣,凝神专注,全然不觉女儿正在走近。
“母亲,今天外面街上很热闹,女儿我看得眼花缭乱呢。”菩萨哥轻轻走近,绽开了笑脸说道,一身绣着花草的裙子,面容清秀,让人见了就喜欢。
清儿轻笑两声,停下手中的针线,抱起女儿,轻轻抚摸粉嫩的小脸蛋,柔声问道,“看到皇后千岁的凤辇了吗?”
菩萨哥轻轻点头,“皇后千岁一定很漂亮,可惜我看不到轿子里面。”小姑娘遗憾的低下了头。
‘呵呵,母亲的乖宝贝不难过,以后进宫有的是机会见她。“
“进宫吗?我?“
“皇太后经常会请娘进宫的,娘找个机会把你也带上。“
“真的吗?母亲你不开玩笑?“菩萨哥眨了眨大大的眼睛问道。
“当然是真的,母亲几时哄过你啊。“
母女俩都笑了起来。
次日清晨,帝后二人早早起身,前去向皇太后请安。萧绰一身深蓝色便服,显得颇为随意,坐在寝宫的书案前,手里端着茶碗。见帝后二人进来。随手放下了茶碗,
“给母后请安。“二人异口同声。
“起来吧。“萧绰手轻轻一挥,笑意盈盈,”昨晚睡的好吗?”
隆绪低下了头,萧绰看了他一会儿,“雪儿,传早膳。陛下和皇后也会在这里。”
“谢母后,只是…。”
“陛下,有什么问题吗?”萧绰疑惑的问道。
“相父今天为什么不在?紫萱这两天身子不舒服,儿臣想请相父给诊下脉。”
“南院有点事情,昨天晚上他一直在府衙,为了不影响陛下大婚,母后没有告诉陛下,现在娘让他去歇着了。”
“相父?陛下在说谁?”皇后心里暗自嘀咕,她虽然知道韩德让和皇太后有私情,但是她并不清楚皇帝对此事的态度。
“启禀皇太后陛下,圣上,皇后千岁,南院枢密使韩德让求见。”雪儿高声喊道。
隆绪面露惊讶之色,萧绰表情复杂,“请。”眼角余光在皇后身上来回扫过,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宫门。
“微臣韩德让参见皇太后陛下,圣上,皇后千岁。”韩德让倒身欲拜,隆绪已经上前扶住了他,“相父这是何意?这里不是正殿,不用行此大礼,快请坐。”韩德让置若罔闻,轻轻推开隆绪的手,躬行大礼。
萧绰的目光在韩德让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间,说;“让哥免礼吧,小妹不是叫你歇着去吗?一大早又来了,南院又有什么问题吗?“
“回禀太后陛下的话,那位误事的官员臣已经降职了,从今天开始臣有意对南院的各级官吏进行全面的清查考核,请太后陛下和圣上准奏。“韩德让依然跪着说。
“准奏,你全权处理吧。“萧绰柔声说。目光却始终盯着皇后。
“韩大人,母后请你起来,你没有听见吗?“皇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是。“韩德让这才站了起来。
雪儿摆上了餐具,膳食陆续端了上来,皇后看见韩德让还在边上,看了眼皇太后,见她没什么反应,就说:“韩大人要是没别的事情,就下去吧。“她语气平淡。
隆绪听见这话,脸色大变,狠狠拍了皇后一下。
“皇后千岁,臣还要为陛下试餐。“
“不用了,韩大人。御医自会试好了再端上来,你下去吧。“
隆绪怔愕的看着妻子,她真的很美,秀目流光,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樱桃小嘴,五官端正。但是,她居然…。
“臣告退。”韩德让看了眼萧绰,见她没有特别反应,躬身退了出来。
萧绰怔怔的看着前方,没有吩咐开席,“皇儿,你看看母后,聊得太久了,你的课快开始的,早膳端到御书房去用餐吧。”
“母后说得是。”
萧绰的手轻轻一抬,雪儿带人端着膳食走了出去。
“昨晚上吃得太多了,现在没什么胃口。你一个人请便吧。“萧绰脸上依然挂着笑意,起身走了出去。
皇后见此情此景顿时感到不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皇太后就变脸了,难道是因为韩德让吗?不会,太后不过视他为男宠,我可是太后陛下亲自赞许有加的媳妇,再怎么样不至于在新婚第二天给我这种脸色,一定是因为昨天太累的缘故。“皇后边想着,边用完了早膳,回自己宫里去了。
萧绰在雪儿的陪伴下,在御花园散步,盛开的菊花映入眼帘,“雪儿依例照办。“
“是,太后陛下放心,奴婢明白。“
“重阳节的宫宴也依循旧例,该请的人照请。“
“是。“
“皇后你最好放明白点,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萧绰心里想。
御书房里,韩德让看着隆绪把早膳吃得一干二净,“陛下胃口很不错。”
“相父,皇后她…。。”
“陛下,皇后乃是一国百姓之母,如此对待微臣实属常理,并无任何不妥当之处,所以请陛下千万不要介怀。“韩德让语气温和,笑容依旧。
“可是…。”
“陛下,臣蒙圣恩,但无论何时何地请陛下谨记,微臣永远是您的臣子,这个身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改变。”
隆绪深深的看着他,他笑着撤下餐具,拿过书案上的《贞观政要》开始翻了起来。
“相父,儿臣相信,您永远都会是儿臣的相父,这个身份也永远不会改变。”隆绪心里想着,话还未说出口,韩德让诵读的声音就让他自然而然的拿起书本。
一堂课结束,韩德让走出御书房,下意识回头的看了看御书房的门,“绪儿,就为了你刚才的眼神,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改变,相父发誓永远不会越过雷池一步。”
“韩先生…。。奴婢…。。”紫萱打着恶心,显得很难受,韩德让见此情景,抓过手腕,轻按脉息,一会儿不由的笑了出来,“不用担心,是好消息,你有喜了。”
“什么?”紫萱睁大双眼。
“你有喜了。我会立即向太后报告。”
“太好了。”
韩德让匆匆赶往太后寝宫,萧绰闻言,先喜后忧,“怎么那么不凑巧啊,要是早些,朕会立即给她名分,可偏偏绪儿刚刚大婚,这个时候给她进封…。”
“雪儿,你去亲自告诉她,叫她小心仔细,孩子平安降生后,会给她进封的。顺便去告知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