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多的废话,都带下去!”晨曦斜瞥着管家,厉声道。
“这……”管家迟疑着,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
“这里,是听你晨曦的,还是听我的呀!反了反了!老爷,都反了呀!”二夫人哭喊的声音,越发的高了。
“都下去罢!”见得二人争执不下,霓裳抹了抹眼泪,轻声道。
众人面面相觑,陆续走了下去,席君睿也拥着暗泣的霓裳,离开了。
寝房中,又寂静了。
几个郎中,低垂着头。
慕容临的双眼,仍紧闭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似在微微颤动,那么的扎眼。
窗外,不觉已是月朗星稀,万籁俱静,难道这夏夜的星空,也在呜咽?
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双眸,晨曦坐到了爹爹寝房外的长廊上。
“吓……”晨曦被一双手,捂住了眼睛。
“啪,啪……”
晨曦的一双粉拳,落到了他的身上。
“怎么样?将军醒了吗?”席君宁轻柔的声音。
心倏地一沉,晨曦目光呆滞的抬头望了望天空,摇了摇头。
“晨曦,这当儿确是不便,等着我,待将军醒了,本皇子会向三皇兄,求了你去!”席君宁悠悠地道。
“你就因为这才来呀,你好没良心哩!不理你。”晨曦嘟起了小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哎哎,当然是了!不为你,还能为了谁?”
“坏蛋!还真的是呀!坏蛋!”晨曦恨恨地道。
“本皇子为的是当你慕容府的女婿呀,现在将军府里,老的老,小的小!”席君宁对着晨曦眨着眼。
一句话,说到了晨曦心里,爹爹中箭了,家里的景况,她也揪心着。
“谁要你这个灰不溜秋的女婿!”晨曦余怒未息,别过脸,忽而眸光一转,又露出一丝狡黠,“当女婿也可以,不过,要当的上门女婿。”
当上门女婿,均是家境不好的男子,晨曦借此取笑他。
“对,就当的上门女婿,生了孩子,也姓慕容!” 席君宁仍是不动声色。
“哎,你坏呀!”晨曦倒窘得捂住了脸,取笑他不成,又让他反咬一口!
“本皇子要回去了!”
“快滚!”
“早点休息,别累着!”
“哦!”
真的可以吗?晨曦怔怔地望着隐入夜色中的背影。
可是,那个男子呢,她唤作夫君的人,尽管只两天。
他救下了她,他庇护了她,于她有恩。
他突如其来的柔情,她无法抗拒。他忽冷忽热,令她茫然。
不知为何,命运总牵扯着她和他!
他怀里有别的女人,尽管那是晨曦最亲的姐姐,可晨曦不能熟视无睹。
晨曦可以没有他,姐姐不能没有他。
这男子的怀抱,并不是晨曦能够贪恋的,在他与姐姐之间,晨曦一直是多余之人。
虽则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一生一世一双人,却是女人的期盼。
怎么办?又逃嫁吗?
月光如水,银盘似的明月,一任那银色的光辉,随着树影在曼妙轻舞。
“嘀……”一滴厚重的凝露,从桅子树宽大的枝叶上落了下来,滴在眼前女子瓷白的额上,凝露湮散开来,轻抚过如花般娇嫩肌肤,滑落,隐去。
凝露的甘凉,让女子如扇的长睫颤动了一下,复归平静。
她倚纤腰于翠壁,呈皓腕于扶栏。云鬟微松,双目微瞌,颊间微泛桃花色,丽更胜百花,月见月羞颜。
凝视着倚栏酣睡的晨曦,席君睿久久地矗立,微风掠过,墨黑的发缕在不住飞扬着,扶过他薄薄的微微扬起的唇。风拍打着衣袂,他的身影,拔卓挺立。
月夜下的风,虽刮走了那边晨曦和席君宁的丝丝软语,但他心内,已是了然。
该动怒吗?一个是他最疼爱的皇弟,一个是他新宠的妃子,可这二人,却挑战他,挑战他的权威。
这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这可是头一遭。
来不及细想今天早晨为何动怒,这怒气,来得莫名其妙,只因这女子未到大厅用早饭,好牵强的道理!
他的府中,美姬无数,他从未操过心。
却只为这个女子,只为这个牵强的道理。
他也无法说服自己。
直到着实见到她的珠泪,得知她泪为谁流。
竟是为了自己的皇弟!
一股被漠视的感觉,一股抽心疼的感觉,再一股怜爱的感觉,交织着,他是从未有过的心乱如麻。
美丽贤淑,她不及慕容霓裳,若论风情,更是青涩幼稚得令人捧腹。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如此牵动他的心,因她的率真?因她的灵动?因她的倔强?呵!因她的一切!
该放弃她吗?若在过去,他一定毫不犹豫,只因她张扬的性情,是世人眼中只会惹麻烦的小丫头,心思缜密的他,断不愿被这些麻烦所绊羁。
但此刻,心内却油然而生一股不舍,不为情,不为欲,只为自己的羽翼能够保护她,又一个牵强的道理!
“呼,呼……”夜半的风,有些凉,席君睿不禁打了个寒噤。
“噌……”倚在扶栏上酣睡的晨曦,身子也不禁的瑟缩了一下。
心无由来的紧了一下,席君睿走上前去,抱起了那个绵软的女子。
她的身体,有些冰冷,许是倦了!累了!
臂膀紧紧地搂着女子,温暖着女子,竟有畅快的感觉。
“嘤,嘤……”怀中的女子动了动,双眸微启,“嗯,夫君,你还未睡?好困。”她的声音,似远远传来,有些飘拂,眸中,有流光溢出,有些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