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一天的时间,他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奕奕的神采,眼神也有点空洞,身上的白色雪纺锦缎,在微风中轻舞着,此刻,却显得苍白和悲凉。
此情无处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七殿下,呃,七皇弟……安好!”晨曦从他身上移开目光,低首略一欠身。
“呃,三皇嫂,安好!”他的声音,不同于平日,有些低沉。
“吃过了没?”晨曦着实不知说些什么。
“嗯,吃过了今天天气很好。”他更是漫无际涯,或许,在掩饰着心中的愁绪吧。
“哦,天气好,出来散步?”
“是呀。”
他们也曾经一起散步,也曾经一起嬉闹,可是,这些都事过境迁!
“七皇弟在此,皇,皇嫂,就不打扰了,待会儿,还要到库房里,曾管事那边,事还真多!”此刻见面,尴尬,辛酸,无奈,晨曦无法再面对,无法再承受。
“晨曦,该……怎么办?”
晨曦刚走出几步,听见了他有些沙哑的声音。
是呀,他怎么办?
晨曦在这里,有姐姐,有爹爹,有亲人。
他在这儿,似乎是孤独一个,有个哥哥,因着晨曦的缘故,还是情敌。
“不知道!”晨曦茫然,爱情,亲情,要作个取舍,她也在痛着。
“本皇子去求三皇兄,放了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晨曦?!”他急促地说道。
“这……如果我们真的一起离开这里,你家里的人会怎样,你在京师的原配又会怎样……”想到他与她之间的羁绊,晨曦默然。
“这……”闻言,一丝犹疑,又出现在席君宁眼底。
“我们,就到此……”他的犹豫,晨曦无奈地叹了口气。
“晨曦,晨曦,难道你忘记了,那天,我们放的天灯,我们的约定吗?”
“还有,你不是说过,本皇子和川吃二十四味没有缘分吗?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天天都可以见到川吃二十四味呀!你知道,美食是我的最爱,不,我的最爱,是你呀,晨曦!”
到此为止!席君宁也听得她话中的意思,但他心有不甘,此刻连珠炮般,喃喃地说道。
缘分,真的很玄乎,来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来,去的时候,又悄悄地溜走。
“不……晨曦,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
“哦……”晨曦惘然地应着,不知是期待,还是失望。
等待,无尽的等待!等待,很痛苦!等待,很无奈!
“曦侧妃,曦侧妃……”声音由远而近,夹杂着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似是跑得很急促。
晨曦转首,却是霓裳房里的侍女,此刻,那侍女兀自扶在一株小树上喘着气,那株小树,给她扶着,瑟瑟抖动。
“不,不好,不好了,不好了……”那侍女喘着气,眼瞪得大大的,透着慌乱。
“什么事……”不仅是晨曦,席君宁和红荷绿柳,都有些呆住了。
不知,又生何事?
“曦,曦侧妃,慕容将军,慕容将军,中,中箭了!”那侍女终于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什么?!爹爹中箭了?!”晨曦顿时一阵的天旋地转,差一点跌倒在地。
“慕容将军中箭?!”席君宁闻言也呆住。
“老爷,老爷……”那边,红荷和绿柳惊叫出声。
“快,过去备马车!”席君宁说着,领着几个女子,小跑着。
盛夏的烈日,如火,如奈,碧青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慕容府门前高大的梧桐树,耷拉着的叶子,慵懒地反射着太阳的光,有些刺目。
“哞,哞……”马车上的四匹高头大马,兀自喘着粗气,身上汗涔涔的。
“哎呀,该死的毛贼呀!这不是反了天了么,没了天理呀!呜呜呜,还叫我们怎么活呀,天呀,这可怎么办呀!”还未到得爹爹的寝房,就听到偏厅里传来二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这二夫人,虽然已经成为大夫人了,可还是这副德性,遇事便没了主张,口出怨言,和羽衣一般。晨曦蹙了眉。
“二娘,还是别顾着哭了,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想想如何治好爹爹的箭伤才好!”晨曦迈步进了偏厅,劝慰道。
偏厅里,二夫人和几个军中郎中模样的人,正说着什么,管家和几个管事也在,每人脸上都是焦灼的神色。
“晨曦,你……你大娘能不着急吗?将军这身子,也不硬朗了,现今又中了箭,又在心窝处附近,流了很多血,呜呜呜……现今你大娘正在这儿和郎中商量着呢。”二夫人听得晨曦还称她二娘,心中恼着,说话的声音也大了。
“那晨曦去瞧着爹爹了,大娘和诸位再计议计议罢!”
得知爹爹伤势严重,晨曦省得再和她计较,和席君宁等人急步赶到慕容临的寝房。
“笃,笃,笃……”刚到得门口,一个仆人端着一大盘血水,从房里出来。
见状,晨曦更是心急如焚,快步朝房里冲去。
爹爹的床前,已经围了一大圈子的人。
四夫人坐在椅子上,正悄悄地抹着眼泪,她所生的两个双胞胎弟弟慕容澄、慕容湛围坐一旁,正睁着惊恐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毕竟是只有十岁的孩子,见到这么多的血水,还有一向硬朗的爹爹倒下了,惊慌失措着。
三夫人则坐在床沿上,不住的抽咽。她唯一的儿子也在战争中捐躯,此刻心中的悲苦,是无法言喻,或许,此情此景,也令她想起她的儿子当年情景吧。
“三娘!”晨曦走到了三夫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