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平没理他,只是又认真的地问,“请问这位医生朋友,你确认我们业务员送货时就只有这票据,而没有机打票?”
“没有!他送的时候就说的,你们就是这票据,这不,还有你们业务章和送货员签字呢!”
这时申飞飞回来了,将一些资料交到了周之平手里。
周之平接过资料,“对了,大家都说了这么多,我想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如果说我们九泰有责任的话,那么除非是证明这位医生开的诊所在我们九泰购进了相关的器械和药品,对吗?”
“这不废话嘛,票都在这里,还用证明?”那位中年妇女又发了话。
“那反过来说,如果诊所不能证明这批货的确是从我们九泰购进的,那就没有我们公司一丁点责任啦?”
《金盾》那个栏目组的女记者点了点头,沉思地说道:“对,应该是这样!”
那诊所医生和死者家属楞了一下,死者家属自然知道诊所是赔不出什么钱的,不然也不用抓着他一起到九奉来了,只有找到九泰,凭这么大的公司,他们才可能拿到赔偿。于是都急了,那医生和家属异口同声地说,“票在这里放着呢,想赖帐可不成!”
周之平微微一笑,“得了,大家也别闹了,这样,这里有我公司的票据样本,这里是我九泰上个月的工资表,这里是我们九泰的业务单、送货章的印模,我们先请媒体朋友们过来对比一下你们的票据和我们票据的不同之处吧!”周之平对电视台记者和其它媒体朋友招了招手,“对了,为了公正,请家属们和医生朋友这会儿别拥上来,谢谢!”
几位记者凑了上来,几台摄像机也对着桌上的资料,大家的惊呼声传了出来:
“咦,这张怎么是手工票?他们不是机打票吗?”
“印章也不对,手工票上的章明显模糊些,椭圆形都不规则,可能是假印章吧?”
“他们工资表上也没有这个送货员的名字,不是他们员工?”
“……”
那医生和死者家属一听不对劲,也不管刚才周之平说的了,都拥了过来,仔细查验对比着票据。接着一个个神情沮丧。那医生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送货的时候就是你们公司的!”
周之平同情地摇了摇头,“这位医生朋友,我刚才安排人查了资料,我们公司客户档案里没有你这家诊所,你是不是才开业?还没到我们公司注册客户资料?”
那医生呆了一下,“我有证呢……还在办!上回到你们九泰来,不让我注册,说是必须要证件,结果第二天就有业务员要购货计划,我想肯定是你们公司的,就让他送了几批货过来……”
周之平点了点头,“那你就是无证经营啦?”周之平脸一沉,“我们九泰一直坚持客户必须先证件齐全,注册后才能开展业务,你无证的话我们绝对不会和你们发生业务往来的,那个所谓的送货员绝对有问题,他冒充我们九泰公司的业务员,卖给你的是假药!”
那些家属纷纷闹了起来,“不可能,你别想逃避责任,票在这里,怎么不会是你们九泰销售的呢?”
周之平没理他们,待他们安静了一些,冷声说道,“刚才的情况各位媒体朋友是明事理的人,应当知道我们九泰是无辜的,这些票据根本不是我九泰开具的,不信的话大家可以去调查,我们九泰从来不会开具手工票,而且这几张票上面的印鉴明显是伪造的,这里有我们九泰的印模,不信可以对比一下。所以,诊所绝对不是在我们公司进的货,这样一来,这次的事故应该是家属们和诊所去商量如何赔偿,不关我们九泰一丁点的事!”
见众媒体记者都纷纷点头,有人说了句,“你们诊所可能真遇到了冒充正规医药公司的人了,我上次跟踪过一个新闻,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查到最后结果是有人冒充正规公司,卖的是假药,胶囊里全是面粉呢!”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再结合刚才的票据对比,自然明白了事实真相,有的记者已经对着摄像机开始了采访总结,“经仔细对比九泰药业公司提供的证据确认,这次医疗事故与他们无关,极有可能是无证经营的诊所在非法渠道购进了假药,导致了这起悲剧……”
那医生和死者家属见记者都这样了,明白这起事故的确与九泰无关,眼见赔偿无望,激动的死者家属又哭闹着对付起那诊所医生来,有的甚至又开始扭打那医生了。
周之平一拍桌子,众人吓了一跳,家属也停下了哭闹。
周之平沉声说道,“得了,刚才大家都看到了,这件事不关我们公司的事,如果大家还有什么异议,可以找110,也可以申请医疗事故鉴定,总之,如果有人非得赖着我们九泰的话,我们九泰的法律顾问会跟大家接洽的,但是,现在请大家注意场合,希望能尽快将死者移出我们九泰,让我们恢复正常的营业,否则我们将追究停业半天给我们造成的经济损失!”
一干死者家属没了主意,围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招呼也不打一个,押着那诊所医生灰溜溜下了楼,抬起死者遗体出了九泰大门。
周之平见一干记者都装模作样在那里记着什么,没人起身离开,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虽然这事没有九泰一丁点责任,可关键在于他们回去怎么播这个新闻,相同的事实,经他们的口绝对能演绎出不同的版本,他们可以只报道那家无证歪诊所和死者家属的纠纷,压根不提九泰,也可以把九泰这段播出去,说明与九泰无关,再加几句九泰一贯遵守国家法规,只销售给正规的合格客户,算是为九泰免费打个了小小的广告。但他们也可以来一句虽然这件事证明与九泰无关,但我们的监管部门和医药公司在管理方面是不是应该思索一下如何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之类的,这是最麻烦的,他们说的没错呀?你也挑不出毛病,但这样一播出,老百姓铁定以为九泰只是这次运气好,没被抓现行,指不定平时也干过什么不光彩的事。
好在周之平在樟地当业务经理时,因筹备开业活动,积累了些和媒体打交道的经验,对这些潜规则还是明白的。周之平回到办公室,接过申飞飞从财务上拿出来的一叠信封,吩咐他从会议室一家家媒体单独请到自己办公室来,周之平在每一家面前都谈了一通九泰的难处,谈了一下生意的艰难,最后当然是不动声色地塞过一个信封,推辞几下,各记者也都纷纷塞进了兜里,皆大欢喜嘛!
周之平陪着几位媒体记者走下楼去,见那群死者家属已没了踪影,围观的人群也已三三两两离开九泰,九泰大门已经打开,恢复正常营业,不由得松了口气,向各位记者逐一握手表示了谢意。
回身见一名保安正神色不自然地望着他,轻松地笑了笑,“行了,你们做得很好,现在查清楚了,不是我们的责任,回岗位吧!“
那保安吞吞吐吐起来,“周经理……是……不是……”
周之平一皱眉,“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怎么这么吞吞吐吐?!”
“是这样……刚才……有一家媒体是后到的,我们请他们到会议室,他们不听,还嚷着叫我们别防碍他们的正常采访!”
“喔?哪家媒体?”随口问道。
“好象是凰城电视2台的!”
“喔,他们采访了哪些人?”
“他们……他们采访了围观的人群,那些人都乱说一气,我们想解释,他们不听我们的,最后那些死者家属下来了,他们又去采访,那些人也乱说,说得一蹋糊涂……”
“啊?说什么?”周之平心一沉,盯着那保安问道。
“他们说是九泰卖假药,不认帐,还威胁他们赔偿我们停业损失……”
周之平心里咯噔一跳,“那这家媒体的记者呢?”
“他们,跟着死者家属去了,说是要跟踪报道……”
周之平一听,有些着急了,顾不得责备这名保安,连忙赶上那群记者,找到刚才那个《金盾》栏目组的美女记者,刚才周之平感谢她公正地说了几句话,所以和她多谈了会儿,互换了名片,知道她姓牛。
“牛大记者,借步说话!”牛大美女笑盈盈地站在那,调皮地说道:“周经理,又有什么吩咐呀?”
周之平顾不上开玩笑,一脸严肃地走到牛记者一边,“对不起,牛大记者,麻烦你个事儿,刚才有家媒体一直在下面采访了些不明真象的围观群众,又听了死者家属的片面之辞,我怕,他们可能会没清楚事实真像,播出错误的内容,那就麻烦了!”
牛记者一听,放下了盈盈笑脸,皱了皱眉,“知道是哪家不?我看我认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