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苍碧神剑,剑气如虹。
“上官星斓,放下我。我不会怪你!”
熙羽伏在他的肩头,微弱的说道。
上官星斓头微倾向她,霸气的说道,“这不仅是一个帝王的尊严,还是一个男人的尊严。无需多言,若是今日你与我一起死在此,便是命。”
熙羽微微一笑,她知道,她说服不了他。
眼前的男人,仿佛又变回了她的四爷。
那个昔日为了她,也这样毫不顾忌的男人。
“你不会死的。”她轻声的说着。
他今夜一身黑衣蟒袍,紫金玉冠,衬得白玉一般的脸庞,越加玉树临风。
凤眸寒冽,敛尽了,漫天星光,璀璨生辉。
苍碧在手,气势如虹,剑气如霜,生生在四周筑起一道巨大的屏障。
他走出密室的时候,木府却已经乱作一团,禁地边上,已经挤满了家丁侍卫,却迟迟不敢入内。
想必是木烨还未到,上官星斓就借此机会,自一处僻静之处,飞身而出。
到了外面,他便将她放下,打横抱起。
断魂出了石室便没有了踪迹,他来到事先藏匿好衣服的地方,换好衣服。
他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挺得住吗?”
她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却无半点惧怕惊慌。
他不给她多想的机会,伸手到她背上的两只箭上,飞快拔出。
闷哼两声,她的脸色越加苍白。
他的手,被她攥得生疼,她的痛,让他的眉头深拧。
“快回去吧,小九会顶不住。”
她虚弱的说道。
他不动声色,伸手将她的衣服扒开,给她的伤口处上了止血的药,包扎之后,才抱起她。
她心中无奈,他总是这样,从来都这么独断专行。
他抱着她,未打算避开任何人,径自往兴阁走去。
眼看着到了兴阁,却被一个人拦住去路。
木宾白一双眼睛,大赤赤的落在上官星斓怀中的女子身上。
“参见皇上,不知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他轻轻一福身,已是不恭。
上官星斓眸色沉静深邃,他淡淡的开口,“朕本想去金凤阁坐坐,却不想木府进了刺客,她被剑射中,受了伤。”
他缓缓说道,突然眸色一紧,语气变得寒冽,“明知道朕在木府,竟然还能让刺客混入,你木府的守卫当真是做的好。”
面对上官星斓的呵斥,木宾白纵然不服,也不得不垂头。
“皇上息怒,都是木府不周全。还请皇上恕罪。”
他虽然是请罪,话中语气却生硬许多。
上官星斓说道,“这件事,稍后还是让你父亲来与朕说吧。”
“这个宫女就交给微臣吧,微臣会找大夫为她医治的。”
木宾白伸手就要来接上官星斓怀中的熙羽。
上官星斓却一闪身,冷然说道,“不必。朕自会医治她。”
说完,大步走进兴阁。
木宾白顿时脸色铁青,双手紧攥,青筋暴起。
张小沫,难道让你心仪之人就是他吗?
呵呵……
所以,你才会对我不屑一顾,屡次拒绝!
进了房间,小九连忙迎上来。
上官星斓直接将她抱紧内室,小九早已将随身携带的药箱拿了过来。
上官星斓挥手让小九退下了,他将熙羽面朝下放躺在床上。
熙羽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不要。”她惊呼。
她的叫声明显比男人的手慢了许多,撕拉一声,她的背部便赤果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疼痛与羞涩,让熙羽紧紧要住了出下唇,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他小心的给她擦着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她伏在床上,一生不吭。
“疼就叫出来。”
他轻声说道。
一个女人超出本能的隐忍,会让人看着难受。
她仍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唇边微微荡漾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疼?
怎比得上,他曾经给的伤痛!
那药中似乎被他掺了安眠的东西,很快她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收拾好一切的时候,木烨也已经来到了兴阁。
他深吸口气,粗略的看眼自己的足下,站起身子缓步走了出去。
木烨自是战战兢兢的请罪,他面色低沉,并未过多责怪却也是不悦的。
熙羽醒来的时候,上官星斓刚好进屋。
她发现自己躺在他房里,顿时一下坐起来。
上官星斓缓步来到床边,慌忙中,她没看到他的脸色比之前苍白了许多。
她站起身,穿上鞋子,便往外走。
他一言不发,纵容她离开。
已经走到门边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月华刚好此时自云雾中挣脱,照进室内,她清楚的看到白色地毯上一个一个触目惊心的话血脚印。
她慌忙转身,眸色惊讶的看着他,“你受伤了?”
男人唇角冷笑,“你不是急着走吗?受不受伤又与你何干?”
熙羽往他的脚下看去,一双黑色的云靴上,仿佛被浸满了水。
此刻脚下的地毯上,已经凝结了大片的血水。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的跟前,跪在地上便去脱他的靴子。
他却伸手拦住她,问道,“你与木宾白是怎么回事?”
熙羽对他突然的发问一愣,随后眉心深拧,“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问这个。”
她语气急切,过于急切。
他的手却仍旧拦着她,眸光中的探寻越加深谙。
“让我先看看你的伤口。”她放柔了声音。
他却固执的很,“你先回答。”
她无奈,“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几面之缘而已。”
他眸色微动,“真的?”
她无奈,“真的。”
他的嘴角带过一丝几不可视的笑意,移开了手。
熙羽将他的靴子脱下,倒吸口冷气。
他的足下竟然插着一枚箭头,此时已经被踩踏的深埋进了肉里。
她将他的脚放在自己的怀里,额头见了冷汗。
“还好,箭上没有毒。”她观察过后,终于松了口气。
男人却开口说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今天,他与她说话,没有用皇帝的称呼。
此时,她却无暇与他多说。
“有小刀吗?”她抬头问他。
他拿出随身的一把小刀,递给她。
“可能会很疼。”她拿在火上烧了一会,对他说道。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闭眸靠在床边。
她看眼他,手上颤抖不已,越是贴近伤口,手越是抖得厉害。
前世,她是一名出色的医生,手术上千例无一例失败。
可是,此刻只不过是取出一枚箭头,却让她如此心神不安,下不去手。
“我自己来吧。”
声音自头上响起,刀已经被男人拿在手里。
熙羽神情一震,倏然抢过小刀,“我来。”她说。
他唇边一勾,“别怕,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她笑的尴尬,在他黑漆的眸色中,她看到了自己惊慌无措的模样,还有他略略得意的微笑。
“我不怕。”她逞能的说道。
男人重又闭上了眼睛,她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就当他是自己曾经医治过的病患中的一个。
刀尖锋利,刺进皮肉之中,她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子一僵。
抬眼看去,他仍旧微闭双眼,脸上毫无变化,只是额间多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脸色越发苍白了。
她垂下头去,不在看他,割掉了已经烂掉的腐肉,刀尖又刺进了几寸,手腕一挑,箭头终于被取出。
他的脚上一颤,却一声未出声。
她飞快的给他上好了药,包扎好伤口。
直到一切都搞定,她才抬头看他,“都好了。”
他早已睁开了眼睛,此时正深深注视着她。
与他目光相视,她一怔,嗖然移走视线,便要起身。
他却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开口说道,“留下来,陪我一会。”
她顿时脸色染上红晕,“你睡一会吧。”她说着便往外走。
上官星斓眼眸一顿,“你为什么会去?”
她心中一紧,他还是问了。
她要怎么回答他?
据实以告吗?说木宾白带她去那里告白吗?
那么,她便再也解释不清了。
此刻她却没有想过,为什么她要与他解释?又要解释什么?
见她沉默,男子站起身子,走到她的面前,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才猛然发现,急忙说道,“你现在还不能下来,会扯到伤口的!”
“你心疼我是不是?”他说。
她抬头却跌进他深切的眸色里。
她的心头有些慌乱,故作平静的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死。”
“你怎么知道我会死?”他问。
她沉默。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里,又如何懂得进出?”
他再问。
那里对于木家来说有多重要,他心中比谁都清楚,不能不问。
她暗暗吸口气,抬头对上他的眼眸,“你是以皇上的身份来问我,还是四爷?”
男人眸色深邃的看着她,“有什么分别?”
“若是以皇上的身份,我马上就告诉你。”她说。
“若是四爷呢?”
他问。
“可以允许我先不说吗?日后,我一定会亲口告诉你。”
她抬起水眸的双眸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男人握着她肩头的手,慢慢加重。
凤眸如海般浩瀚深远,让人看不出情绪。
她亦与他相望,毫不避退。
良久,他终于开口,“好,那就等你愿意开口的时候再说。”
她的心终于落了地,“回去躺着。扶着他走回到床边。
他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反手拉住了她的手。
“陪我坐会。”他说。
她没有挣脱,坐在他的身侧。
却,一时间寂静无声。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谁也没有开口。
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吧。
这段时间,他们彼此伤害,真的平静下来,却仿佛早已忘记了该怎样相处。
他握住她的手,紧紧的包裹着,不想松开。
她任他握着,这双手曾经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所有勇气和坚持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