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翘抹了把脸上的泪继续说道,“可是中秋前夜,秀儿突然跪着来求奴婢。她说莫妃娘娘将她的家人都抓了起来,如果这件事她不答应做好,就杀了她的全家。奴婢实在不忍心,所以才答应了她。”
绿翘说完紧张的说道,“但是奴婢也与她说的明白,不能伤害到小姐。事情就是这样的,奴婢是隐瞒了小姐,还请小姐恕罪,别赶奴婢走。”
她跪倒在地,,哭泣不已。
木轻衣听她说完,开口说道,“绿翘你可知道,你的不忍心差点要了我的命?”
绿翘顿时大惊失色,“小姐,您什么意思?”
木轻衣轻声笑着,“秀儿答应了你不伤害我性命,莫妃却并不是这样想的。你可知道,她在我的碗里下的是什么药?”
绿翘依然猜出几分,吓得说不出话。
木轻衣才继续说道,“是砒霜。
绿翘当即大惊,一双眼中惊恐不已,“不会的,怎么会呢?秀儿明明答应了的。”
木轻衣苍凉的笑道,“秀儿连她自己的命保不住,又如何能保住我的命呢?”
绿翘愣怔片刻,恍然间醒悟,砰砰砰的重重磕着头,悲痛万分,“小姐,是奴婢错了,奴婢觉得张小沫钩引皇上,惹得小姐伤心,存了心也想除掉她,却没想到差点要了小姐的命。你惩罚奴婢吧,奴婢甘愿一死恕罪。”
见她哭的肝肠寸断,木轻衣的心肠也软了下来,尤其是听到她要为了自己除去张小沫的话。
终于她轻叹一声,说道,“还好我的旧疾多年来必须每日以羊血,白醋入药,这才及时化解了砒霜的药性,捡回了一条命。”
她的语气带上些许凌厉说道,“这一次,我饶了你。但是,绿翘你记住,仅此一次。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先回了我,再不许自作主张。更不能轻信他人之言,哪怕这人是你的至亲。”
绿翘哭泣着点头,额头磕到破了皮,“奴婢记住了,多谢小姐。
她伸手将绿翘拉了起来,“快到宫里了,别哭了。”
木轻衣在两日后见了林青的夫人,她现在在宫中无名无分,却早已经名声在外。
曾经险些成为皇后,并且日后仍旧是不二的皇后人选的她召见一个民妇,林夫人不能不诚惶诚恐。
木轻衣意简言骇的跟林夫人说了几句话,大致意思就是让林青对于木宾白好生看管。
林夫人自是聪明之人,自然明白这好生看管是何意思?
连忙点头的答应着,态度卑躬。
等她走后,绿翘说道,“小姐,那个林青真的会听她的话吗?他的腿可是大少爷给打断的呢!”
木轻衣点头,“林青此生有一大喜好,也有一大惧怕。最大的喜好就是好色,最大的惧怕就是林夫人。”
“哦?还真看想不到,林青竟会惧内。”绿翘笑道。
“若是你的荣华富贵都是靠那人得来,你会不怕吗?”
木轻衣说道
绿翘说道,“奴婢明白了。”
“那老爷给的那些金子也用不上了!”绿翘接着回道。
木轻衣摇头,“当然要用上,而且,还远远不够。”
几天时间,木烨几乎将半壁家产都悄然送到了木轻衣的手上。
而能让木烨如此的原因之一,便是木宾白在宗人府中平安无事的消息。
乾泰殿
他终于要见她了,她缓步走进去。
上官星斓挺拔却有几分憔悴的身影映入眼帘连,她站在他五步之遥的距离停下脚步。
“参见皇上。”
她说道,语气疏离。
他看着她,“你来了。”
“是。
她仍旧规规矩矩。
他缓步走到她的跟前,“还在生我的气?”他说道。
其实,只是他这一句话,她心中的气便都烟消云散了。
面上却不动声色,“奴不敢。”她说,低垂眼睑。
片刻沉寂,他们相对无言。
“你见了林夫人?”良久之后,他说道。
她心中一顿,“皇上是为了这件事才将奴找来的。”
他却说道,“我说过,不许你参与任何事情,你终是不听话。”
只这一句话,木轻衣眼中瞬间便涌出了泪水,无法控制。
她转头哭泣,不想让他看到她流泪的样子。
身子却被上官星斓缓缓扳过,“哭什么,别哭。”他温柔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曾经,他也这样哄过自己。
他说,“轻衣,别哭。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强大起来,不会再让你受别人的欺辱。”
可是,现在欺负她的人,却是他。
他的心头一痛,将她拢入怀中。
“以后,不准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我说过了,我不会让你再冒险。我的江山,也不需要你的牺牲。”
轻轻的几句话,便将她多日来的心结,委屈一笔勾销。
她窝在他的怀里,露出笑颜,“哪里冒了什么险,也谈不上牺牲。木宾白是我的兄长,我帮着他,是理所应当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上官星斓眸光清冽说道,“他何曾当你是妹妹?欺辱你的事,你可以原谅,但是我不能。”
木轻衣心中暗自一喜,原来他对木宾白动怒不是为了张小沫而是为了昔日他对自己的欺辱。
只是,她又如何能忘呢。
否则,她也不会等到林青接管宗人府后的两日才见了林夫人。
两日,他想报仇已经足够了。
“北方虫灾,木相也该为百姓尽些力了。那些金银珠宝就都充入此次虫灾的款项中吧。”
木轻衣说道。
上官星斓微笑点头,这便是他一开始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木轻衣比他还快了一步。
这样也好,木烨一定不会有所怀疑,毕竟是他亲自相求木轻衣。
这一天的早朝上,熙羽行刺一案终于了解,人证物证俱在,这个罪名扣在了上官星璨的身上。
死无对证,加之木烨早已将此事做的滴水不漏,将自己置身事外,一切借由他人之口,一时间众人也无纰漏可查,木宾白以大不敬之罪被削去小侯爷的封号,并且永不允许其世袭侯爵之位,此案就此了结。
虽然木烨心中悲愤,但是此时能保住木宾白的性命对他来说已足够。
莫征等人却将罪责波及到帝都府尹张衡身上,上官星斓首肯,罢免张衡帝都府尹之职。
熙羽被无罪释放,却无形中帮助上官星斓夺去了木烨半壁家产,帝都的军权,还有失去了爱子世袭之权。
木府此次,损失惨重。
熙羽走出天牢的时候,等在外面的是个小熙生的公公。
他将熙羽带到了帝都一处僻静的院子里,下了车,入眼的便是小九与孙雨落。
她与她们说了会话,便被带到了正厅中。
她没想到,他会亲自来了。
高大挺拔的英俊身姿,就立在她的眼前,眸色深邃的看着她。
看到她进来,他的脸上才有些变化,看着她,眸光幽深。
她站在门口,就停在那里,不在向前迈一步。
“身子都好了吧?”
他眉头轻蹙,却仍旧先开了口。
她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出口是清冷疏离的声音,“木宾白呢?”
一见面,她开口竟然是这句话,他的拳头越加紧。
“如此关心他?”他的语气亦变得清冷。
她的视线不慌不忙,与他的相交,认真的点头,“是。”
“如果我杀了他呢?”他冷冷的开口。
女子的眼睛倏然变得凌厉无比,一双秀眸迸射出火辣之光,“你到底将他怎么样了?”她咬着字,一字一字的说道。
她的表情,无不在诉说着她对木宾白的在意。
这种感觉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眸光中的怒气越加明显,“你要替他报仇不成吗?”
他声音中的怒火,她感觉的到,但是,时至今日,她早已不在意了。
她冷笑一声,语气自嘲的说道,“你是一国之君,手掌乾坤,握着天下苍生的生死,我如何能报仇呢?”
随后,她眸光倏然变得冷漠,“不过,我会恨你。”
她无法将他怎样,但是,她知道如何让他疼。
“恨我?”他这句话出口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她的近前,掌中一片红腻肌肤是被他狠狠握住的下颚。
他眸光生满盛怒,狠狠的说道,“就为了他吗?一个风流成性,不学无术的浪子?”
熙羽被他人握在手中的素净容颜上,绽放一抹孤冷的笑容。
他讨厌至极,她此刻的表情。
仿佛此刻相对的两个人之间,从未有过那段美好的时光,形同小熙路,甚至相互仇视。
她眼神冷漠的说道,“所有人眼中的风流浪子,却可以为了我不顾性命,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了。皇上,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你左右不了我的心。”
“他为了你不顾性命?所以,你就爱上他了吗?”他咬牙说道。
她点头,“是。”
她回答的毫不犹豫,他感觉自己的心瞬间碎裂了,声音清脆,碎片散了一地。
“你当真觉得,我舍不得杀你?”
他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他的手,因为愤怒,越加用力了。
熙羽觉得自己的下巴好似已经碎了,疼的钻心,但是,她仍旧笑着,带着嘲弄。
她说,“在你将我送入东宫的时候,有舍不得吗?在我被秦嬷嬷打了五十个嘴巴的时候,有舍不得吗?当你为了守护木轻衣,让我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有舍不得吗?中秋家宴上,你狠狠打出那一掌的时候,有舍不得吗?”
她轻轻摇头,“对于我,你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舍不得,今日,又何出此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