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要我如何做,你才肯相信我。”
此刻颈间如火灼般撕裂的痛着,意识有些模糊不清。
风无痕知道,药性发作了,伸手将药丸递与指尖之上。
熙羽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他的手指顿时僵住。
“将上官星斓救活!”
她清冷而坚定的说道。
“你说什么?”
风无痕惊讶的问道。
“你不是说一切都是误会,那么上官星斓的中毒也是你无心之失,既然错了,便要去补救。你拿着解药将他救活,我就信你。”
女子唇角一勾,微笑着说着,苍白的脸上带着一味清淡的微笑。
“好,我知道了。”
风无痕咬着牙起身,手紧紧握在一起,凝白一片。
她看着风无痕离去的背影,心中此刻的怨怪和恨,蒙蔽她的双眼。
或者,她早发现了他的异样,却已经不在乎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她独自一人抱着双膝蜷缩成一团。
冷意逼人,眼中冰冷的泪水缓缓落下。
这世间,她还能再相信谁?
摇头,叹息!
心内血肉模糊!
再没有值得她相信了。
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伸手抚上自己的脖颈,从前的诸多不适,她一直以为是生产之后留下的病症。
直到病发之后,她为自己仔细诊治,才知道那是一种世间少有的毒。
身体毫无中毒反应,身上也没有中毒之象,唯有那脖颈,后脑上,疼痛欲裂,蚀骨焚心,短短一瞬不省人事。
上官星斓最后望着她的眼神,犹在眼前闪烁。
他是怎样咬牙挨着那钻心的疼痛,怎样坚持着支撑着自己不昏倒在她的眼前。
她体内的一缕残留毒药的药性,都如此霸道可怕。
当时的他,是怎样的痛苦,无法想见。
希望,你别死。
至少,我不希望你的命是终于我的手上。
因为,你欠我的一切,这样偿还实在是不够。
夜晚到来的时候,她却刚刚睡醒,精神大好。
三妞的声音在外间尖声传来,仿佛有人硬闯进来了。
她披起衣服起身往外走,原本以为是风无痕的那几个女人。
直到四目相接,她才看清,原来来的不是女人。
苍月站在她的眼前,满眼焦急愤怒,张口便说道,“解药呢,给我。”
熙羽顿时气上心头,“滚出去。”
“快点将银蛇舞的解药给我。”苍月怒色喝道。
三妞吓的变了脸色,却还是硬挺着挡在熙羽的跟前厉声说道,“你怎么如此对娘娘说话?”
苍月根本不理会,眼神越发的狠辣,杀气弥漫。
“怎么,他后悔将解药给我了吗?可是为时已晚,解药是他亲自喂我吃下的。现在想要拿回去,除非剥了我的皮,自我身体内拿去。”
熙羽肃杀的双眼直视苍月,狠声说道。
苍月双眼泣血,浑身因为怒气而轻轻颤抖着。
熙羽无惧于他对视,丝毫不退让。
终于,苍月认输了,危急到风无痕性命的这一刻,纵使让他豁出性命都绝不会有一分犹豫的。
熙羽看着缓缓跪倒在自己脚下的苍月,心中是有些吃惊的。
他语气缓和,如同被驯服了的狮子,与先前判若两人。
“求娘娘将解药给我,否则殿下性命堪忧。”
苍月低声说道,钢牙紧咬。
熙羽回道,“解药我已经吃了,无法给你。如果他后悔了,当初又何必来救我?你回去吧,希望以后再也别见。”
熙羽言辞厉色,说完转身而去,留下决绝的一束背影。
苍月仍旧不想放弃,“当年是我换了殿下给你的凝香丸,如果你要责怪就请冲着我一个人来吧,要杀要剐苍月绝不犹豫半分。”
熙羽的步子停下,唇边一勾,朱唇轻启,“你的命还是他的命,我都没有兴趣。解药我没有,我的命你倒是可以随时来取。”
说完,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苍月的面前。
苍月缓缓起身,这一瞬间,只觉得百转千回苦涩无边。
这是报应吗?
如果当初,他自作主张换了那颗药丸,也许她根本没有机会来到仓斌。
他的主子也不会有此劫难,危在旦夕!
后悔,却无期~!
当若干年后,见到那人的一束清碑,她再无法如今日一般的决绝。
那日风无痕硬撑着踏进云墨殿,便昏迷不醒。
苍月焦急的赶到,却搜遍风无痕的全身上下,未得解药。
毒药是他亲手配制,他知道毒性有多狠辣。
解药也必须由他亲手配制,却需历时一年之久才可配制成功。
而风无痕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笃定,解药必定在熙羽那里。
顾不了一切,他亲自闯入璤阁逼问她要解药。
她强硬拒绝,甚至,死毫不惧怕他真的会杀了她。
最后,他无奈之下,给她下跪,求解药。
她仍旧拒绝,态度决绝。
最后,他思来想去,终于相信也许解药并不在她那里。
可是,到底点殿下会将解药放在哪里呢?
他又为什么宁可不顾性命也不吃解药呢?
苍月叫来云墨殿的守卫,详细问了问当时的情况。
守卫说道,“当时殿下回到云墨殿,召见了希尔大人,希尔大人刚走殿下随即便昏倒了。”
苍月心头一紧,是什么人紧要的事,殿下竟然在那种情况下召见了希尔呢?
可是,当他遍地寻找希尔的时候,希尔却仿佛平地消失了一样,踪迹皆无。
此时,外面还不知道风无痕病重的消息。
苍月夜半独自去见了栾妃,将情况大概与栾妃讲了一遍,省略了关于熙羽的一切。
栾妃当即大惊失色,连夜就要去探望却被苍月劝阻。
他跪地奏请,“娘娘,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走漏了风声,朝廷便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您与殿下都会危险重重。”
栾妃心急如焚,早已乱了分寸,此刻听到苍月的话,才终于强制自己冷静了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最关键的是,无痕不能有事,他必须活着。”
她说。
苍月点头,“娘娘,殿下的病并不是无药可治,只是,那地方遥远,必须尽快上路。属下万死必定保护殿下安然无恙的归来,否则,提头来见。”
“你的意思,是想让本宫送你们走?”
栾妃终于会意。
苍月点头,“请娘娘想办法送我们离开,而不至于让别人起疑心。”
当天晚上,皇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甚至惊动了皇上。
栾妃受伤,伤势严重。
皇上匆忙赶到,栾妃声泪俱下。
她梦到了早年夭折的孩子,因为追着孩子才会因为疾驰而伤了自己。
皇上心痛不已,提起当年早夭的皇子,心中更添悲伤。
那孩子,是因何而亡,他心如明镜。
而那罪魁祸首,却仍旧被他护在宫中,不忍诛杀。
看着怀中哭成泪人的栾妃,他更加愧疚不已。
栾妃说道,“陛下,那孩子实在是死得冤枉啊。若不是他今夜托梦给臣妾,臣妾竟不知,这么多年,他一直无法投胎,一缕孤魂游荡与阴阳两界。”
“要怎样才能让他超脱,再投人世,你说,朕都答应。”
风雷一口允诺。
栾妃说道,“他说尸身随波逐流,此时已然在千里之外的无衡山下,臣妾终于知道,当年为何找不到孩子的尸身,臣妾要亲自却给孩儿收尸敛葬,为他念经超度才能安心啊。”
风雷的心中亦是一顿,对于冯后他心中不是没有怨怪的。
他沉了口气说道,“千里路途,你身子恐怕经不起折腾。这样吧,让太子代替你去,那孩子见到哥哥,总也会欣慰的。”
栾妃含泪点头。
就这样,
当天晚上,太子便上了路。
无衡山千里之外,快马加鞭也许十天半月,风无痕此刻已经昏迷不醒,他是否能挺过去,谁也不知道。
千州
上官星斓已经昏迷了两个多月,孙福以一身真气尽数灌入上官星斓体内,压制毒性,上官星斓才不至于毒发身亡。
断魂快马加鞭,到了天山,将上官星斓的授艺恩师,行云大师请到千州。
行云大师鹤发童颜,武功高深莫测,翻手覆雨剑便可横扫千军。
他不言不语,整整治了上官星斓两天两夜,毒暂时不会激发,虽然性命无忧,但是,却仍旧无法唤醒他。
朝廷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眼看着无法再隐瞒下去。
但是,一朝将上官星斓的病情公布天下,便势必会动摇江山,政权不稳。
木轻衣终日和衣在一旁照顾,人也憔悴不已。
她盼望着他醒来,却又害怕她醒来。
“小姐,水来了。”
绿翘端着水进来。
每日,她都要给他擦身。
她站起来,却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孙福赶忙吩咐,“扶着三小姐下去休息。”
看着憔悴昏迷的木轻衣,孙福眼中疼惜不已。
这个苦命的孩子,爱恋了半生,希冀了半生,到最后却……
感叹与木轻衣的命运,他送走她的背影,刚要转身回去。
突然,耳后生风,他虽然功力皆废了,敏锐的反应还在,灵巧的躲闪过去。
却见一枚暗箭自眼前飞过,钉在殿内柱子之上。
他急忙向外追去,却一个人影皆无。
此时,断魂,已经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孙福走到暗箭旁,箭下有东西。
他打开,是一颗蜡封的圆丸。
“别碰,小心有毒。”
断魂说道。
孙福将圆丸放在桌子上,断魂用真气一下劈开。
里面是一颗朱砂红的药丸,闪烁晶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