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怕是睡糊涂了吧?
子沫不理会夏渊,径直向那龙位走过去。
“碧衣是被冤枉的,请皇上放了她,重新彻查。”
话音未落,她的下颚已经被人捏在手里,怒极的声音响在耳边。
“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跟朕说话。”
她也不躲闪,任由他捏的生疼,“王法。”
他冷哼,“朕就是王法,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所以才找你。”
她直视他的眼,丝毫不退缩。
他淡淡一笑,“朕说她该死。”
闻听此言,她脸色惨白,“你……”
他邪魅一笑,放开她。
子沫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狠的话。
一时间呆立在那里,她是来做什么的,是来救碧衣的。
最后竟要因为自己的倔强送掉碧衣的命吗?
几个人都看着她,只有那个一身明黄的人端起茶送至唇边。
是自己将她惯坏了吗?
擅闯风华殿,见了君面竟然毫无礼数更是几次三番挑战他的极限。
紧抿着双唇,眼眸渐渐松弛,之前的厉色和固执在他那句话后隐遁无踪。
她看了眼在场的几个人,可是没人出声。
只有她,孤独而立。
风由殿门的缝隙钻进来,打在她的身上,那么冷。
夏渊本想无视,他早就知道这位白主子与皇上是种牵绊。
旁人看不出,但是他却看的明白。
也认定了,她势必会是主子成就大业上的绊脚石
该除。
只是,见惯了那阿谀奉承,尔虞我诈的嫔妃娘娘们,她的孑然一身,纯净善良不知不觉打动了他的心。
每一次,她受险抗旨,触怒龙颜都绝非为了自己。
今日亦是,他明镜似的,皇上这么做不过是跟她在斗气而已。
可是,看到她孤独无助的神情,一下想到了心中的那抹倩影,竟有一丝不忍。
想到此心一横,他刚想为白子沫说说情,有个人却抢在了他的前面。
“皇上,既然是有冤情自当查清事实,恳请皇上重新彻查此事!”
白子沫感激的循声而去,是紫宁王夜铭清。
他没有看自己,她依然给他深深一福。
紫宁王此举完全是为了当日碧荷殿她付出的回报,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
夜铭风自然也了解。
其实,他在听雨轩早看出了端倪。
碧衣身边的女子,自始自终一语未发。
而兰嫔过于自信的表现,都说明了这是场栽赃陷害。
更何况,若真拿那物件当宝贝,又怎么轻易遗失。
他关了碧衣,不过是逼白子沫来向自己低头而已。
此时,这场戏正是紧要关头。
他笃定了接下来白子沫就要低头了,夜铭清倒先开了口。
清弟的心思他懂,这个面儿他不能驳。
他正沉思着要开口的时候,外面传来通禀
兵部尚书李晨,刑部尚书元卓,到了。
子沫看到下面几个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尤其是他。
她正思量着为什么,手突然被捏在一个人手里。
他拉起她左右看过,然后大步走到案前。
他不会是要自己垂帘听政吧,子沫还在琢磨,被人一按,头一低竟被他塞进了龙案底下。
随后,就是一阵脚步声,参拜声。
案子很大,她身子娇小所以还算宽敞。
这时自己有空好好想想明白了,他为什么把自己藏起来?
还有,刚才夏渊,七夜,和夜铭清的表情为什么突然紧张了呢?
这时,外面传来了两个陌生的声音,该是李晨和元卓吧。
似乎在说,寒月国有意侵犯玄冥。
在讨论那什么兵权的交付问题,子沫并没有仔细去听依旧在想着心中的小纠结。
哦,她突然想到了。一高兴竟忘记了自己还在龙案下,头一下磕到了案边。
赶紧捂住嘴巴,没有叫出声。
这时,她的手突然一暖。
被一双大手握上,她心里的气还没消,一挣想抽出。
却被按得死死的,而且力度让她觉得疼。
她很识相的乖乖的不再动,那手的力度便也轻柔了,而且不时在她的手上磨搓着。
她终于想明白了,风华殿是皇帝和重要大臣商议国事,批阅奏则的地方。
后宫嫔妃不得宣,寸步不得入内。
尤其是有重臣在的时候,是万万不可的。
那么刚才他是怕李晨和元卓看到自己吗?
素闻其二人,刚正不阿,执法如山。尤其是那刑部尚书。
如果刚才被他们发现自己擅闯风华殿,后果……
想到此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手上的大手仿佛愣怔了下,随后握得更紧了。
随后,又开始沾沾自喜。
看来他是舍不得自己被责罚的,否则怎么会将她藏起来。
可是,那几个人呢?
夏渊,七夜,是他的心腹,夜铭清是他的弟弟,所以他才不怕的。
对了,还有那个明什么月的,不用说,不是皇上的亲近之人,敢如此嚣张吗?
不过刚才那几个紧张的神情,是不是说明自己人缘很好呢?
如果她知道,夏渊等人是怕被那两个老顽固以为皇上沉迷女色损了龙威才担心的话,一定笑不出来了。
她撅起嘴,只有那个七夜一脸无常。
他讨厌她,她很知道。
龙案下,她自顾自的想着有的没的。
大殿上,几个人脸色凝重。
李晨沉思片刻开口,“臣还是觉得兵权交付,皇上当谨慎才是。沈老将军年近七旬,赤炎关三十万大军非同寻常,尽早该备出接任人选。另外寒月国国资雄厚,我玄冥虽不惧他,却缺良将。”
元卓也表情堪忧,“要说这良将之选,芊相之子白锡林,和沈老将军三子沈英国最近一直被赞誉称颂。也有人说接兵权之人毕竟出自二人之一。不知皇上心中可有定夺?”
夜铭风案上的手带着节奏轻轻叩着红檀木案,发出浑厚的响声。
“诸位以为,其二人哪一个比较适合?”他不答反问。
其实一直以来,这件事确是他的一大困扰。
七夜和清弟武功盖世,却缺乏战场经验,性子都太过冷酷,不适合带兵。
而,寒月国最近屡屡意图侵犯让他甚为忧心。
沈成然虽年事过高,却骁勇善战。
只不过,他祖籍南诏国。
他不得不防,那兵权早晚是要收回来的。
是以,赤炎令他才一直没有交与沈成然。
而,白锡林,与沈英国自是不能重用。
他这一句反问,令大殿蒙上一层低沉的空气。
任谁心里都清楚,只不过话不好说而已。
而,李晨和元卓自是聪明人,当朝那么多大臣只有他们两个人被请来,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放眼望望,其他几个人哪一个不是皇上的心腹。
定了定神,元卓先开了口,“臣觉得其二人皆不可用。”
李晨随即拱手,“臣亦觉得。”
夜铭风,此刻心中大悦,“二位卿家倒是说说为何不可。”
夏渊和七夜也是抿嘴一笑,只有夜铭清表情不多,却听的甚为认真。
李晨道,“芊相权倾朝野,其女又入宫为妃,数次被晋高位。已有不少流言蜚语。如果兵权再交与其子,不仅民声非议,只怕皇上夜里也睡不安稳吧。”
李晨果然耿直,直点要穴。
元卓随后也说道,“沈成然虽为我玄冥所用,却出自南诏。说来这也没什么,只不过他的祖宗却是历代南诏重臣。如今投奔我玄冥,皇上重用,其女又被册封为后已是天恩浩荡。重点在于,近两三年间,他府上的人时常出入南诏国,不久前其四子又以经商为名将大半个家业都迁往南诏。实在让人疑惑,所以只怕兵权交与沈家皇上也会睡不着吧。”
夜铭风微微一笑,这两个人平日里看似顽固不化,其实却心如明镜。
夜铭清疑惑,说“即使如此,赤炎关三十万大军为何还交与他?”
夏渊一笑,“王爷可记得当日您去寒月路过赤炎关带过去的那封家书?”
“记得,是皇后写给其父的。”
随后大悟,原来如此。
夏渊接着说,“沈家的家眷多数都在冥都,皇上已经派人好生照顾。皇后之位稳固,他自然效忠与皇上。”
李晨和元卓随后又闲话家常了片刻,夜铭风便让他们跪安了。
夏渊看着皇上露出笑容,“明日早朝,李大人和元大人势必会站在皇上的一边。不用您开口,芊相和沈家的党羽也讨不了便宜了。”
夜铭风点头,总算是又解决一块心病。
七夜面色担忧,“师兄果真要亲自寻找亦飞轩吗?”
“是。朕必定要亲自到豫州走一趟。”他的眼却看向龙案。
闻听此言,夏渊,七夜一时惊诧。随后明了。
“找到了呢?”
“兵权就交给他。”夜铭风说。
“亦飞轩,可是我玄冥开国功臣的亦家后人?”
夜铭清惊讶的问。
“是。”夜铭风说。
突然只听得哪里传出了响声,所有人都看向龙案。
她是被夜铭风抱出来的!
她竟然睡着了!
夏渊忍不住笑着,想说要将她送回玉雪宫,却见主子似乎没有那个意思,也就住了口。
别多管闲事了,也许主子想继续那天没有办完的事呢!
只不过,这皇上的寝宫自古只有皇后住得。
几个人走出大殿,紫宁王,七夜回了府。
明月却上前一把拉住夏渊,“老骨头,那个白妃娘娘当真是主上的妃子啊?”